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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之从来都有掌门的气质与脸皮。沈暮欢于是也跟着她师父具有了大门派的待遇与规格。
山庄里刚刚死了二公子,整个气氛压抑而沉重。可是沈暮欢却跟着她家师父高高兴兴地喝酒、吃肉。死老头说:该占的便宜不占要天打雷劈的!沈暮欢觉着死老头从来都没有如此上道过。
李家厨房出品的水晶肘子外加松鼠桂鱼绝对是傲视全江湖的料,沈暮欢一筷子戳着肉嫩汁多的肘子,笑眯眯地问她家师父:“老头,我们什么时候摊牌啊?”
老头啃肉正啃得欢,几乎一张贱肉横生的老脸都扑到盘子里去了,好半天才啧了啧嘴回道:“急什么,听说今天庄里还要来一个人,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可是当沈暮欢吃好喝好,外加抹完嘴之后看到的却不是她师父所说的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她认识,一个是“蝴蝶谷”的苏烟,一个是几日前曾经造访过“刹血楼”的萧炼。
而这第三人她就不知道了。可是当沈暮欢双眼瞥到那人的一双手时,突然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奇怪的熟悉感。她抬头看那个人,那个人也看她,一双眼竟然浸着一股怒意,这股怒意从他眼里几乎要溢出来,然后像是要铺天盖地朝沈暮欢袭来。
沈暮欢当即背脊生寒,连连后退几步,那股奇怪的熟悉感也当即无影无踪。沈逸之却在此时暗地里踢了她一脚,然后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暮欢明白,老头嫌她丢人现眼了。
老头在江湖摸爬打滚到底混了好多年,一上来一套寒暄做的是滴水不漏,最后才问道:“这位少侠是?”
萧炼笑眯眯:“这是犬子。佑儿,来,这是沈掌门。”
沈暮欢当即一惊,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你儿子?不是上次还说快要死了么?”
此话一出,萧炼立马脸色跟便秘时没两样了。苏烟则掩唇笑了一声。李铭这个庄主估计是见惯了沈暮欢这种没教养的丫头,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正经。
而萧佑,这个被她咒着要死的人却突然笑了,是真真切切的笑,那笑意从眼底一点点流出来,渐渐流淌到面庞上,再到嘴角,整张脸都是笑的。
笑得让沈暮欢觉得,刚刚那股剧烈的恨意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最后还是苏烟说:“沈姑娘有所不知,萧公子的毒昨日已解,萧公子底子好,很快就调理了过来。”
这时,这位萧佑终于说话了,他的嗓音是低沉的甚至有点粗哑,他低低地咳了两声才道:“多亏了苏姑娘。其实今日家父与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诸位都知道我前些日子中毒差点丧命,当日苏姑娘也束手无策,后来是苏姑娘引见了一个人才将毒解除。”
“哦?”沈暮欢见着自家师父两眼放光,终于是感兴趣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能够解‘蝴蝶谷’不能解之毒?”正经脸的李铭也发话了。
“是一位姑娘。”萧佑答道:“她自称是‘医圣’杨谨的后人。”
“杨谨后人?”沈逸之兴趣大增:“还是个姑娘?苏姑娘,这样的人你还藏着?”
苏烟却摇头了:“不是我藏着,楚惜若楚姑娘跟我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沈逸之神色突然一暗,沈暮欢见着他这样,于是傻乎乎地问了一句:“师父,这人你认识?”
“怎么可能?!”否认地倒很肯定。再加一个眼刀飞给沈暮欢。
“楚姑娘初出江湖,沈掌门不知道也不足为怪。”萧佑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好像更加阴沉,沈暮欢听起来无端觉得那就是现下的北风,能够一刀一刀使人皮开肉绽。
这样想着,连她自己都要觉得奇怪。
而萧佑果然说出来的话让她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碧湖剑,他说:“据楚姑娘所说,我中的毒乃是很多年前的魔宫‘流觞宫’所制,而这毒是直接在刀上淬了毒一刀子捅在我的胸口上。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谁。”
“砰”的一声,天下山庄的庄主多少年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过,而这一次他却打碎了手中的杯子。从沈暮欢的角度来看,李铭几乎在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外面从窗口漏进来的暖阳一点也打不到他的脸上。因此,他的神色其实也是看不真切的,只知道是僵硬而又瞬间沉痛的。
“逆子!”
沈暮欢想,啊,自家老爹不认自家儿子的戏码么?这在戏文里可唱过好几次了,有什么可看的?想着,便下意识想得到自家师父的认同。
可是呢,沈逸之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沈暮欢突然想到之前沈逸之说过的一句话:是谁要往我们“刹血楼”身上泼污水呢?
她突然灵光展现,难怪啊,萧佑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果然,李铭又开口:“李重皓早已不是我天下山庄之人,那个逆子居然连自己亲生弟弟都下得去手,早就不是我山庄之人了!”
“那么,”萧佑终于开口:“沈掌门可否将人交出来呢?”
沈逸之立刻笑得跟花似的,脸上的肥肉斗得厉害,连矮胖的身躯都摇了起来,他就跟听了最可笑的笑话一样。
“萧大侠早就来过我‘刹血楼’,我当日就说过没有李重皓这号人。怎么,不信任我?”
“当然不是不信任。只是这个东西想必沈掌门不会不认识?”说着,萧佑便掏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打死沈暮欢她也认识啊,通身镶满几乎能够闪瞎狗眼的宝石的匕首,不就是当初自己为了保命掏给李重皓的么?!
“‘锦绣’是沈掌门的吧?这可是李重皓当日袭击晚辈时,晚辈夺下来的。李重皓走火入魔杀了亲弟弟之前,不知有没有这把匕首?”
“没有。”李铭沉痛地承认:“从未见过,至少在他离开山庄之前从未见过。”
“李重皓杀了李知未之后便逃离山庄,然后又袭击了我,那么这之间他去哪了?沈掌门,这把匕首能否解释一二?”
沈逸之当即一个眼刀横过来,沈暮欢小心肝一颤,自家师父的意思是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沈逸之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话,一时间突然也失了言语。正想着怎么回答,沈暮欢却突然一句话飙出来。
“靠!我说呢!这匕首原来被李重皓这个混蛋盗走啦!我说师父怎么老是扭扭捏捏不给我,原来是被偷了?!”
“偷了?!你说是偷、了?”萧佑显然有点不可置信。
沈逸之突然觉得这徒弟也有点用了,于是顺着台阶下,十分沉痛地说:“阿欢啊,为师对不住你,让贼人钻了空子,早知道还不如将匕首给你。”
然后这师徒俩就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几个人,呐,就是被偷了,怎么办啊……
沈暮欢其实是运用了很多年前沈逸之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阿欢啊,做人呢,不妨无赖点,人至贱才无敌。
“我相信此事绝对与‘刹血楼’无关,当年沈掌门与皇甫无名一战至今仍为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萧公子不要忘了,李重皓的刀是淬了‘流觞宫’的毒。试问,‘刹血楼’怎么可能与‘流觞宫’有关?”
苏烟到底是苏烟,什么叫“武林百年才出一个苏烟”?这就叫!沈暮欢想,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指出问题所在,可不是每个人都干得出来的。
“哈”萧佑此时还笑得出来:“是晚辈疏忽了,还请沈掌门原谅。”
就这样?一句话?沈暮欢突然觉得这萧佑怎么这么牛逼?或者说这么目中无人!
“是我太过急切,当初上山见沈掌门时怪我没讲匕首一事说开来就离开了。犬子也是疑惑在心,现在这样一想,真是愚蠢,怎么可能会怀疑‘刹血楼’呢?”
萧炼出来打圆场,沈暮欢心里嘀咕,这么护犊子?
“呵呵”沈逸之也顺着台阶下:“误会,误会。”
误会个头!沈暮欢呸了死老头一口,抬头也呵呵笑。
“只是,李庄主。您相信李重皓李公子会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又会向素不相识的萧公子下手?”
这问的,沈暮欢心里不禁一跳,苏烟啊,你这不是破坏气氛让大家都下不来台么?
可是还没等李铭回答,苏烟又一句话:“我不相信!”
语气坚定,气势凌然,不相信就是不相信。沈暮欢脑子划过李重皓扑闪着丹凤眼,长睫毛煽动地跟小扇子的模样,不禁也问一句自己:如果不是跟他一直在一起,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杀人,那么她会不会这样相信一个人?
沈暮欢听到自己在心底承认:不会。她从来就不是这样轻易相信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把某人放出来了,哈哈~
☆、念念不忘
现下不过是是一月,天黑得早。沈暮欢被安排在山庄的西苑,其实对于这里她不是不熟悉的,想当初为了杀李重皓这死孩子她还是花了一些功夫的啊……
只不过,花了再多功夫,到头来还是把自己套了进去。
风有些大,吹着窗棂呜呜地响,沈暮欢想起今天苏烟那句真真切切的“我相信”,心里一跳。当时在场的几位脸色可真是各不相同,可是呢,到头来都是嘻嘻哈哈打着场面话就说过去了。说到底,是因为李重皓此次已被人踩到脚底,难有翻身机会,自然没人会站在他一边。
沈暮欢突然好奇,李重皓这死孩子以前该有多阴险、多可恶,人缘才能差成这样,连一个能够插两刀的朋友都没有?不过,想想刺杀他当日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混蛋样子,也难怪。
可是想着想着,又觉得他可怜,为什么?因为她沈暮欢也是没有朋友的人。
月光是惨淡的白,就像是行将就木的死白。一月在沈暮欢的记忆里总是不那么美好。冷而阴,无边无际的失落与绝望,最后三年后终于麻木习惯。
可是这夜的月色又跟三年前那般相像,几乎是如出一辙,这叫她如何能不想起从前?如何就这么入睡呢?
“师兄,死阿醉。”她喃喃开口:“你死哪去了?”说完却又愤愤地想:你还不如死了算了!可一骂他死,又突然后怕。
怪就怪,沈朝醉三年前凭空消失,在一月里最为凄寒的夜里就此离开了她的生命。也可能是就因为这样没有一句离别,才让她沈暮欢如此念念不忘,每每这样的夜总要无端想起他。
风更大了,突然“砰”的一声吹开了没有关紧的窗户,冷风即刻灌进来。桌上的油灯刚刚还忽明忽暗,这下子却一下子灭了。满室的黑,只剩下一大灌一大灌的风,以及那惨白的月色。
沈暮欢的手刚刚扶上窗栏,突然却有一只手覆了上来。
“谁!”沈暮欢第一反应是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碧湖剑,然后立马抵上前。
那双手有些冷,骨节分明,掌心有着习武之人常见的老茧。沈暮欢祈祷:这人的武功最好在她之下,不然像这种大半夜躲在姑娘家家窗户下的登徒子会对她干什么事怎么办……
可是她的脑子还是没转过来,能够半夜闯进“天下山庄”的人时善类么……
沈暮欢握着剑的手不可自已的有些抖,娘的,都怪她实战经验太少。
“谁!”沈暮欢见那人不答话,秉着在气势上压倒对方的想法又恶狠狠地问了一句。
可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那家伙反而不后退直直地朝自己的剑上靠。
靠!沈暮欢忍不住在心底骂娘,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的?
他进一步,沈暮欢的剑居然还往后退一步。娘的!她沈暮欢没杀过人啊!
然后她就看着他一个纵身从窗口跳进来,一把抱住了沈暮欢。力用得有点大,差点要箍死她。男人浑身凛冽的气息裹住了沈暮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