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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扬起脸来看了一眼父亲。他老了。额角的白发已经遮不住了,额头上的皱纹也越爬越深,最重要的,他还发福了,肚子越来越大。
带着一脸的泪水,陆安好笑了出来。
“老爸,你的肚子又大了,好像倒霉熊。”
“你这丫头,还这样没大没小。小弟弟该笑你了。”
陆允恒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发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他明白女儿心里的苦。她等了那么多年想了那么多年的怀抱,可能没有办法再给她多少温暖了。这些年,他的安好也真的长大了。上天残忍,让女儿的笑脸上爬上忧伤。
“哦,哦,对不起哦,小帅哥,姐姐把你给忘了。你是谁呀?谁是小陆天呀?快到姐姐怀里。姐姐给你准备了香吻哦。”
陆安好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将小陆天接到了怀里,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小家伙与安好并未见过,却毫不认生,笑得特别开心,还伸出小手去擦安好脸上残余的泪。她想,这便是血缘的力量。
在旁人眼里,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可此刻,除了小小的陆天,没有一个人的心是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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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别再发呆了。米饭都从你筷子中间掉下去了,还往嘴里放?”
安好抬头看了看父亲,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又低头扒起了米饭。
看着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陆允恒的心里跟针扎的一样。女儿一向是他的心头肉。即使现在有了儿子,但安好对他的意义还是不一样。那一年,正是小小的她给了他继续生活的动力。
他长出了一口气,柔声开口。
“安好啊,爸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病已经得了,得了,咱就治呗。哪儿治得好,咱就到哪儿治。”
“是啊,安好。不要太担心了。你这个样子,你妈妈心里更难受。有什么事情,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小妈知道你们不缺钱。这是我四处向人问来的营养食谱,最适合这样的病人。”
说着,吕嫣将一个小本子推到了安好面前。
安好没敢打开。她怕一打开,泪水就又止不住了。她甚至都没敢抬头,整张脸埋在饭碗里,哽咽着说了一句,“谢谢小妈。”
自家的女儿向来倔强。这一点,陆允恒比谁都清楚。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见了安好只吃白饭,给她添了几回菜。
“我吃好了,去看看天天。你们慢慢吃。”
安好迅速起身,别过脸去。
桌上的两人都懂的。她哭了,却又想别扭地逞强。
“老师,我去看看她,你收拾碗筷。”
吕嫣也草草地吃了几口,离开了饭厅。
安好正轻轻地摇着小婴儿床。天天正在里面开心地笑。而安好在流泪。
因为母亲的病,安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慢慢地,也就试着去接受了,不再哭,只是每天吵着守在母亲身边。李赞也由着她。直到一个星期前,刘申再一次找到李赞谈话。安好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李赞脸色不好。一定是母亲不太好。她决定回国。她要完成母亲的心愿。
“安好,你知道小妈为什么给弟弟取名叫天天吗?”
这些日子,安好真的是觉得疲惫了。她无力地靠在吕嫣的怀里,轻轻地摇头。
“小妈希望我们一家人天天开心,天天顺心,每一天都在彼此的心里。还记得吗?你刚刚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小妈就对你说过,我们是一家,永远都是一家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安好回想起自己当年干的糊涂事,心里酸酸的。
“小妈,对不起。”
吕嫣疼惜地抚|着她的脸颊,一脸温暖的笑意。
“傻孩子,小妈怎么会怪你?我提起它来,是要告诉你这个傻丫头,你不是一个人。有些事情,不想告诉爸爸也不想告诉李赞的话,小妈还在呢。”
安好紧紧地搂着吕嫣,脸深埋在她的怀抱里,不想再流泪了。她真的觉得踏实。
有的事情本就应该先让吕嫣知道的。也许,她还是会失落,还是会为难。但那是安好想给她的一份尊重。
、九十一 借爸爸
生命中总是有一些残忍是不得已的。明知道你会痛,明知道会伴着泪水,却也不得不做出伤害的事情来。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我们每一个,都不是一个人。
“人生的过程,还不就是要学着隐忍,要学着坚强。”
这是吕嫣告诉安好的话,就在她讲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眉眼之间锁着一抹浓重的哀伤,她温柔地为安好拭去泪水。
与她一样,安好的心也是痛的。
“小妈,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可是,我妈她……您知道的。这算是她最后的心愿了。”
吕嫣没有说话,而是将已然熟睡的天天抱在怀里,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脸蛋。小小的孩子,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也还是能够识别妈妈的味道。他胖嘟嘟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浓密的睫毛轻轻地上下颤动着,好像一个无暇的天使。
不用吕嫣开口,安好什么都懂得。她一定是误会了。
安好连忙开口解释道,“小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爸爸陪陪妈妈,让她没有遗憾。你还是我的小妈。我们还是一家人。就像你说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吕嫣抬眼望了一眼安好,嘴角扯出苦涩的笑意来。
“傻孩子,你不懂。这些年来,老师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心里清楚得很,他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妈妈。对于我,我想他不过是可怜和习惯罢了。”
望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安好觉得自己错了。也许仔细斟酌了之后,自己到底还是不应该开口的。这样残忍的坦白,真真不如一场善意的欺骗。
安好接过孩子,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小床上。她将吕嫣轻轻地搂在怀里,轻轻的,似乎再用力一些就会碰疼了她的伤口。
“小妈,你别这样说,也不要多想。这么多年,你为我的,为我爸的,为这个家的,我们都记着。”
吕嫣噙着满眼的泪水,假装轻松地笑了笑,“所以喽,不过是个生活助理而已。安好,不怕你笑话我。我跟老师之间是从酒精开始的。那一回,他喝多了。良心使然,他不得不对我负责。就连天天……总之,这一切都是我苦心求来的。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真的怕。我怕他知道真相以后,就不会再回头了。”
她的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了。她努力隐忍着,很小声的抽泣。
“不过不要紧,我有天天就够了。真的,他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她的话令安好震惊。她说所的那些,完全安好所不知道的。眼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对于爱,她的理解只怕是更深刻吧?
吕嫣苦笑着拍拍安好的头。母女俩并排坐在地板上。
“觉得我很傻是吧?可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办法。我爱你的爸爸,所以可以为他伤痕累累头破血流,也打心眼里希望他觉得幸福。”
面对着这个为爱奋不顾身的坚强女子,安好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的言语瞬间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她狠一狠心,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开口,却还是连头也没敢回。
“小妈,谢谢你。其实,我也想说对不起的。我对不起你,你那么爱我那么疼我,我却这样没有良心。可我还是要对不住你了。虽然,我一直都不想承认的,可我心里清楚得很,妈妈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爱爸爸,爱我,也爱这个家。这一辈子,她太苦了。我真的不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不过,我跟你保证,跟你发誓,我只是想替妈妈向你借一下爸爸。”
这些话,安好都是流着眼泪说的。也许口齿都已经不太清晰了,可这些都是她拼命想表达的,特别是那一次次的对不起。
吕嫣看着慢慢合紧的房门,愣了好大一会儿。可她没有再流泪了。回过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她一边摇着小床,一边哼起了摇篮曲。
那一首,她也时常哼给年幼时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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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在父亲的书房门口站了很久。她想早一点告诉父亲,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整个人好像瞬间抽离了似的,就连房门开了也不知道。
陆允恒一拉*门,就看到了女儿在门前站成了个木头人,仍然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他微微动了动紧锁的眉头,突然好想把女儿抱在怀里。
安好抬起眼来,也看见了父亲。还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扑进那个世界上最最温暖的环抱里,泪如雨下。
“爸,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真是傻丫头,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爱哭鬼。”
陆允恒鼻子一酸,眼里也满是泪水。他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女儿的头,声音里都是宠溺和心疼。
捧着老爸的水杯,坐在老爸的书桌前,陆安好觉得整个人都踏实起来。好喜欢那句话,这世上有那样一个男子,他像山又似海,给你依托,让你停靠。
陆允恒坐在沙发上,只细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情,并不开口。他知道的,女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而自己要做的,从当初的指引变成了如今的倾听。
“爸,还恨妈妈吗?”
陆允恒看着女儿噙满了泪水的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迎上女儿的目光,神色之间有几分淡淡的伤感。
“有什么恨不恨的?都一大把年纪了。”
安好定定地望了一会儿父亲,秀眉紧蹙,长密的睫毛遮住了半眯着的眼。她慢慢起身,将早已带在睡衣口袋里的东西递到了父亲的面前。
陆允恒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要接住那个绣着牡丹的香包。可是怎么办呢?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了,他握不紧它,就好像他再也握不紧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的手。
安好看着父亲由惊讶到哀伤的样子,连忙握住他的手。她想帮他,帮他再触碰一次那份遥远又珍贵无比的情意。
“爸。”
安好哽咽着叫他。在她面前一向坚强的父亲此刻早已泪眼朦胧。安好懂得的,安好都懂。她半跪在父亲的面前,手轻轻搭在父亲的膝上。
“爸,妈是爱我们的,她从来都没有不要我们。只是,她没得选。当年,舅舅舅妈去世了,外公身体状况又不好,公司又出了严重的财务危机。妈妈她只能离开你。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痛。”
陆允恒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女儿点头笑笑。
“傻闺女,还有什么好说的。见了这香包,爸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香包是临走时李赞塞给她的。安好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饰物竟然会有这样的力量。
“当年啊,我就觉得事情奇怪。但到底还是我疏忽了,是爸爸的错啊,让你妈委屈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啊,一定很苦。只是爸爸老了,一切也回不去了,给不动你妈更多的幸福了。爸爸只想安定,给你弟弟和你小妈安定。这是爸的责任。你不会怪爸心狠吧?”
“爸,我不怪你。要是你不理小妈和弟弟了,我才不会看不起你呢。她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她虽然不是生我的那个人,却是她把我养大的。而且,我告诉你哦,老头子,小妈真的特别爱你。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不理你了。”
安好起身坐在父亲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如儿时一般。她将耳朵贴在父亲的胸膛上,那曾经是她童年时代的天堂。爸爸总是会这样说故事给她听。可如今,爸爸不再年轻,他的怀抱也再不如记忆中的宽广。安好心头一酸,又红了眼睛。
陆允恒一脸笑意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我的女儿真的是长大了。关于你妈妈……我想……补一套婚纱照吧。”
、九十二 离伤
安宁书还是去了,可她走得安详,苍白而美丽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