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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敢来欺负我,所以想和您商量买一把。这也是搞日满亲善,替皇军扬军威啊!”
“哈哈……”川岛忽然仰天大笑,“范掌柜的,你的嘴真会说话。好吧,我这把军刀就送给你,不过,今后你要为日满亲善多多效力!”
“多谢川岛队长!”范沉香赶紧上前接过那把日本指挥刀,说,“请放心,今后皇军用药,包在我身上!我范某人愿为日满亲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幺嘻!”川岛听得入耳,不禁大声叫道,“你是大大的良民!”
“谢谢川岛中队长夸奖。”范沉香趁机铺垫说,“七天后,皇军吃完药全部康复,我还送乾隆御酒来祝贺。”说完,转身告辞而去。
“国桑,程桑,”目送范沉香远去后,川岛忽然很尊敬地对程少伯和国省三说,“这些药,我们要尽快分发下去,让所有受病痛折磨的人,都尽快吃到药。”
国省三闻言一愕,问:“川岛中队长不是说四十人一批吗?”
“可我现在又说统统快吃。”川岛狡黠地看着国省三说,“明天我又可能说都不吃了!”
“那川岛中队长现在的意思……”程少伯想进一步弄清他的本意。
“把五十把药壶不分昼夜利用起来,药越早吃完越好。”
五
出了铁岭,直奔彰武,范沉香让吕老疙瘩把车赶得飞快,一路奔广宁城而来。他开始时还抓着那把日本指挥刀不断端详来,端详去,后来就把它塞在了屁股底下——事情可是有点严重了,他把程少伯和国省三开的药方,大笔一挥就改成了缓杀方。虽然原来的加味参附汤还照旧具有同样的疗效,但与他后加的那几味药遇到一起,就会产生强烈的十日毒,到时候,中毒者必发作绞肠痧不可。这种病发作起来搅肠、搅肚,痛彻五脏六腑,翻滚一会儿就断气,皮肤上用手一按隐隐可见点点红痧血痕,故称搅肠痧,厉害得很。不过,发作之前,一杯解药也可倒转乾坤,化险为夷。现在这些皇军已经有四十人吃下去了,今天晚上再有四十人吃下去,然后再有六天六批四十人吃下去,日军守备队铁岭这支工兵大队就会在半月之内,死得只剩川岛一个。那时,川岛如果追究到药上,肯定就会败露,因为药渣里一看就会发现有许多药方上没有的粉末儿,届时,他必然要被追究。
所以,现在也要提前安排好对策:首先,要马上把家搬到北平去。通仁堂的顾九芝老板说过许多次了。前不久,内阁总理赵秉钧家的郑应凯大管家也劝他把家搬到北平去,以便来往更方便些。现在,正好在这个节骨眼儿和程少伯一家同时搬过去,一则,两家相互有个照应。二则,程家要医术有医术,要好药方有好药方,是棵大摇钱树。还有过御医的好身份,有光可借。三则,新娶的小夫人柳含烟已经身怀六甲,不久就要分娩,程家人多,能帮忙照顾。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操不完的心,光他和柳含烟,再雇个乳娘也依然会是手忙脚乱,不如和程家一起好。所以,他计划这次回到药王庙,明天就安排让程二先生夫妇和两房媳妇、孩子先动身进京,让韩宝善去护送。程家秦诚赶的那挂车,再加上吕老疙瘩赶的这挂车,再让赵义卓派两个弟兄一路保镖。到北平后,先让通仁堂顾老板帮忙找个客店住下,等和他、柳含烟以及程少伯会合。其二就是请赵义卓帮忙救出程少伯——程少伯救过他之后,他一直想有机会报答程家。待他把程少伯救出铁岭后,人马就撤回,他和程少伯直回奉天,到家接了柳含烟就坐火车进北平(今天来时已叮嘱她收拾好)。把神农堂交给伙计们照管,万一日本人追查,就说老板不知道领夫人上哪儿去了。药王庙的家产、药作坊和药园以及五子茶馆仍由韩宝善经管。程家的家产和药园让秦诚夫妇经营。赵义卓的鸦片田他每年来收一回,每年都有大钱可赚……他心里把这一切都核计了一遍,觉得这样一来可能比住奉天更好,北平吃喝玩乐的地方更多。
可有一点,就是国燕雄,这人太阴、太坏了,何暮桥{“文}的黑枪{“人}肯定是{“书}他打的{“屋},现在他又暗中配合川岛谋害程少伯。虽然和赵义卓合作的鸦片种植靠他暗中保护,可他这种人随时都有害人之心,一旦他的上司给他一点好处,让他禁烟,他肯定就会对赵义卓和他范沉香下毒手,所以对他不得不时时提防……
这样想着,范沉香觉得方方面面的事想周到了,才放心地合起了眼睛。昨夜为了准备送这些药,耽误了不少觉,现在得补上,不一会儿,他就打起了呼噜。
六
国省三帮负责煎药的日本军曹分发药品,发现处方用药之外,还有许多被研成粉末儿状的东西掺杂在内,顿时感觉不对头,便去问程少伯是否知道其中原因。
程少伯昨天回来路上,对范沉香这一多少有欠思考的做法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心里便总有些忐忑和别扭,看了看车上的药已分成三个四十袋装好在一起,现在有什么异议也不好重新处理了。想与国省三说话又一直没有机会,回到铁岭后立即开始煎药、服药,这样,服药前与国省三始终没得机会沟通。而服药后再沟通,他又怕国省三责怪他事前不商量,就让范沉香擅自胡作非为,再有什么不高兴的说法。结果,犹犹豫豫就没有主动对国省三说,以为国省三不注意,事情就过去了。事情过后再告诉他真相,自己承担所有责任也就是了。没想到国省三现在提出疑问,便只好如实相告,并保证一旦出什么事,自己与范沉香共同承担一切后果,决不牵连国省三。
国省三一听这话,不禁脊梁骨冒出冷汗。他昨天向程少伯透露川岛的阴谋,是还不花钱的人情债,没想到程少伯与范沉香来了这么一手儿,这下麻烦可惹大了。他这开药方的人虽然有药方可以作证,但分药、煎药这些过程自己是难说清楚的,万一……他越想越怕,不禁浑身发抖,手脚筛糠,脸上冷汗直流。
国省三与程少伯低声耳语,以及国省三战战兢兢的反应,统统被川岛看在了眼里,他眨了眨眼皮,便转身回到屋里。
不一会儿,一名日本军曹通知,国省三到川岛中队长屋里去一下。
国省三更加魂不附体,瞥了一眼程少伯,战战兢兢随那军曹去了。
“国桑,这药里有毒吧?”川岛一见国省三,劈头就问。
“这……”国省三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药方上是十味药,可药包里为什么还有许多粉末儿?”川岛走近国省三,两眼逼视着他——狡猾的川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不清楚。”国省三被川岛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吓住了,本想说实话检举程少伯,现在,反倒不敢说了,他怕说不清楚反惹麻烦。
“方才程桑不是告诉你了吗?”川岛显然是在使用诈术。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
“国桑,我希望你能为国守尉的名声负责。”川岛说完,向外面一招手儿。
一个军曹牵了匹日本狼狗进来。
“国桑,要不要让狼狗帮你提示提示?”川岛阴笑着问。
狼狗向国省三吐出长长的舌头,瞪着眼睛。
“不,不要这样。我说,我都说。”国省三求饶地说。
……
七
中秋的月亮挂在树梢儿上,像一只圆圆的灯笼,透过木制岗楼小窗把白光投进岗楼里来。岗楼里只有一张饭桌大小的地面,勉强站着程少伯和国省三。这是川岛精心为他们挑选的临时囚室,是利用大门外给岗哨专用的避风防雨的简易木屋,所以,只能容一人活动,两人就有些拥挤。川岛说,这有利于反省。还说,大家都病着,单独再搞个监禁室还多需要一个人来看守,不如像这样交给一个门卫代管,反正人没有子弹跑得快,谁敢跑就开枪!
川岛已经停止所有人继续服药,并亲自带兵去奉天抓人。他发誓要把范沉香抓来,逼他再配出解药,这是他听国省三说的,只要喝了解药,就可化险为夷。但解药必须配毒者自配,别人不知何毒,也就无从配解药。所以,他必须先从范沉香入手,挽回败局,以免被上级问罪。
现在,估计川岛一行已经到了奉天,抓到人很快就要往回返。
国省三心中很懊恼程少伯,也很懊恼川岛,同时也懊恼自己。他懊恼程少伯不该让范沉香胡来;懊恼川岛不分青红皂白,一律对待;懊恼自己,不该实话实说,应该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必须逃跑。跑回家,让国燕雄出面和川岛交涉,把他和程少伯区别开来,不然要吃眼前亏。他打定主意后,小声儿对程少伯耳语说:“少伯,你别再生我的气,我实在不说不行,眼下的问题是,我们再不跑可来不及了。”
程少伯说:“这事儿是我惹的,怎么能怪你,可我们怎么跑?”
国省三从内衣襟里抽出一小块厚厚的布包来,仔细打开后,里面有一根针,还有一个小纸包,他指着纸包说:“这是箭毒,也叫见血封喉,用针蘸点儿,刺进人的皮肉,一分钟就死人,这个岗哨一针就妥。”
程少伯知道这是南方一种叫箭毒木的树汁,确能见血封喉,便点点头说:“我把岗哨叫到小窗口来。”
国省三边点头边把针尖儿往纸包里扎了几下,做好了准备。
程少伯便朝岗哨喊:“皇军,我要大便。”
那岗哨嘴里嘀咕着,走到小窗口往里看了看,便伸进一只手来。
国省三知道他是要银元,便从兜里摸出个银元递过去,趁那岗哨来接的时候,将针尖儿顺势刺进那只手。那岗哨立即怪叫了一声,朝里骂了一句什么。国省三赶紧满脸堆笑,假装赔礼,那岗哨这才去把门锁打开,与此同时,他也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程少伯拉起国省三,推门就跑,怕路上遇到人,越过路边的沟坎,落荒而逃。大约跑了一里地之后,才听到后面追赶者的喊声与枪声。
“快跑,我们死也不能让他们抓回去!”国省三气喘吁吁地说。
“实在不行,我们分开跑,我把他们引开,你找个地方藏起来。”程少伯边跑边说。
“跑吧,少伯,有你这句话,伯父我就领情了。”国省三似乎很感动地边跑边说。
正是仲秋之夜,圆圆的月亮照得大地一片通明,虽不像白天那样可以看得很远,却也朦朦胧胧有相当距离的能见度。为了迷惑后面的追兵,程少伯和国省三便选择有树林的地方跑。树林里有林木遮掩,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两个人跌跌撞撞碰断树枝的声音,吸引着耳朵灵敏的日本狼狗,追兵还是无法摆脱,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前方听到流水声,紧接着,一条大河横在眼前!
“好!柳河!游过去他们就追不上了。”程少伯认得这条彰武境内的大河。
“可我不会凫水呀。”国省三不免有些绝望。
“那我游过去,您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出声儿,我动静大点儿,就把他们吸引过去了!”
“只好如此。”国省三说,“万一我让他们抓回去,贤侄千万给我家送个信儿,让国燕雄你大哥来替我开脱一下。”
“放心!只要我能回去,不进自家门,也要先给大哥送个信儿。”
“一言为定!后会有期!”国省三说完拔腿向上游的树林中跑去。
程少伯听得追兵渐近,便把身上衣服脱下来,卷成一团,顶在头上,迎着滚滚波涛,一步一步潜下河去。为了吸引追兵,他故意将河水弄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