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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我,也肯定会继续生活的很好。”
没等他有什么回答,她就得意笑笑,回到了卧室。
周清晨曾经的那些总结,她记得清清楚楚。
“肺纤维化,脑梗,股骨头坏死什么的,这是通病,内里免疫力彻底破坏,丧失行动力,心衰,各种各样……总之一句话,活着治不好,死又还不至于死,而且这才过去七八年,谁也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后遗症冒出来……”
不死的癌症,总结的非常直接。
可她从不怕他会有什么不测,不是盲目乐观,而是明白生命脆弱,或许你认为最有可能先离开的那个人,却是留到最后的人,谁又说得准?
幸好两个人之所以坦然在一起,不怕那么多的未来,就是因为性格中最相似的地方。感情不是一切,不论怎样,人不是个体,不管为了谁都会继续生活下去
可总有不同。比如,这种爱情一生难求,怎会还有第二次?
元旦晚会那天,顾平生恰好有课。
她按照约定的时间,独自坐车去他的学校。到校门时,天已经将将黑下来,他给自己发来短信说课还没有上完,让她直接去学生活动中心。
童言虽然从小在这个校园里游荡,可是毕竟不是这个学校毕业的,茫然了几秒,就开始边问路边前行。碰巧问到个小女孩,就是法学院的学生,两个人一路同行到学生活动中心一楼时,小女孩还以为她是外校来找男朋友的。
“到了噢,你男朋友是大三还是大四的?”小女孩很热情地挽住她的手臂,说,“说说看,说不定我认识呢。”
童言尴尬着,仍不知如何阐述……
直到沿台阶上到二楼,有几个男生坐在走廊沙发上闲聊,看到童言都一股脑地站起来,嘻嘻笑著跑过来叫她小师娘,把小女孩骇得犯傻。
最巧合的是,她迈上二楼的平台,他已经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
于是就在混乱中,他一步步沿着台阶走上,然后理所当然地英雄救美,在一众学生中把童言搂过来,在不绝于耳的起哄声中,先走进了宴会厅。
他听不到,不代表她听不到。
童言最后耳根都开始红了,和他坐在前排给教师预留的位置,小声告诉他:“我有不好的预感。”他匪夷所思看她:“什么不好预感。”
“通常太受人瞩目的,在这种不分尊卑的晚会上,都会被人捉弄……”
顾平生噢了声,倒显得饶有兴致:“会怎么捉弄?”
“不知道……”
童言默默祈祷。
他开始和相继坐下的老师打招呼,一只手从身前而过,搭在腿上,始终握着她的手。理所当然,还真抓紧所有机会,告诉所有人自己已经not available了……
她开始还会不好意思,后来被他感染的,就靠在他肩膀上看学生们的各类节目。因为只是学院内部的晚会,装饰基本靠红色横幅和各色气球,服装基本靠自备,虽不精致,却有着浓重的新年气氛。
她正被反串节目弄得乐不可支,笑著和顾平生嘀咕的时候,主持的女学生忽然把话锋转向他们:“顾老师?”
她忙扯了扯他的衬衫。
顾平生回头,看主持的两个学生。
“我们想……既然今天你是唯一带太太来的,总该给我们些不一样的惊喜?要不要唱个‘夫妻双双把家还?’”
话没说完,整个宴会厅已经沸腾起来。
能逼迫这种完美男人和老婆一起唱这种歌,绝对可载入法学院史册。
其实他们提出这样的条件,有些是为了搞笑,更多仍是顾及到了他。这种搞笑戏剧,无论如何都不会唱得太糟。可惜,被捉弄得顾平生并不知道什么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只略微扫了眼四周,大概猜到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他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道:“下学期10级有堂我教的课,我和院长商量下来,模拟法庭得成绩应该会占60%。”
模拟法庭?显然是有意放水啊。
10级三个班即刻偃旗息鼓,乖的狂摇尾巴。
男主持嘿嘿笑:“我代表10级三个班的女生说句,我爱你,顾老师。”
童言翻着眼睛瞄他,真是……滥用职权。
岂料他清了清喉咙,仍有下文:“我在的外资所,最近在推行暑期实习计划,面对范围是各大法学院的大三学生,成绩需要年级排名第一,”说到这里,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据说,我负责的业务会比较多,应该会有三到四个机动名额。”
09级的一干人等,马上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
连童言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要是被自己同学知道,恐怕要哭着挠墙了……
如此两个诱惑,大部分人都偃旗息鼓。
偏偏场中的女主持,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笑容:“顾老师,我是08的,已经确定直博,而且还不是本校——”她眼睛飘向童言,又飘回到顾平生身上,继续道,“不过,既然顾老师已经表现了诚意,我们也就不刁难了,自选节目,如何?”
第五十二章 年轻的模样(1)
这样的热闹,让她记起自己大一刚进学校时,新年晚会也是这样,将老师们搞到求饶。似乎进了大学才感觉到,老师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老师,是朋友,是可以和你分享闻所未闻经历和阅历的朋友。
学院里来的都是年轻老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乐得看着这帮学生折腾。
顾平生也知道不该再拒绝,他偏过头看她。
“怎么办?要不要我英雄救美?”她用口型问他。
漂亮的手,撩起她披在肩上的头发,他凑过来,低声说:“好。”
似乎真的被新年气氛感染,从神情到动作,都变得很随意。好像很久了,从他开始接受另一个工作,始终是忙碌的,稍嫌疲惫。
此时此刻的他,有着久违的安静眼神。
她忽然有些内疚,本来就已经很辛苦的一个人,却要因为增加了她,负担了更多。她站起来,在热烈的气氛中,从一个小男孩手中借来吉他,坐在身边人推给她的椅子上。
“我可以尖叫吗?美女你真的已婚了吗?”女主持艳羡地调侃完她,看向四周,“师妹们,能让顾老师喜欢的女孩,首先要会弹吉他,懂了没?”
底下起哄似的应声,齐齐地答着知道了。
“你们顾老师五音不全,所以表演节目什么的,还是我来代替好了。”童言故意玩笑。
“嗯……倒也可以,”女主持思考了几秒,“不过也不能完全代替……这样,你和顾老师各自回答一个问题,我们就绕过顾老师。”
回答问题?
她倒真不敢答应,谁知道会问出什么……
“我们绝对不敢问十八禁,”女主持笑著走到顾平生身边,对着话筒说,“顾老师,可以从你先开始吗?”
他轻耸肩:“好。”
“用两个词,描述我们面前的这位顾太太。”问题倒中规中矩。
他点点头,看着童言,笑容好看到不真实:“Pretty,Naughty 。”
赞美的,眷恋的,甚至宠腻的,毫不掩饰,完全涵盖在了这两个词以内。
“哇欧~”几个角落,有人不约而同地起着哄。
作为和顾平生朝夕相处的人,她竟也因为这两个词心烫起来……等到主持人回到她身边,仍旧保持着无比艳羡的神色,似乎非常纠结,又非常好奇地问了她下个问题:“那么请问我们的顾老师,曾过说过什么话,最打动你?”
“歌词?”
童言嗯了声,调节着话筒架,将暗银色的麦克风放到脸侧,看着他说:“I am thinking of you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
数秒的安静后,终于有人公开了这句话的出处,人群后有女生激动地扯着另外个人的胳膊,说My All,是My All,我最喜欢的歌。
也是她最喜欢的歌。
因为顾平生。
相对那首在校庆晚会上,让整个校园沸腾的歌,她更喜欢唱它的感觉。那个从上海到北京的火车上,深夜里,所有人都迷糊地睡着,她抱着吉他给几个师弟妹哼唱这首歌,那是两个人在一起后,她初次离开他。
I am thinking of you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
I am thinking of you…… in my sleepless solitude tonight。
初尝分开,她不知如何表达想念,他却用第一句歌词坦白地告诉了她。
童言开始唱的时候,晚会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很喜庆俗气的霓虹灯光,不停变幻着角度。
她为了弥补上次他没看到的遗憾,始终是看着他唱的,因为太久不碰吉他,又分神去让每个词咬字清晰可见,不可避免地错了几个音节,好在能用耳朵听到的人,大多震撼于她的唱功,也没太在意那些微妙错误。
唱完了,手还没弦,就有几个无厘头的男生举着笔记本上前,做追捧偶像状。
后来过了很多年,她再碰到他当时的学生,还都能提起她在新年晚会上唱的My All。
元旦假期,奶奶刻意早起为两人准备好早饭,就说要出门看看老朋友。
童言送奶奶上了车,塞给她一百块钱做来回打车的交通费,等看着出租开远才回了家。顾平生难得懒床一次,她蹲在床边看他睡着的脸,不忍心叫醒他,一个习惯于每天六点起床的人,能睡到快九点还没有醒的意思,看来真的是累了。
她把他的早饭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浴缸里泡了七八件的衣服,她用盆接了温水,捞出一件,就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揉搓着,耐心用手洗。
差不多快洗完了,听着卧室没有动静,倒是奇怪了。
照自己磨磨蹭蹭的洗衣速度,怎么也过了三四十分钟,还没起来?
她想想不放心,把衣服拧干扔到盆里,想要去卧室看看,转身有些急,忘了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砰地一声,连人带盆就滑倒了。巨响像是从神经传过来,她只觉得后脑痛得无以复加,眼前白茫了几秒,终于恢复了正常视线。
倒霉的,竟然撞到浴缸了。
她用手摸了摸,除了湿漉漉的水,没有磕破。疼是真疼,不过应该没什么要紧的,撑住瓷砖,皱着眉,用了力,才发现最疼的不是脑袋,而是尾椎的地方。
绝对不能动的那种,真要命了。
她试着用手指碰着尾椎,钻心刺骨的痛,让她哗啦啦地流眼泪,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搞笑的吗?在自己家浴室摔了一跤,硬是摔到不能动……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好像自己站不起来,还真就没什么有效的办法。
动不得,想要换个不雅姿势爬出去都没戏,她靠着浴室,继续揉脑袋,索性把手能碰到的衣服都捡起来,丢到盆里。
然后就扛着痛,想要缓缓,也许过个几分钟就好了。可惜几分钟几分钟的过去,除了越来越清晰的疼,她还依旧只能是老样子。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慢慢地,倦倦地,像是踩着拖鞋走过来。
于是顾先生起床后,走到洗手间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童言眼睛红红地,坐在满是水渍的瓷砖地面上,脸发白着,看着自己。
“我完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根本就站不起来,顾平生,我是不是哪里骨折了?还是磕到小脑神经摔坏了……”她胡说八道地说着。
他却在看清她前半句的时候,已经蹲下来:“摔到哪里了?”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有些涩,有些急。他的眼神并不冷静,却刻意在压制着。
“好像是尾椎骨的地方,”她不敢吓唬他,如实陈述,“我刚才用手碰了碰,非常痛,会不会真的摔坏了?”
他很仔细地用手,慢慢把她的睡裤褪下来,查看她说的地方,很快又抬起头说:“搂住我的脖子,我先把你抱出去。”童言伸手,听话地搂住他的脖颈。
离地的一瞬,她倒吸口气,可是下一秒就感觉他有些吃力,走得并不算快。
自从他再次手术回来,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