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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绾宁你黑心肝要逼死你老公啊!”季薄川简直忍无可忍,首次完全顾不上形象,就要扑沙发上跟她打起来了,紧紧抓着她肩膀,差点脸贴着脸了问她:“你养小白脸啊要这么多钱!是不是被人骗去赌博欠债了?还是闯祸伤了人命人家属找上门来了?你倒是好好把话说清楚!”
就他妈一副恨不得连他衣服都扒掉拿去卖的样子。
“你乱说什么。”顾绾宁皱了皱眉,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觉得他可能是后悔将钱卡交给她,但还是认真地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名下有很多动产不动产,尤其房产数量颇多,可你要是敢送房子给别的女人金屋藏娇,你信不信、信不信我……”
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净身出户。
她憋红了脸还是没能说出来,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季薄川听她这样一说话,原本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合着还是赵倩惹的祸?所以闹了这么久,是他一直没抓住她所讲的话题核心?明明就是她精神混乱表达能力有问题!
他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吵下去了,表无表情地说:“是赵倩主动来找你的对不对?我明天就让她离开公司。”
“不必了。”顾绾宁闷着声音回答,季薄川以为她又要撒了欢地哭闹,都准备饿着肚子迎接她各番手段轰炸了,眼神下意识环顾四周有无利器,却不料她幽幽地来了一句:“我已经说过她了,她要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话,明天就会主动向你递辞呈,也算是身为女人给自己留了点体面。”
季薄川当场就浑身一震,跟被雷劈过一样,见鬼似的盯着顾绾宁:既然你都轻飘飘动动嘴皮子将事情解决了,那还这样又打又闹大半天干什么?
顾绾宁这下真哭了,哭着说:“你态度不好。”
季薄川脸色当即就黑如锅底。
吵架跟女人讲道理有什么用,争事实有什么用,她永远只看你的态度。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大作比你再作啊继续作啊,分分钟家暴你信不信?家暴完立刻净身出户!
、第四一章
顾绾宁最后还是没有去做饭;她自己吃过了,就给季薄川叫了外卖,不一会儿的时间饭菜就送过来了;她还是蛮细心,又或许是体内神经质的‘处理系统’起了作用,权当刚才的吵架没有过似的,仔细地将饭菜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叫季薄川饿了就去吃,不吃就倒掉;语气都正常,没有刻意撒气的意思。
季薄川觉得这女人的脾气简直了,从前也没见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况且今天原本就是她不对;无理取闹还打人,就因为他态度不好?
见鬼了吧。
“顾绾宁。”季薄川连名带姓地叫她,主要实在是忍不住——她就坐在他身边,也没别的事,表情也没有不正常,不像是之前气得要摔桌子操凳子的模样,可就是不说话,好久都不吭声,合着是家庭暴力之后她还想来冷暴力?
“顾绾宁,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挺占理儿的?”季薄川还真就信她的邪,完全食不下咽,面色难看地盯着她:“你自己表达能力有问题,思想复杂,有疑问不好好将话说清楚,别人三言两语一激,你就要跟我闹,一个不如意还要动手打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道理全都你占去了?”
要不是现在冷静下来,理智尚存,季薄川真想对着她耳朵大喊一句:你他妈精神病了不起啊。
“打人我是有不对。”顾绾宁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也不回避,蹙着眉仔细地说:“可我当时控制不住,你可能会说我狡辩,但你要是愿意听的话,我可以跟你形容一下我当时的感觉,灵魂出窍你知道吗?就好像我体内住了无数名‘租客’,在车上的时候,我气愤极了,恍惚有一瞬间我觉得意识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将身体的操控权交到了别人的手上,一个我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所以你想说打我的不是‘你’?是你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季薄川冷睨着她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那目光跟看个精神病差不多了,只差该有的嫌恶和恐惧——他完全当听笑话一样。
她是在狡辩。
“算了,我自己也觉得可笑。”顾绾宁见到他的表情,脸色白了白,有些无端的难过,她眨了眨眼睛,强忍住眼眶的酸涩,站起身来,对他说:“你先吃饭吧,饿久了对胃不好,我去给你弄点冰敷一下脸,明天总不能这样去公司。”
顾绾宁去取冰了,季薄川觉得无形之中被敲了一闷捶,他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半晌,一口菜都吃不下,就这样盯着她转身离开去厨房的背影,突然有些怔神。
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无意之间又让她委屈难过了。
他原意不是这样的。
季薄川其实清楚地知道,他跟顾绾宁之间远隔着万丈鸿沟,却依然执拗地将她绑在身边,其中艰辛只有自己清楚,从前她心思半点不在他身上,对他的任何事情不闻不问,任何东西都跟他划分得一清二楚,说是夫妻?陌生人都比他们好些。这些季薄川都清楚,却都一一忍着了,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可现如今她似乎开始明白了,可他却惯性使然,屏蔽了她好不容易一次的主动靠近。
顾绾宁拿着冰块毛巾出来,给他敷了敷脸,到底不是什么重伤,不过是有些微红,冰敷一次之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顾绾宁盘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捏着毛巾,轻轻在他脸上蹭,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好像还是有点肿,我再去换一次冰水试试,这样没法见人的。”
季薄川一怔,不小心瞥见了她近在咫尺的表情,她握着湿毛巾的手紧紧地,眼睫低垂,颤了又颤,呼吸都变得轻缓而绵长,似乎是怕惊动了他,就连那一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自言自语,她也只是稍稍动了动唇瓣,发出零星的几个音节。
季薄川心底蓦地一刺。
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是他让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是他恶意的一次次将她的坏脾气放大,并且用心险恶暗示她:你这样很好,你这样一点错都没有,别人接受不了是他不好,是他不够爱你,只有我对你足够好,我独爱这样的你。
最初的顾绾宁,远不是现在的样子,是他改变了她,如今也是他,苛刻地要求她重新学会道歉——直白而残忍。
“这就要问你了。”季薄川一把握住顾绾宁捏着毛巾的手,不想再看她心神不宁地忙碌,他用力将她拉到怀里,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哼声埋怨:“顾绾宁你其实存心的吧,你居心不良,故意毁我容,嫁一个我这么帅的老公,这几年你是不是一直挺自卑的啊,嗯?今天终于平衡了?”
他这样说,就是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
“你胡说八道。”顾绾宁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揪紧的心却无端松懈了很多,放松下来,她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右手轻轻抓住他的左手,在他耳边好小声好小声地说:“我没有故意要跟你吵架,我只是不舒服,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被独自关在幽闭的小屋子里,四周都是恐怖的阴暗,我想方设法攻击四壁,可最后却惊恐地发现伤到的是你,我无心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跟你这样,我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了,可是我却害怕去弄清楚……”
顾绾宁语气蓦地变得激烈起来,情绪激动,她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语无伦次,握着他手掌的手用了大力气,季薄川都能清楚看见她泛白的骨节,最后耳边只余留下她短促的抽泣声。
“绾宁,绾宁你冷静点。”他一手紧紧抱过她,一下下小心轻抚着她的背脊,心中酸涩横溢,只反复想着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这样整日在惊恐和自我厌恶中辗转。
季薄川凑近吻了吻她颤抖的唇瓣,小声试探着说:“绾宁,再等一个月,咱们就回伦敦好不好?我们在那里定居,再也不回来了,艾森医生你还记得不?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他不会欺负你的,他可以帮助你,帮助你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
顾绾宁此刻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她的记忆常常时断时续,此刻却如同被重新接上了一般,与季薄川的一点一滴,自遥远的从前到艰难的如今,全都缓缓凝聚成一张张鲜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按顺序清晰闪过,她眼泪直下,惊恐得开始颤抖,疯狂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季薄川死死拥住她才止住了她惊慌的动作。
顾绾宁绝望地被他紧拥在怀里,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难过地想:我可能再也不会像此刻这样清醒了,我可能再也不会记得那些或痛苦或喜悦的画面了,某一天我甚至可能,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爱过,被爱过。
她突然紧紧抓着季薄川的手臂,眼神慌乱,指甲都几乎穿破他的衬衣,掐进他的肉里,季薄川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一遍一遍地跟她低声说着话,反复耐心地说话,他说了什么顾绾宁完全听不见,只恍惚觉得,他的声音清冽而低沉,好听到让她想要疯狂落泪。
“你一定很失望了,你一定很后悔了对不对?”顾绾宁哭出声来,泪流满面地望着他:“你看错了我,你很久以前就看错了我,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一直都不是……是我在一个奇妙的时刻,以一种堪称圣洁的虚假姿态出现在你的视线,是这一系列的巧合让你产生了错觉,让你错以为我就是你最渴求的那颗星星,实际并不是,我不是。”
她一直都不是明亮纯洁的星星,而是满身污秽的尘埃。
顾绾宁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找不到笑点的笑话,尴尬而晦涩地存在着——她才惊觉自己爱上的时候,却骤然发现是对方爱错了。
季薄川完全没想到她会存有这些心思,此刻都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紧紧握着顾绾宁的肩膀,沉声说:“绾宁你清醒一点,是你胡思乱想了,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来没对你失望,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爱的样子。”
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爱的样子。
季薄川心里后悔死了,明知道她情绪不稳定,明知道她记忆混乱,他却还要跟她计较,还要跟她争个你死我活,争赢了又能怎么样?赢了一个精神病有什么好值得自豪的?逼得她乖乖委屈道歉他就能好过了?
不过是被她气糊涂了,多少次都是被她气糊涂了。
“绾宁,你听我说。”季薄川伸手捧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小心一点点替她擦干净眼泪,一个字一个字地耐心说:“绾宁,你自己也察觉得到,你有时候情绪反复无常,记忆时常混乱不堪,做事情缺乏明显的缘由和逻辑……但这一切都不是你自我厌弃的理由,更不是我后悔娶你后悔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你有什么话好好跟我说,别藏着胡思乱想,等看过医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可能爱上了你。”季薄川还在说着什么,猝不及防地,顾绾宁突然哽咽着开口,她湿润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受尽惊吓的羔羊紧盯着自己的天敌,战栗却坚强,只一句话,便将自己一生的勇气都用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薄川,我好像就已经爱上了你,那似乎都是一件很久远的事了,而我今天才堪堪忆起。”
季薄川轻触着她脸颊的手指一僵,眸中暗流涌动,死死盯着她的表情,心底某个地方缓缓破开一条缝来,裂缝越来越大,什么东西喷涌而出,灼热滚烫,竟让他一时无声。
顾绾宁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滑落,像是一条早已失去游泳能力的水鱼,此刻被无情地扔回宽广海域,绝望中求生。
她痛苦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