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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为她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你接受和林希姐结婚了?”
“嗯。爱一个人,并非要得到她。总有一天,你也会想开的。”
迟宇荣恍惚之间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微笑着的模样,桃花眼里总是盛着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有浅浅的梨涡。说话时句尾拉长,跟唱歌一样的语调。
华浓。一晃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你执意要等的那个人,又是否能够许你这一生的依靠了呢?
天之大,他却再也没有办法寻到另一个宋华浓。从此以后,她只住在自己心底里最深最柔软的地方,轻易不去触及。
而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妻儿。如今他与她的生活再无交集,可那段爱过她的时光,却永远不会消失,永远都存在于自己的心中。
迟安然没再说话,屋子里一时陷入静寂之中。
迟宇荣发动了车子,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直到车子在院子外停下来,迟宇荣才开了口,“或许,你只是习惯了那个宠你的迟宇新的存在,而非爱。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何可人有些站不稳。昨天晚上,她都是靠在迟宇新的身上,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倒是有些困乏了。迟宇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手攥得紧了些。
姜子期走过来,看着她,两个人紧牵着的手落进自己的眼里,“人已经走了。过去的也就让它过去吧。”
他轻声开口,对这何可人说。
何可人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嗯。谢谢。”
大约是因为累了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就连这话,都带着些敷衍的意味。
姜子期也不在意,与迟宇新点头示意,然后才走开。
顾锦言没有去与何可人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站成一棵树的模样。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到她的身边。
她在迟宇新的身边。她的手,始终紧紧握着迟宇新的手,仿佛那是她所唯一能依靠的。
他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益发苍白。跟一缕孤魂似的。
迟宇新一抬眼,便看见了顾锦言。他惨白着脸,那目光直直地看着何可人。又悲伤,又凄凉。
何可人自然也是看见了。那样子的顾锦言,看得她心口微微地疼起来。当初,那个温润如玉,微笑起来似四月春风的顾锦言,到最后还是遗落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慢慢地移开了目光。
即便过去的,还没有消失,她也希望,那过去的能够真正得过去。
何可人不知道自己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没有一丝半点的实感。直到晚上回家,何可人连饭也没吃,就进了卧室,卧倒在床上。
大床很软很软,她整个人都陷在了床上。她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中。梅姨应该刚晒过毯子,有阳光的味道。
迟宇新走过来,看着她整个人伏在床上,不自觉弯了唇角。他在她身边躺下来,将她拽进怀里。她身子蜷缩着,搂着他的腰,卧在他的怀里。
“三哥。”她的声音里还有些困意,软绵绵的。
“嗯。”
怀里的人儿却没了下一句,没一会,就听见她清浅的呼吸声。她的胸脯微微起伏着。安安静静的模样。大约是因为太累了,这会已经睡着了。
他低眉看着她,莫名的,就弯了唇角。他低下头,吻她的前额。这一刻,她在他的怀里安稳睡着,他的世界便是寂静的,欢喜的。
顾锦言坐在咖啡厅里。
对面,沈君慢慢地喝着柠檬水,“听说你家里人都去宁江了啊?”
“嗯。宁江的一个小镇上。我对那里倒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顾锦言面前摆着一杯喝咖啡,他也没动,慢慢说道。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上次开的药吃了没?”沈君看着他的脸,倒是有些担忧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他现在的状况,像极了她在国外初遇他时的模样。
顾锦言这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咖啡很苦,那苦涩的滋味慢慢地由喉咙没入胃里。这苦涩的滋味,才能让自己找到一些实感。
“没事。不用太担心。”他轻声宽慰对方。
沈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沈君打破了这要命的沉默,“我看着你这么多年怎么走过来的。希望你幸福的心情,同自己想要幸福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不敢说,自己害怕得,其实是他陷入多年前的境地之中。害怕一旦说出来,会有一天,成为现实。
顾锦言微笑,“我知道。你呀,不用想太多。”他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了话题,“你呢?和周季尧怎么样了?”
周季尧……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沈君低下头,紧盯着眼前的柠檬水。她这才觉得,那杯子捧在手心里很凉很凉。冰得身子都凉了。
“只是发小啦……”她轻声说。
她的声音很低,可就连自个都瞒不过去。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发小呢。第一拥抱,初吻。人生中的那么多个第一次,都是给了这个男人。
她抬眼,便看见顾锦言一脸了然的模样。沈君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那个人。不过,就算是相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想要相处和维系好一段感情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容易啊……”
“是啊。”顾锦言听着沈君的话,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尹芬死了。当初那个将他推到地狱,将他推离何可人身边的人,终于死了。上午,他看着尹芬冰冷的尸体躺在那里,只觉得讽刺。
她终于死了。而何可人,也终究走到了别人的身边。
与沈君离开后,顾锦言回到家里。这是他刚租下的房子,在清河城的远郊。这地方靠着一片小竹林,倒也雅致的很。
他拿了几瓶酒,直接坐在露台上。眼前就是竹林,有风一阵阵吹过来。十一月了。竹叶已经发黄。风起的时候,竹叶簌簌地往下掉。
天气很凉,他也不觉得冷,将外套脱下来,只穿着黑色短袖体恤。他开了一瓶酒,给自己斟上,他一杯一杯灌进肚子里。那架势,跟喝矿泉水似的。他大口大口喝下去。
有些事情,越是想要忘记,越是不能够。
每到夜里,那些过往,就会钻出来,爬进自己的脑海里,心脏里,五脏六腑中。用尖锐的爪子,狠狠地抓着。
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是,他需要久违的睡眠,即便是在梦中梦见过去,梦见悲恸。也无所谓。
周延跟着尹明安回到家。尹明安也是累了,一回去,便倒在了沙发上。他看着眼前黑色的电视屏幕,两眼发直。
“想喝什么?”周延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
“咖啡。”
等周延煮了咖啡出来的时候,尹明安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在演着烂俗的偶像剧。灰姑娘倒追高帅富的故事,正是时下很多人爱看的,收视率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周延将咖啡递给尹明安,“你怎么也看这个呀?”
尹明安直起身,将周延圈进怀里,“反正闲着也无聊。”
周延笑起来,攀着他的手臂,也看着电视。虽说故事老套,可叙述手法倒是新颖的很,而且,周延看着,总觉得仿佛能看见导演恶意的笑容。
直到这一集结束,出现工作人员的名单。周延看着导演的名字惊呼出声,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常宴清?他不是拍文艺电影的吗?怎么拍这个了?”
“这么激动作甚么?”尹明安看着她的模样,一脸地笑意。
“我喜欢他的片子呀。”周延嘟嘴,对尹明安的疑问一脸不屑,“有种偶像幻灭了的感觉呀。”
“大俗大雅。也没什么不好的。”尹明安捏了捏她的脸蛋,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周延放了很多糖,这咖啡倒是没了苦味了。“常宴清的话,是宁江常家的吧。”
“啊?不是吧?”
“看看你。总一惊一乍的。还没长大吧。”尹明安一边说着一边将边上的薯片塞进她的怀里。
周延撕开袋子,将薯片丢进嘴里,拿了一片喂尹明安,“很好奇呀。那样的家庭,一般都会继承家业或者自己从商或者从政吧。怎么会从事影视业呢?”
“凡事都有例外的。”尹明安自己从袋子里拿薯片。事实上,他原先想着的,也并非是继承尹氏。可尹氏总要有人撑下去,如果有一个人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希望是何可人。17070234
周延想了想,点头,一脸严肃的模样,“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不过,既拍文艺片,又拍狗血偶像剧的导演,还是很少见呀。”停了停,她转而看着身边的尹明安,“话说,要是可以选择,你想要做什么呀?”
“跟你在一起。”尹明安如此回答。
周延羞得红了脸,“我很认真在问呢。”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
周延看着眼前的尹明安,然后仰起头,吻上去。
“只要你不离,我就不弃。”
这世间,再多风雨又怎样。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没什么可怕的。
何可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睁开眼,便看见被晚霞映红了的房间。不远处,迟宇新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着书。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台灯,映照着迟宇新。
她怔怔看着,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好像一晃眼,人生就过去了那么长的路。
她躺了好一会,才坐起来。迟宇新听着声音,转过头,“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
何可人的腰背有些酸。大约是这几天一直绷着身子站着的缘故。
“先吃晚饭?”迟宇新将边上的开衫递给她。
她接过来,穿上。这才发觉,肚子咕咕地响着。她笑起来,点了点头。确实是真的饿了。这几日,都没怎么吃饭。
楼下空荡荡的。梅姨去乡下探亲了。迟宇新将几道菜端上桌子,替何可人盛了饭。何可人却拿了一瓶酒出来,她开了酒,拿了两只杯子,替两个人都斟上。
何可人抬头望着迟宇新不甚开心的模样,笑,“我是无酒不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也不多说,在她对面坐下来,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何可人睡了一觉之后,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不过,也总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抬起酒杯,与迟宇新的酒杯轻碰,“我做梦梦见何光耀和尹芬了。”她若有所思,目光有些飘渺,没了着落点,“她如果没有遇到何光耀,应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这个她,自然是指何光耀。
迟宇新喝了一大口,才开了口,“她如果没有遇见何光耀,或许会好,也或许会更糟。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当初她知道何光耀并不爱她却执意要嫁,就应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尹芬选择了何光耀,输了这一生。
何可人低眉,“你选择了我,所以要背负着那样的罪孽,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个选择对你来说,太残忍了……”
迟宇新听出她的害怕,凝视着她,伸手抓住她的手,“我清楚明白我选择的是怎样的道路。也更明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不会做舍本逐末的事情。更何况,我对孩子,本来就没有执念。吃饭吧……”
何可人看着迟宇新的眉眼,狭长双眸,波如刀片的唇。十年的陪伴。是谁说的,爱情的开始原来是陪伴。
而他给的,是十年,自始至终,都在的温柔。
不。或许还更长。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还是低了头,沉默地喝着酒,吃着菜。这一晚上,她喝了很多。迟宇新也不拦着她,由着她喝。
等吃完饭,迟宇新收拾了筷子。何可人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里,卧倒在沙发上。她翻了个身,打开电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