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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去吃的。寺院最多的就是香客贡上的香油,那些食用油点灯用不完,就往菜里玩命地倒。所以小礿一直受不了寺院斋饭的油腻。今天因为和师父久别重逢,却也吃得很香。
常静慈眉善目地看着她吃饭,一会儿又看看对面坐着的净远,笑得像个弥勒佛,“打我回寺到现在,净远就苦着一张脸,现在你一来,他就眉开眼笑了。小礿,你以后可要常来寺里吃饭哟,不然,净远要不了多久就变成小老头了。”
被打趣了的净远尴尬地笑了一下,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净远一走,常静微微敛了敛笑脸,但口气还是很温和,“你马上就要离开黄花岛,毕业后多半也不会回来,你兄妹俩以后相处的机会会很有限。外面正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你,可净远除了你,还有什么呢?”
一阵沉寂,只有众人吃饭的??声传入耳里。
“哥哥不是还有师父您吗。”小礿低低地说,眼眶有点红。
“是呀,净远还有我,他也只有我了——可能我的安排一开始就疏忽了一件事……”常静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悠悠地自言自语。
本来欢愉的场面慢慢降温,最后竟充满了悲戚。小礿嘴里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了,要不是寺院里不准浪费粮食,她真想弃碗而去。
小礿和师父一起走出食堂,这时正是寺里僧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净远正背对着他们,对着山门出神,山门外、湖面上什么都没有。常静示意小礿过去,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小礿慢慢走到净远背后,慢慢伸手抓住他的一只袖子,喊了声:“哥哥……”
净远缓缓转过头。小礿放开净远的衣袖,轻轻抓住净远的手,“你有空陪我散会儿步吗?”
净远的脸就像被阴云笼罩了几个世纪的天空,阳光正穿透云层,洒在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小礿从来没见过这么明亮的笑容,虽然它绽放得那么缓慢,那么矜持。
净远握住小礿的手,牵着她向山门外走去。有人从身边经过,小礿友好地对他们微微笑。这里的人真善良,虽然都知出家人该六根清静,可每个人都对这对兄妹怀着包容的态度,甚至还有怜悯与无私。师父像一阵微风,吹去的何止是净远眼里的阴霾,还有小礿心里的。
虽是中午,但正值黄花岛的梅雨季节,室外的阳光并不灼人。小礿牵着净远的手在草地上寻找乌龟的踪迹,一见到乌龟的影子就兴奋地拖着净远跑过去。净远也微笑着任由她拖着,一直没有放手。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去年小礿坐过的那棵歪脖子桃树旁。想着去年夏天在这里发生的事,哥哥说过的话,小礿愣愣地出了半天神,神思陷在回忆里:师父捡回她,给她找到收养的家庭,在家里发生变故后又带她和哥哥到了黄花岛,她的人生其实一直都在师父的保护之下,这次也许又是一个转折点,师父又准备好了给她指点下一站人生。
“哥哥,”小礿一下子变得兴味索然,“你知道明天师父会给我什么建议吗?师父真的是特意为了我填志愿的事赶回来的吗?”师父不像是个爱小题大做的人。
净远弯身摘下一片栀子花的花瓣,放在小礿的手心里,“不管明天师父给你什么建议,都只是建议,你可以拒绝的。“”
净远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不要让别人掌控了你的人生。”
小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感到胸头有一块石头压了下来。填报志愿这件本来极轻松平常的事情,因为师父的到来而变得凝重了起来。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也许来自师父对这件事不寻常的关注,也许是来自哥哥闪烁的神情。她总觉得哥哥应该知道点什么,却找不到询问的重点。幸好明天,她的疑惑就可以解开了。
第六章 项链
常静的方丈房在侧院的最里间,离寺里所有僧人和居士的房间都有一段距离,是个极僻静的所在。自从几年前常静离寺云游,方丈房就一直锁着,净远一次都没让人进去过。寺里所有房间的钥匙,都会有一把备份的放在库头处,就方丈房的钥匙净远一直全部自已保管着。还记得有一次净远房间缺椅子,小礿想把师父房里那把她惦记已久的大藤椅暂借过来,净远就是死活不开门,说是师父临走时吩咐过的。
这会儿方丈房的门正虚掩着,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正是常静和净远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名字正被他们提到,小礿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小礿从小在寺里长大,性格本来就清冷些,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瞧她一脸的落寞样。”一向弥勒佛似的师父带着少有的责备口吻。
“这个迟早得告诉她的,不然最多也只能再瞒她两年。”这是净远的声音。
为什么是“再两年”,两年以后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小礿听着满肚子疑惑。她一直以为哥哥是因为碍于佛门清规,不堪她的强势骚扰,才不得已告诉她身世的。
对话一阵停顿之后,常静的声音又响起: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别的原因?”
“没有。”净远回答得很平静。
“想来像哥哥那么脸皮薄的人,是很难说出有女人要赖着他同床这种事的。”小礿心里想着去年的事,一阵脸红。
师徒间又一阵无语。趁着这个空档,小礿走上前敲了敲门。
常静见到小礿,满脸又堆起了笑容,伸手把她招呼到自己椅子上坐下。
师父的房间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有床头的两个大箱子,以前一直是紧锁着的,现在却大敞着。小时候她问师父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师父只笑笑说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自那以后她一直好奇地留意着那两个箱子,渐渐发现箱子铁锁上灰尘越蒙越厚,锈迹也越来越深,竟像师父从来没有在打开一样。
它们现在打开着,是不是因为现在她“长大了”,师父准备践行诺言,告诉她里面装的东西了。
常静笑盈盈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古旧的小木匣,然后在小礿对面的椅子上端身坐下。他小心翼翼地打来小木匣,凝视了一下木匣里的东西后,把木匣端放在小几上,小心地推到小礿面前。
匣子里面是一根链子,像是银制的,做工很粗糙,而且不知是不是年代久远的关系,链子已经氧化得不成样子。链子系着一个血红的圆形坠子,酒瓶盖大小,色泽鲜润。
小礿用两根手指夹起链子,举到自己眼前。迎着室外照进的光线,只见坠子是半透明的,许多红色丝状物在坠体里面规则分布着。
“喜欢吗?这是师父送你的成人礼。”师父微笑地看着她。
成人礼?!不是吧!没想到出家人也拘这种俗礼的,而且师父不像是个会给女孩子买首饰的老头。
小礿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像师父这样的高僧,送这种玩意儿本身就不正常。连哥哥在几个月前她十八周岁生日时,都没这么表示过呢。
“谢谢师父。”小礿冲常静嫣然一笑,就把链子往裤兜里塞去。师父本来就是个不像和尚的和尚,说不定这个坠子是他经过哪个地摊时瞧着好看,被摊主忽悠了买来的,然后再从哪个抽屉里摸出一条不知来历的旧链子,组装起来的。估计这坠子的材质不是塑料就是玻璃。
看到小礿对待链子的随意态度,常静急了。他抓住小礿往裤兜里塞链子的手臂,急急地说:“可别乱塞呀,小心弄丢了。这可不是条普通的链子,这是祖师传下来的遗物呐。”
“啊?”小礿难以置信地又拿出链子细看,经师父这么一说,这条项链看着又多了几分古董味道,也彻底推翻她玻璃和塑料的推测。
小礿忽然明白屋里的怪异气氛来自哪里了——是来自师傅的眼神。师父虽然打她一进屋就堆着笑脸,可眼神里总有一丝紧张在。从刚才师父那么一急,她就清楚地看到了师父的紧张所在。她一直以为师父今天喊她过来是为高考志愿的事,没想到师父还安排了“祖师遗物转赠”这一出,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气氛和填志愿这事有点不太吻合。
祖师遗物转赠非同小可,师父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难怪有点紧张。而这链子既然有那么大的来头,小礿这时拿在手上反而有点惶恐。
“师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给我了呢?”
常静坐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笑容又开始堆了上来,
“祖师生前遗物,这几百年来都是师传徒传下来的。我们都是一群和尚,这件东西就算再传几百年估计也派不上用场,俗家弟子是没有资格传承衣钵和遗物的。再说这是祖师出家之前的东西,原属一女子所有,给了你,正合适。”
“出家之前”、“一女子所有”,这种字眼很难不让人和“孙悟空与紫霞仙子”、“猪八戒与高小姐”这类的剧情联系起来。但想像归想像,小礿嘴上是不敢对祖师的艳史进行八卦的。
为了表示自己对师父的感激和对这条项链的尊重,小礿决定现在就把项链戴上。她确实是感动的,她甚至担心以后师父在佛祖那里见到祖师爷,祖师爷会不会为难他。
正当小礿要把项链往脖子上套的时候,常静又阻止了她:“现在不要戴,等上了大学后再戴吧。”
差两三个月工夫有区别吗?小礿向师父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这个项链坠子可不是寻常东西,它是一种很罕见的宝石,”常静解释说,“它是有灵性的,你若跟它有缘,以后必然知道它的好处,但在这里你不适合戴它——这个,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知道。”
小礿看着坠子怔怔得出神,师父的话听着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她寻思着,是不是师父那一代人,都是带着有神论的思想去解读一切现象的,还是这只是和尚们的职业心理,可哥哥从不说这么神神叨叨的话的。她回过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师父身边,没有说过话的净远,只见净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只呆呆地看着两口打开的大箱子。
看净远对他们的对话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小礿确定哥哥对这条项链的事知道得跟师父一样详细。她忽然发觉在很多事情上,哥哥都在对她三缄其口。
依了师父的话,小礿把项链轻轻地放入面前的小木匣中。小木匣只有一般手机大小,整块原木做成,掂在手上却有点沉,却不知是什么木料的。木匣表面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已经?得油光发亮,边角都已经磨圆了。远看着破旧,近看边上雕饰得还是挺精致的。匣面上还有些暗色残漆,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匣子里头的漆饰还比较完整,颜色是暗红色的,想来匣子外面本来也应该是红色的。
小礿盖上木匣的盖子,用手指摩挲着匣盖。看似已经被磨得溜光的匣盖上,摸着有一处好像不那么光滑。小礿凑近细看,匣面上好像刻着一个字,刻痕相当陈旧。因为匣子实在磨损得不成样子,字迹缺了好几个笔划,很难分辩。她再凑近仔细看了一下,忽然一个字从脑里蹦出来:是“?”字——是“黄小礿”的“?”字。
“师父,你看这是?字吗?”小礿不敢相信地问常静。
常静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脸一白,眼神好一会儿的闪烁,然后含糊地答道:“哦,是的……是“?”字……”
师父的局促反应让小礿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现在正沉浸在这重大发现带来的兴奋中。她细细得摩挲着那个字,想着这定是自己名字的由来。小时候哥哥告诉过她好,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