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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现在可以问一下这幅画的来历了吧!”
冷肃这一回依旧问着同一个问题。
独臂拐这一回老老实实的站在那位‘少爷’身边一言不发,犹如一座雕塑,尽管这雕塑有些残缺,却是依旧笔直挺立。
只见那少爷开口一笑道“实不相瞒,这画是祖上传下来的收藏品之一,至于来历,并不是我一再回避,而是实在有些不可考。只记得记忆力似乎爷爷说过,这画是南北朝时期的。”
南北朝?
这个线索可真是让冷肃纠结了。
都说那三国两晋南北朝,封建国家分裂,政权交替频繁。其中更有十六国的东拉西扯,社会乱成一锅粥。
而虽然南北朝和五胡乱华比起来不够混乱,但是却也不是个大一统的时段,在南北朝里搜索王公皇族,寻找线索,这难度······
冷肃沉默了,不自觉的神游,而其他三人注视了冷肃的出神却都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半天,冷肃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给三个人带来了一丝失望道“算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大家都查查资料,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显然,冷肃的这个回答并不尽如人意,因为,这话说完,其他三人的眉头都不自觉的一缩。
苏大大率先清了清嗓子道“那您二位就先请了吧,冷子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这画也就先放在这里吧!我想您二位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这······”独臂拐迟疑了一下,却被张玦打断“没关系,这画放在隐先生手里我放心的很,也只有放在隐先生手中,才会真真正正对我们需找线索有帮助。”
苏大大听到张玦如此之说,才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二位送出了门,只不过在门口处和独臂拐对视的一眼,波谲云诡。
二十一回 醉闻
似乎做了一个绮丽而又朦胧的梦。
到处是明黄或是朱红的绸缎,入眼尽是如轻烟般飘荡的纱幔。美人微露肩背的坐在满是蔷薇花瓣的浴汤之中,热气蒸腾,迷茫了人眼的同时,也将那骨肉均匀的肌肤映得越发莹白。
纤指轻拨,翻弄了一池涟漪,玉手微拘,沾染尘间香氛。
保养得当的一头乌发,乖觉的散落于一侧,半是舒张,半是湿润。
冷肃着相了,着了魔一般目不转睛的偷窥着,耳边响起的却是宋玉半似恭顺半似调侃之言: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冷肃的喉咙不由得动了一下,不由的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尽管的呼吸微不可查,似乎还是引起了池中人的注意,冷肃只见她身子似乎一顿,似乎准备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冷肃。
冷肃的心底半是紧张半是期待,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他还没见到这女子的容颜,此刻,既期盼能窥知一二,又担心唐突惊扰梦中人。
正这时,只听得‘吱呀’一声,似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将那女子的注意力全然吸引过去。
冷肃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顿了又停,似乎是迟疑。
而那池中的花瓣里却是飘出一声娇笑,这声笑,也似一根羽毛,轻轻的搔弄着冷肃的心脏,一霎那,短短的失了心跳。
“华儿,还不进来帮哀家擦背。”池中那女子轻轻柔柔的说道。
冷肃屏气凝神,似乎听到门外的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和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挣扎的吐出一个声“诺。”
而这一个字,也仿佛是飞鸟惊扰了水面,也好像是石子亲吻了镜面,眼前的景象以风一样的速度在冷肃眼前龟裂,冷肃也募然睁开双眼,入眼的是一室清冷的空气,似乎还有,还有梦中若有若无的花瓣香气。
好一个春梦了无痕。
黎明还未到来,所以静寂永无退散。
冷肃再次闭上眼睛,却有些失眠了。脑子里面更是有些杂乱不堪,一些混乱的斑驳的思维不受管制的在冷肃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光怪陆离,于冷肃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什么想法悄然的破茧而出。
尽管夜里睡得不怎么舒服,可是晃眼的阳光还是将冷肃吵醒了。冷肃打了个哈气,又抱着被子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起了身。
到厨房打了个鸡蛋,煮了一锅方便面,填饱了肚子,冷肃才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打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冷肃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的清醒了些。
烧开了沸水沏上了一壶茶,轻嗅着袅袅的茶香,冷肃才又找到了一丝惬意。说来这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只不过却是绍兴的茶农自家调配种制,不对外出售,也不知道苏大大哪里来的路子,硬是讨了过来孝敬冷肃的,旁的味道,不说,倒是别有一番心意。
冷肃惬意的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慢慢的摇晃,手里握着的依旧是那一本老旧的黄皮书。
并不是冷肃读书读得太慢,而是好东西最好不要一下子读完,若不给自己留点什么念想,那这日子过得也就了无新意了。
抽出夹在书中的樟木书签,冷肃自在的阅读着。
“醉闻”冷肃的目光扫过这两个字,毫不迟疑的看了下去,看着那字迹依旧是江东西的,不过有了些许潦草,大概真的恰如那标题,是醉后提的笔吧。
余常游经辽东,结识一破足道人,言谈不多,交情不密。然,今日竟再次相见,吃惊之余,饮酒助兴,茶余酒后,听得道人闲聊一事,略有传奇,故列于纸上。
冷肃看过这段话后,便被勾起了兴致,不由迅速看了下去。
故事是这样的,据破足道人的叙述,辽东有这样一户人家,主人是个吝啬的财主,家里住着一户老宅子,这老宅子还算是不错,建筑讲究,面积也比较大。看上去,这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事情却是从这里开始了。
老财主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俱都已经娶妻,而两个女儿却是还未嫁人,这并不是因为两个女儿还未到可以嫁人的年纪,相反,他那两个女儿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至于未嫁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上门来提亲的男人都出不起老财主要求的嫁礼。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也许一直这样平静下去,也好,因为老财主家不过也就是多了两个老姑娘罢了。
然而,忽然有那么一天,老财主的大女儿,打破了这平静。
也许是大女儿到了应该思春的年龄,也许是大女儿厌倦了那样平静的生活,大女儿的心动了,她喜欢上了自家的长工。
喜欢他每天挑水回到院子,喜欢他每天出工路过门前,甚至喜欢他做活时候的汗流浃背。
而那长工大概也是对这小姐也是有着一丝喜意的吧,否则,他也不会在小姐看他时,默默的低下头,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
不知是打什么时候起,那长工和大小姐似乎有了默契,长工常常不受控制的将目光飘向小姐的窗子,而那大小姐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看着长工发上一会呆,而每当两个人错身而过时,目光都会短暂的交融,那一霎那,似乎连呼吸都是甜腻的。
甚至,那大小姐在一次错身的瞬间,竟然紧张到被一个小石子绊倒,亏得被这位长工一下子扶住了身子,可依旧还是扭伤了脚。
而这原本也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可惜,入了有心人的眼,再小的事儿便也不那么简单了,而这小事,也许就会翻出滔天的风浪。
而这个有心人并不是旁人,而是这位大小姐嫡亲的妹妹,同样至今未嫁的二小姐。
二十二回 惨烈
二小姐看着她姐姐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甜蜜,心中却犹如打碎了五味罐子一般,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而这一种滋味,无人体味,也无人知晓。
而大小姐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与那长工之间的关系也略微有了一点点暧昧,不过,却也终是发乎情止乎礼。然而,谁都不会发现,有那么一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盯着他们,由最初的点点艳羡,变成了最后的嫉恨。而这双眼睛的所有者,正是她的妹妹。
这一夜,二小姐失眠了。她看着熟睡的大姐,不知梦到了什么。笑得那样甜蜜,而这甜蜜,是自己这一生从未拥有过的。这怎么可以,她们是姐妹啊!生长在同样的家庭,不也应当拥有同样的命运吗?大姐又怎么可以独自幸福?
于是,在这样一个夜里,烟雾笼罩了月光,二小姐披上了外衣,走了出去,敲响了父亲的房门。轻轻的诉说之后,果然惹来的是父亲的雷霆之怒,地主家的小姐,和低贱的长工,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这个答案不难推测,可就算是各位看官推测的出,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收场。
地主思虑了三天,而这三天中也偷偷的观察了自己的大女儿和那个可恶的长工,果然,正如二女儿所说,他们之间,是有些不清白的。地主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样低贱的人,竟是那般低贱的人!
地主狠狠的抽了几担烟,将几个儿子叫到了身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
趁着这长工来上工的时候,将两个女儿所在了自己的屋子中,拿起了棍子和棒槌,趁着那长工不注意,将他打倒在地,无休止的殴打,发泄着心中难述的怨气。
长工难以反抗,惨烈的叫个不停,到最后,叫也叫不出来了,便只能喘着粗气哼哼,后来,连那哼哼声也没有了。
院子里的声音自然惊动了屋子内的两位小姐,而大小姐几乎一霎那便明白了什么。她死命的要冲出去,可是她的妹妹死死的拉着她,而门也是从外面被锁着。听着外面的求救声,哀嚎声,大小姐在屋子内也疯狂的叫喊着,可是没有人理她,甚至她的亲妹妹,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悄悄的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看吧,这样就好了,谁也不比谁幸福,谁也不配多得到什么了。看吧,自己的姐姐,终是比自己更落魄了,像一个疯婆子,呵呵。二小姐的心中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快感,这快感让她觉得连呼吸都舒服了许多。
当门外的呼声渐渐消失之时,大小姐也再也哭不出声音了。也只能看到她肩膀的无助的抽搐。她的妹妹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脊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慢慢平息下去,殊不知,她的心中是有点小遗憾的,姐姐还是在哭一哭的好,因为那悲痛的哭声似乎让自己觉得如此美妙。
在她们看不见的门外,长工早就没了声息,似乎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他的身子软的像一滩烂泥。财主家的三儿子拖着他就像拖着一头死猪,慢悠悠的出了院子,不知向着哪一个方向,渐渐消失不见。
留下的,只剩下院子里,湿润的,浸染了一些红色的土地。
从那一天起,旁人便再没有看到过那个长工。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又哪里有人关心他的去向,就算是隐隐知道些什么的,谁也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自讨些晦气。
而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旁人便再也没看到地主家的大小姐,她不吃不喝,生无可恋。在那样孤寂的夜里,悄悄取了绳子,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掉在了房梁上,无牵无挂的走了,身上穿着的是自己早些年便已经缝制好的大红嫁衣。
在那样孤寂的夜里,二小姐却是心满意足的睡得熟了,所以,她没有看到她的姐姐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平时不舍得用的梳妆的匣子,点燃了微弱的烛火,对着不算清晰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