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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强盗原本正急匆匆赶路呢,被我呼天抢地般喊声给吓了一大跳,回头看了我一眼,紧接着便掉转身,加快了脚步往后山上走。
我咬了咬嘴唇,心想不管如何得为赶来村民们争取一点时间,江小里才有可能会被救下来。
大树下有一捆村民们平时用来做渔具用风干毛竹,手腕般粗细,长约一丈出头,不轻不重拿在手上当武器刚刚好。便赶紧过去,想抽一根出来,但绑在上面篾竹条却非常紧实,加上毛竹上有粗糙结节,使得毛竹与毛竹之间卡地死死地,最后不得不用上了蛮力,将脚抵在毛竹上,再用手使劲将篾竹条一剥……竹子倒是解散了,我虎口也光荣挂了彩,月光下,看到深褐色液体从我皮肤表面不停地流出来。
手有些麻,但不是很痛,但我知道这道伤口不小。
顾不得这许多,拖了一跟竹棍就往黑影赶去。
我一路狂奔,黑影肩上毕竟扛了个人,行动远没有我那么方便,渐渐地我与他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站住,你站住。”我在后面喊他。
他却根本不理我,脚下反而越来越快,就这样一追一逃地两人到了后山湖。到了湖边后,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便将扛在肩上人放了下来。
湖面上有只小船,看来他们算准了村民们今晚都会在海边,所以竟想到通过湖进村了。
“你胆子倒不小啊,竟然单枪匹马敢追到这里来,就不怕老子连你一块儿带走。”
月光下,他容貌看得很清楚。三十几岁男人,穿一身黑衣,脸型有些方,五官端正,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
“你把人还给我,我就让你走。”我说。
“什么人?”他似乎有些诧异。
我用下巴点了点他脚边麻袋,:“她!”
他愣了愣,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抓了人了?我明明抓是只猪,怎么在你这里变成人了?”
我也是一愣,但随即又想,说不定这厮骗我。
“我不信!”
“不信你看啊。”他蹲下/身,将绑着麻袋口绳子一抽,一只已经被打晕猪便华丽丽地呈现在了我眼前。
晕,真是猪!
“说了是猪吧,你不信。”他哼了一声,将麻袋口又绑起来扎紧了。
我有些尴尬,但想到村民们辛辛苦苦地将猪喂养大,就盼着过年了牵到街上卖个好价钱,如今才养到半大就被强盗抢走,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后日子会更难。
“猪你也不能带走。”我说:“这是村民们养,你凭什么带走?”
“凭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道:“凭老子是强盗,当强盗就是为了抢东西,你明白?”
“盗有盗义,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就只会打穷人主意,无耻至极!持枪凌弱,算什么男人?”
他愣了愣,突地点了点头:“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长得也好看,看你刚才追了老子一路,不如跟老子回水寨算了,我们水寨还有个老三没媳妇呢,刚好!”
这时,后山上面出现了一些隐约火光。我放下心来,应该是接应村民们开始赶过来了。
“别拖拉了,赶紧走吧。”那人过来拽我,我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干,你敢打老子。”他似乎怒了。
这时,树丛中“悉索”一响,又跳出两个穿黑衣男人,口里嚷道:“老大,赶紧走哇—那些人往这边赶过来了,快……”
话音未落,见到他们口中老大在跟一个女子对峙拉扯,惊讶地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将原本要讲话悉数吞回了肚里,怪叫道:“哎呀老大,你居然还掳了个女人!”
那老大冲着他们呸了一声道:“鬼叫个P,不想被人揍成猪头话,赶紧给老子把船锚起了……把那头猪扛到船上去。”
那两人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照办去了。
“要么自己乖乖上船,要么让老子把你打晕了扛上船,你自己选一个。”他手抓着我肩上衣服,往湖边拖,我奋力挣扎,见他回头过来便抡了拳照着他鼻子使劲就给了一下子。 老大痛地叫了一声,鼻管里瞬间有血流了出来。
他用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另外一只手却依旧牢牢揪着我肩膀不肯放。
“干!你真想让老子把你揍晕是吧?”
我突然想起很小时候,有部港片片段—一个女人教一群女人防身术,具体步骤为:插眼,掐喉,踢小弟。
尤其是最后那一步骤,只要是成功情况下,男人肯定会撒手,这样被抓人就能趁着机会逃走。
想到这里,我便突然放弃了反抗。反而是主动将身体贴了过去,并顺势搂住了他双肩。
老大被我这么一个格外暧昧动作给镇住,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上也突地失了力,捂着鼻子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逮着这个机会,单脚一抬,随即听到了一声惨叫……
毕竟我不是中男足,下不了这样狠心让人断子绝孙脚了,抬脚一瞬间还是稍微减了些力。
但这一下子也足以让老大夹着双腿满地蹦跶了。
他两个手下正在船上干活呢,突地听到他们老大发出一声嚎叫,紧接着脚底下像是装了弹簧一般在地上蹦了起来,一时之间也蒙了。
等他们再留意到我时候,我已经逃开了他们足有几丈远,再想抓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山路上响起了杂乱脚步声,火光也离地越来越近。
强盗们急忙地跑路。
“老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着了那女人道。”
“你们两个回到水寨后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把你们脑袋给拧下来。”
“老大,那只猪没拿,要不要……”
“还拿个P啊,赶紧走!”
“……”
跟很多警匪片里演一样,强盗走了,前来援助人们才匆匆赶到。通常后山湖里是没停船,所以村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强盗越走越远,在湖边喝骂着,最多只能朝着强盗离去方向扔几块石头以消心头之恨。
我把猪当做江小里才会追强盗追到后山湖,不过那猪主人还是把我当做了英雄。
“我猪啊,你可总算醒来啦—猪啊,若是你被强盗掳走了,我可怎么办啊?猪啊……”那家养猪妇人哭够了,便跑到我面前一边抽抽着跟我道了谢。
“你真是太鲁莽了……”
“嘶—痛—”我缩了缩脖子,被竹片划开虎口还在流血,痛得有些麻木,用冷水一冲才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刘潜叹了口气,先用棉布将伤口上面水渍轻轻捺干了,接过江大统手中酒壶道:“等下会更痛,你忍着点。”他说,见我点点头,又长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烈酒浇在伤口那一刹那痛楚还是让我手忍不住剧烈地颤了好几下。
我咬紧了牙关,极力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刘潜却马上停了手,在我手腕处轻轻揉着。
“再忍忍,那些竹子成日里风吹雨淋,总会有些不干净东西,还是用酒洗一下比较好。”
“嗯!”
刘潜替我包完伤口,已经到下半夜了。
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手上伤口依旧一跳跳地疼,尤其是手上温度升高时候,伤口疼痛便更加剧烈,几乎蔓延到了整个手臂。
我叹了口气,心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每到一处地方总要生出一些事情出来,我翻了个身,将受伤手平放在被子上。
不过那些强盗倒不像我之前想得那样穷凶极恶,大概他们之前是一帮因为生活所迫而落草为寇百姓吧。
我盯着桌上那点豆大烛火,怔怔地有些出神。
有阵风拂过,烛火便微微抖动起来。
“是不是痛得睡不着?”刘潜倚在门边看着我,幽暗光线,却将他五官雕刻地格外清晰。
我发现刘锦面部轮廓很像他,不同只是两人气质。
“明天一早便回去吧,你手上伤我还是不放心。”他说,“我让吴飞先回去了,明天会有马车过来接我们。”
他走过来,在我床边坐下。
“还好,熬过了今天晚上大概就不疼了。”我笑了笑。
“那些强盗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刘潜面色看起来显得有些凝重,“当然这其中也有我责任,毕竟这里是吴中地界……是我没有想周全,实在是愧对这里百姓。”
我迟疑了一下,“不过,那些强盗倒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或者也是因为天灾,为生活所迫吧。”
“吴中之乱是我刘潜之过,大金之乱却是皇上之过,可对?”他双眼炯炯地盯着我看,微弱烛光映在他眸子中,却似有一大团黑色火焰在他眼底翻滚跳跃……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我沉默,心里反复揣测他说这句话意思。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就是刘潜并不满现任大金皇帝刘锦治之术。
在权利集中制古时候,一个皇朝,甚至一个皇帝能力好坏确实对着家兴旺有着至关重大作用。
只是,如果要判断皇帝治能力,也必须要等上一段时间吧。刘潜虽然把吴中打理地不错,但吴中毕竟只是一块弹丸之力,其中并不能看出来他就是治良才。
所以,我并不打算接应他话题。便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竟然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时做了梦,梦见自己在黑暗密林中拼命奔跑,有几个人在身后追我,并且总是在自己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将自己藏稳妥之后,还是能够轻易被人找到,于是接着逃跑……梦中一切都有些朦胧,那些追我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一点都没看清。唯一印象深刻是在睡梦中我被人砍了一刀,伤口在虎口处,痛得我直颤抖……醒过来时候,发现原来是自己真实伤口在发疼。
刘潜已经离开了。
窗外一片皎洁,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伤口疼痛却一直持续地折磨着我,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一点睡意。
起身后,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尝试将手不停地抬高或者放低,找寻一种能够能自己舒服一点方法,但最终发现效果并不很大。
便死心地叹了口气,趿拉着鞋,走到了门外。
如水一般月光下,刘潜却在院子里睡地正香—他用两把竹椅搭成了一张床榻,身体坐在椅子上,双脚搁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双手很规整地交叉放在胸前,脑袋微微歪向一边,下巴几乎快要支到自己肩胛上。
这刘家人虽然贵为皇族,倒都挺能跟百姓混成一片。刘锦经常跑农民那里混吃混喝,刘潜更厉害,都做到地为床天为帐境界了。
我摇头苦笑,靠墙地方还有张椅子,便搬过来坐下来。
毕竟已是中秋,虫叫声也已几乎弱不可闻。夜风吹过时,树叶和草丛发出一阵阵沙沙声,透着一丝丝凉意。
刘潜就这样睡着,怕是要着凉吧?
我想了想,便回屋去拿了一张薄毯,替他盖上了。我手脚很轻,并没有惊醒他,抑或是他自己睡得太熟。
他醒来时,跟我道了谢,并伸着懒腰心满意足地说自己好久都没睡得那么香了。他醒来时候,我正见到硕大月亮慢慢地往山后移去……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第二天天刚亮,江南王府马车便到了,随马车过来还有王妃灵蓉。
“昨天姐姐眼皮跳啊跳,就想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没想到竟是静瑶妹妹出事了,姐姐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灵蓉捧着我手左看右看,见棉布上渗出血迹,一对柳眉紧紧蹙着。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竹片划伤了而已。”我心想,若是灵蓉知道我为了一只猪而受伤,不知道会不会笑得抽过去。
灵蓉在江大统一家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所谓不是一家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