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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阳光有时非常讨厌,只要漏出一丁点缝隙,它便会抓住一切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挤进来。
男人仅仅躺了一会儿,便不耐烦地睁开眼,半明半暗的室内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翻身朝向另一侧时,视线不经意便落在床头那个看起来十分格格不入的玩偶熊上。
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缩,下一秒却突然从床上翻身而起,抓起布偶大步朝门外走去。
他随便找了一个人,将手上的布偶塞过去,留下一句“把这个处理掉,别让本大爷再看见它”,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房。
房间内仍旧是一片黑暗,明亮的光线顺着窗帘未拉紧的缝隙努力钻进来。这样的黑暗让人恍然觉得是在夜晚,床上那团没叠好的杯子隐约好像一个窝在那里装睡的人。只要他一开灯,她便会在这样的强光底下跳起来,不高兴地揉着眼睛说:“喂,干嘛忽然开灯,不知道我在睡觉么。”
然后他就会说:“这是本大爷的房间!”
她会傻笑着跳过来,抱住他的脖子故意扯开话题:“啊啊景吾你看今天的天黑得好早啊。”
“……现在是正午!那是因为本大爷拉了窗帘!”
“诶!这样么,难怪啊啊啊我还以为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到晚上一眨眼天又亮了。如果可以一眨眼就跟你变成老婆婆老公公就好了,唔那句话叫什么?白了头发、白了头发就老了?”
“……蠢货!从本大爷身上滚下去!”
“噢你爆粗话了景吾~呐呐不要这么不华丽呀,小心被嫌弃哟~好啦我马上下来你不要揍我反正也揍不到我……窝窝什么都没说!>; <;”
“……”
蠢货。
那是他第一个骂出这种词语的人吧。
也是最后一个吧。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停在开关上许久没有按下去,那团黑影仍旧静静地卧在那儿一动不动。窗帘后的阳光费尽全力往里面爬,最终也敌不过“啪”地一声轻响。
明亮的灯光迅速照亮了整个房间,淹没了阳光,没有黑影,没有那个人。没有人扑倒他身上叽叽喳喳抱怨昨晚又没睡好,没有人看似慌张其实无所顾忌地被他教训下次不准再偷跑进来,没有人说你的脸好臭啊让我捏一捏,没有人趁着他生气的时候忽然跳过来亲一口然后满屋子逃跑。
没有人会送他那么蠢的熊了,而且不管他收不收,都强硬地把它塞到他的床上放好。扔一次就放两次,扔两次就放三次,反正没有人抓得到她。一直到他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习惯了她抱着那种蠢熊坐在他面前说:“见熊如见我!再扔掉我就趁你睡觉偷!拍!你!的!裸!照!再扔掉我就不回来了!反正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留下它做个纪念么!”
后来她真的走了。
他明明没有扔掉它,她还是再也没有回来。
太蠢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的男人忽然像被开启了某种开关,转身就往外走。迎面碰上什么人,他皱着眉便问:“之前的布偶呢?”
佣人一呆,张着嘴不知道作何回答,他已经不耐烦地扔开对方继续往下走。一路走一路寻,直到看见管家一脸惊魂未定地将它恭恭敬敬地递过来,悬在胸口上那根线才仿佛骤然被放松了。
没有那种整颗心都被它揪起来的感觉,没有那种勒得喘不过气的感觉,没有那种不知道怎么办,烦躁得到处打转,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感觉。
他简直想要舒出一口气。
下一秒又觉得丢脸和挫败。随手将手头上那只毛茸茸的东西扔给对方,“放回去。”却不说放去哪里,转而朝大门外走去。
今天是周末,大好的天气,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他已经花费了太多精力和时间去找了。总该放松一下,试着释然或者放弃了吧。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司机已经把车从车库开出来,停在他面前。
他上了车,交代一句“随便开”,便升上隔板,一个人坐在后座发呆。
窗外的景色一掠而过,夏季的树木葱葱郁郁,路旁一片绿意葱茏。似乎就在不久前,也是这一路,有个人将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路旁巴巴地看了他几天。原以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爱慕者,没想到有一天她忽然离开了那里,追着他的车开始跑。
他以为她不可能追上,他也以为自己不可能动心。可原来很多事情,都像春光不再才知道珍惜一样,等到自己回过身,却发现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站在那里等他时,才会觉得想念。
……太蠢了,自己原来也会有这么不华丽的想法么。
他忍不住勾起唇,即使并不清楚自己在笑什么。车辆渐渐驶入繁华的市中心,经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走走停停。没有他的话,司机永远不敢擅作主张在哪里停下或是改向。他忽然觉得这样很无趣,贸然离开家到底是为什么呢?正要放下隔板让司机往回开,放在按钮上的手指如同电影暂停忽然僵住。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直起身,身体随着车辆拐弯在移动,眼神却始终盯着那一点。
那是——
“往回开。”
说了一遍才意识到隔板并未放下,他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移开目光,反复按着按钮厉声说:“往回开。”
“可是少爷,这里是……”
“往回开!”
“……是。”
这里没有办法改向,下一个路口偏偏是红灯。错落的车辆挡住他往回开的眼神,一秒钟的犹豫,连停顿都没有,在大家都停下了等红灯时他忽然打开车门冲下车,踩着只剩几秒便要结束的绿灯往回跑,堪堪踏着最后一秒踩到对面的路口。
是她吧,是那个人吧,是她吧。
太多的念头太多的猜想堆在心头,耳朵里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能抿紧唇沿着来时的方向不断往前跑。
他在对方出现的地方停下,兽医院的门口,她是进去了还是离开了?没有看见对方的踪影,失而复得又复失的心情让人无法忍受。他握紧拳头四下张望,终于在街道拐角,即将没入人群的地方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抱着一只泰迪,在跟它说话。
她捏着它的耳朵把它们竖着别到脑后,絮絮地念:“你是一只兔子你是一只兔子,其实你是一只名叫巧克力的兔子。”
她不小心绊到了什么趔趄一下,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耳尖通红捂着脸对泰迪说:“嘤嘤嘤好丢脸,肯定没有人看到!”
然后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
她看见了他。
他们相隔只有两米不到。
他胸口跳得都像有人演奏到最高潮的舞曲,跃动的节拍击打着胸口,那些狂涌的情绪似乎快要憋不住,让他没法办法控制自己,朝她走过去——
女生忽然后退一步,安抚一样拍了拍怀中的泰迪,面上的神色瞬间冷静下来,淡淡地看着他,说:“嘛,好巧啊,迹部同学。”
“……”
就像有人忽然用巨大的石块,狠狠砸中正在弹奏的乐器。令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前一秒还在发出悦耳声响的乐器碎立刻成纷飞的木屑,躺在一地狼藉中,再也无法发出任何音符
是她么?
不是她么?
这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已经……→ →
默默给某人点蜡_(:3」∠)_
第43章 水仙花
现实和预想的落差大得让人说不出话,她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他几乎忘了自己最初过来、固执地要找到对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她安抚性地摸了摸怀中骚动起来的泰迪;小家伙仿佛也意识到这样僵持的气氛;有些不安。顿了顿,她十分自然地再次开口:“嘛;抱歉;我刚带它做完检查;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迹部同学——”
“这是你养的宠物?”
“……对;今天才捡到的,带它来做检查。”
他截断了她的话,尤其是那种眼神瞟过来时;她莫名有种想拔腿就跑的感觉。泰迪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一直在她手中不安分地蹭来蹭去,间或舔舔她的手指头。在他的注视下,早川加奈子觉得指间那种微妙的痒,好似能够传到心里去一般,感觉……十分地奇怪。
“唔。”
对方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脸廓的线条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硬。他略垂下眼,不知道是在看她怀里的泰迪还是什么,明明没话题可是又不离开。早川加奈子隐约觉得他是不是在——紧张?
“那个,请问还有事么?没有的话,我得走了。”
“……嘛,没事了。”
他仅仅瞟着她,她便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紧张。手下力气不自觉加重,泰迪在她怀里不高兴地“汪”了一声。早川加奈子眨眨眼,反应过来这样站在大街上抱着狗两两相望好蠢,立刻准备撤退:“那我先走了,学校见。”
“嗯。”
不远处便是公车站台,刚好来了辆公车,她三两步冲上去。车辆开动,感觉自己又回到人声嘈杂的环境中,脱离那种两人独处的气氛,她才有种重新活过来般的放松感。
很紧张。
很担心他会发现……
幸好还没有。
公车上还有座位,她抱着泰迪坐在后排。车窗上映着外面街道上的景色一晃而过,她望了片刻,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家庭中新加入的成员很健康也很活泼,而且特别会撒娇很粘人。去兽医院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给它办好需要的手续,买好玩具、睡觉的窝、食物跟其他必需物品,小家伙便正式加入了早川家。
它只有一岁多,母上就给它取名叫“巧克力”。沢村佐智子听说她家新养了这么萌的宠物,巴巴地让她拍了好几张照片传给她。下课以后抱着手机萌得打滚,好几个女生都凑过来看,七嘴八舌地讨论。
已经七月份了,即将步入期末考前的最后一阶段复习。迹部景吾的班级本来就不在这附近,那次以后,他也基本上不在这边出现了。
托他的福,早川加奈子的人际关系回到了正常水平。多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可以跟她们一起逛街,谈天说地,聊女生喜欢的东西,偶尔还会把佐智子带回家逗巧克力。
她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挺好了。
捡回巧克力那天的事情,她会当做那只是个梦,反正没有记忆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所以干脆藏起来,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就好了。
而且那个人也看不出来。
她记起了大部分乃至于全部的事情,在过去的记忆参照下,渐渐也能明白对方之前那一系列行为是为了什么。但尽管如此,现在的她对迹部景吾,似乎什么都了解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有以前那种一看见对方就会觉得心跳的感觉,一直都没出现。
也许不会回来了。她这样想。
不过那也没什么不好。
但对比起她来,另外一个,则显得很是不好。
……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不管土壤适不适合,都会以非常快的速度潜伏下来,伺机破土而出,不知哪日便会长成参天大树。
迹部景吾自己也说不明白有哪里不对,那天过后,不管对方表现得有多自然多镇定,他似乎都能从中看出那么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即使她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两样,即使她已经跟他说清楚不希望再有牵扯,但是……
连他本人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这样怀疑自己的判断。
那个人真的仅仅只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早川加奈子么?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着对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