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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珑把这个给你了。”舒英脸色一变。
“是啊,谢珑为什么会把这个给我,而不是你,舒英,你真的应该好好检讨了,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吧。”吕阳说完这句,走到李华身边,“你跟我来。”
看来,吕阳选择李华做那个接受名录的人,李华跟在吕阳身后,他的手心在出汗,他的脚步似乎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一步一步都飘在云端上。
“是不是很兴奋?”吕阳忽然回过头来,“拿到这份名单,你就是警队的英雄。”
李华语塞,有一种被人看破心事的尴尬。
“多年之前,我父亲和谢天在第一桩生意即将完成的时候,就有你这样的感觉,他们激动、兴奋得整夜喝酒聊天。想知道他们聊天的内容吗?”
李华不想知道。
“他们聊天的内容,就是你现在心中所想。李华,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拿到我手里的名录,你就能立上一大功,不再是名不见经传,任人摆布的小警察。”吕阳在冷笑。
“你不用出言讽刺,我们队长在那边,你大可以直接给他。”李华忍不住出言反讥。
吕阳却是笑了,“小月不认识周队长。”
第 19 章
却原来,吕阳给李华这个人情是看在小月的面子上。到了现在,李华不得不信,小月也好,吕阳也好,都是不折不扣的吕家人。吕树才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他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会给自己带来最大的利益。吕小月知道,他看得出来,吕小月喜欢他,但不足以喜欢到抛弃吕家的一切。很显然,吕阳更知道怎样选择,即使刚刚答应了谢珑之后。
“小月在哪里?”果然,李华听到吕阳问出了这个问题。
“乡下,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很安全。”李华说。
“你的那个远房亲戚是不是也姓李?”吕阳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吕阳觉得不对劲。
“三天前,我的人找到那里,他们说小月早走了。”
“你的人?”李华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吕树才有吕树才的人,谢珑和舒英似乎也有自己的人,现在连这个看似无争,一心在美国教书的吕阳也有自己的人。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小月去哪里了?”
“很显然,有人接走了她。”吕阳面色铁青。
“小月这么大个人,有可能是自己走了也未可知。”李华往好的一面推测。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灯熄了,门打开,谢珑推了出来,二人只得先把别的事放过一边。
“她怎么样?”吕阳和舒英同时问。
“我们尽力了,剩下就只能看病人的意志了。如果明天早上还醒不过来,病人有可能脑死亡。”
吕阳一咬牙,“你去找小月,我守着谢珑。”
“名录呢?”李华知道在此刻还关注名录很是冷血,但他还是问了。
“谢珑跟我的约定是她没事,你就有名录,所以,你也保佑谢珑没事吧。”吕阳冷笑。
小月确实是自己离开的,她只在李华的亲戚家住了一个晚上。乡下房子没有空调,即使盖了厚厚的棉被,小月还是冷得直打啰嗦,总是睡过去没多久就被冻醒,一夜下来,睡了醒醒了睡,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下半夜的时候,她冷得差点想冲出屋子返回城里去,但天气预报说晚上的温度是零下八度,风力六级,大雪。不过是冷得睡不着罢了,还不至于冻死,小月在确定着她的原则,她有可能会因为被冻死而逃出这间屋子,但如果逃出去也难免冻死的命运,她宁可呆在屋子里,在被窝里被冻死。
几年前,谢珑是在一个雷雨夜离家出走的,小月有印象,是因为那天晚上,惊雷劈中吕家后花园的一颗桂花树,桂花树烧焦一大半,好几年过去了,也不见一点生命的气息。小月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留着那颗桂花树,她倒是提过一次,爸爸哼了一声起身去了书房,妈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老眼真是没眼,应该劈死那丛红玫瑰才对。”
小月有时候发起狠来,就会觉得真正应该被雷劈的既不应该是桂花树,也不应该是红玫瑰,而应该是谢珑。
所以,当小月从报上得知谢珑出车祸的消息之后,她知道,她的生活,有了转机。
“杨敏,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小月问杨敏。离开乡下之后,她无处可去,找到杨敏,杨敏把她藏在自己家里。
“怎么,你想被你爸爸抓到医院还是想被你哥哥抓回家?你不是最讨厌谢珑的吗?”杨敏心中所想,远不及小月复杂。
“是啊,我是讨厌谢珑的。”吕小月这样说道,她相信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讨厌着谢珑,但讨厌一个人,真的需要让这个人去死吗?
杨敏低头看书,明天是期末考的日子。小月已经有半年没上学了,她没有期末考,只好百无聊赖拨弄窗前的风铃,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力气小的时候,是不连贯的一两声,力使大了,叮叮咚咚就有些乐曲的意思了。
杨敏叹口气,放下书,“小月,你到底想怎样?”
小月马上从风铃上放开手,眉开眼笑道,“你代我去医院看看谢珑好不好,实在不想去医院,你打个电话给我哥,问问谢珑的情形也行。”
“好了,你说实话,这一次,你是想让我去医院看谢珑呢,还是去见吕阳。”
吕小月既已被杨敏道破心事,也不想隐瞒,“你跟我哥是怎么回事?”
杨敏重新把眼睛移回书本,“我跟吕阳,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家世、性格都不合适。”
“是吗?”吕小月换了一个话题,“这次我被亲人当成精神病关进医院,想清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今后的男人,不会是我最爱的,也不会是最爱我的,只能是我最相信的。”
“李华?”杨敏的口中立刻念出这个名字。
“是,我决定跟李华在一起。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如果你是男的,我肯定嫁给你。李华是第二个。”
“所以你决定跟李华在一起。你跟李华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对你好,小月,你不觉得这样对李华不公平吗。感情不是施舍,更不是救生圈,小月,你不能把李华当救生圈。”
“溺水之人抓得最紧的是什么,不就是救生圈吗?我跟谢珑,其实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缺乏安全感,我们都需要救生圈,只不过,我没有谢珑那么好运,她的救生圈换了一个一个,我的妈妈、哥哥、舒明,还有舒英,都是她的救生圈,我却只能找到李华一个,如果我连李华都不紧紧抓住,我还能剩下什么。”
“舒明应该不算。”杨敏忽然喃喃道。
“为什么?”
“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山顶碰到谢珑和舒明在一起吗?谢珑眼里有神采,恋爱的女人才会有那种神采。谢珑是爱着舒明的,一个女人真正喜欢一个男人,是不会忍心把这个男人做救生圈的,她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男人。”
“但舒明死了。”
“也许真是一场意外。”杨敏只能从好的方面推测。
“小月,这种话不要乱说。”杨敏正言告诫小月。
“杨敏,对不起,”小月看着杨敏,一脸的愧疚,“我知道你拒绝我哥哥了,家世这个理由也够充分,但没办法,你必须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之后,你必须成为我哥哥的妻子,我的嫂子,你没得选择。”
“为什么?”杨敏极力控制自己不在此刻把心中的怒火朝小月发泄,她知道小月没有恶意。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讲那么多有关我的家事,不该总在别人面前把你跟哥哥说成一对,最不该的是,我竟然求岳洁你去医院看我。现在你跟我一样,都溺在水中,我哥是你惟一的救生圈。”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吕家打算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算上我一份了。”
这话难听之极,却是事实,小月张口结舌,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小月指着窗外,那里是马路,下雪的夜晚,停着一辆车。
“我能肯定的是,那里面坐着的人,是我父亲派来的。”
杨敏顺着小月的手指看过去,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夜晚,没理由会有一辆车停在那里一整天。
“那又如何,也许是吕伯父知道你在我这里,派人来盯住你的。”
“算了,现在还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父亲现在最需要盯住的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是谢珑。杨敏,你不用去医院,打一个电话给我哥,问问谢珑的情况就行了。”小月摇着杨敏的胳膊央求着。
杨敏打了个寒噤,她明白了小月一再央求她打探谢珑消息的真实意图。
“小月,你是不是在希望谢珑……死!”
杨敏祈求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但小月的沉默告诉她,她猜对了。杨敏的心在痛,她无法不痛,她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从一个受到冷落,只会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小女生,变成今日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希望别人去死的吕小月,一个真正的吕家人。
她看着吕小月的眼神,猛然发现,那是和她父亲吕树才一样的眼神。
“小月,你变了,变得很残忍。”杨敏说。
“我残忍,是吗?”小月忽然激动起来,“杨敏,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他们对我就不残忍。这一次的车祸,如果谢珑死不成,谢珑就会继续跟父亲斗下去,我仍然是他们斗争的筹码,就会轮到我被他们捉住,重新送回精神病院。我不想再回那个鬼地方。谢珑死了,不会再有人跟父亲斗,我就可以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明不明白,杨敏。”
“我不明白。”杨敏悲伤地摇头,“小月,我只明白一点,你为了让自己变回以前那个人人羡慕,有钱有势的吕家大小姐,希望另一个人在这世上消失。这个人,是你的亲表姐。”
小月呆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杨敏,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对我很不公平。”
“是,我这样说你的确很过份。”杨敏自己也承认,“但小月,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这么想很危险。我知道,因为谢珑的出现,使你在父母亲人面前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不是每一个受到委屈的人就有权伤害别人呢?你说我不了解,那我就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吕家生意做得这么大,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我知道你父亲,你哥哥都在做些什么,他们正在用一些更见不得光的方法和手段,掩盖当年那些见不光的事。小月,我不是警察,查案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有伟大到主动帮警方当卧底,查你们吕家。但我有我的原则,我的原则是不同流合污。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很喜欢吕阳,喜欢到每一次看到身边的男人,我都会不由自主在他们身上寻找吕阳的眉、吕阳的眼、吕阳的唇,上个星期我答应跟一个男生约会,还让他牵我的手,是因为这个男生的手掌,跟吕阳的手掌一样大,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
小月看到泪水在杨敏的眼里聚集着,但她抬起头,把泪水逼回去,她在深呼吸,让泪水不再涌上来,她甚至在唇边摆出微笑的姿式,告诉她,她不在意,她能放得下。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介绍你认识我哥哥。”小月低头看地面,她知道自己所能做到的,就是回避杨敏的哭泣,杨敏不喜欢哭给别人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根本不关你事,喜欢吕阳是我自己的决定。”
“但不管怎样,我都有责任。”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