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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的酱色宁绸一斗珠羊皮斗篷,却是样样精贵。
先不说缂丝并未人人皆用,就说那一斗珠斗篷那都是难以寻求。于阳听素纨说过,这世上有一种羔羊皮叫“珍珠羔”的。这种羊皮取自尚未产出的#胎,因为其毛卷结若珍珠而得名。即便是将母羊剖腹##也要算得极准,太早则毛未长长,太晚毛已不曲。皮姨娘从过世的老太太那得到过一件,却从未穿过。一则于念佛之心不符合,二则也不是皮姨娘身份能穿的。
她的面容,她的衣着,从内到外,透出高高的贵气,似乎天下的人她都瞧不上。
这是穆大人的母亲么?难怪穆时风平日的气场那么大,有这样的母亲,身为儿子的他怎么可能差得太远?
“见到我家夫人还不快退下!”一个二等丫头抢身指着那个老妇喝命着。
老妇却是不说,她身后的一个丫头也站了出来,口气平和地道:“我们夫人跟一个广告夫人说话,你插得什么嘴。英国公府果然是好规矩!”
蒋氏皱起了眉头,她见老妇气势不凡,笑着道:“不知尊府是……”
此时从那边走过一个年轻人。英国公府的丫头们一见到来人,立马惊呼起来。有那些定力浅的,早已呼叫着:“穆大人!”
却是是穆时风,这是一个不一样的穆时风。与他以往的青衣蓝衫相比,今日这一身月白色缂丝宁绸面白狐膁袍,汉玉钩环黄线绦,青缎羊皮里皂靴,越发显得他剑眉若峰,星眸若海,身比青松,英气铮铮,但更多的是贵气。
他从远处而来,身形如云,衣袖带飞,飘逸摆风,就好像那九天下凡的仙人。
虽然见惯了穆时风,但是英国公夫人还是愣了愣:“穆护卫……”她有些不确定,这是穆时风么?这身华衣……
“这是在下的姑母。”
却是穆时风的姑母。按说应该向蒋氏打招呼,可是她却站立在那,一点反应也没有。
蒋氏极有涵养地向她打招呼:“原来是穆护卫的姑母,敢问夫人尊姓。”
“老身韩氏。”韩氏简单的回答后,并未同蒋氏多说,转头对穆时风道,“去后面吧?”
于阳有些诧异地望向韩氏,韩氏身为穆时风的姑母怎么会用询问的语气同穆时风说话。她那高高地头颅对着穆时风低下?这有些怪异。
眼瞧着韩氏跟穆时风离开,那个二等丫头不服气地道:“什么人。不过是咱们家下人的姑母,都是老爷太太太仁慈,眼里都没了主子,都反倒太太头上去。看看她家的那些丫头,那么的傲,傲什么,不过是我们府上下人的下人。”
傲么?下人么?
于阳摇摇头,先不说韩氏的做派,就是她身边丫头的行范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丫头。她们脚下的步伐虽快,可是看在眼里却是那样气定神闲,不急不慢,就说她,一旦走急了,裙角会带起,露出双脚来。从小母亲有教导过她,女孩子就是再急,也不能轻易将双脚露出,那样不雅观。
可是,那几个丫头的裙摆一点都没有摆动的动作。
不说她,就是在蒋氏身边伺候的那几个丫头,都没有人能做到韩氏身边丫头的行范。
韩氏身边那个个子高挑,满若银盆的姑娘,就很了不得,她鬓边插了枝小小的金丹凤衔珠钗,挂珠很小,走动的时候,那挂珠纹丝不动。这份功力,满英国公府没有一人能做到。
穆时风的姑母到底是什么人?
蒋氏自去见赵天师,因为赵天师不喜人多,除了沈云英木槿木樨清莲四人跟了去,其余的都杯放了假,大家可以到庙里逛逛,也可以去买那些摊子上的东西。因为外人已经被撵走,她们可以随意挑选物件。
于阳也挑了几样自己心仪的东西,桑寿说过年要回去,肯定要带些东西。给女孩子的都是脂粉花朵,桑才的是纸笔,至于他人则是各色小玩意。东西颇多,于阳又花了五文钱买了个竹匣子一起装了。
前面有丫头说寺里的和尚有摸了赵天师画的平安符。于阳听了心里顿时一动,是该求个平安符,给自己,也给桑寿。
听她们说好像在什么韦陀殿,于阳一个人走的时候遇上了妞儿,两人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今天高兴,无论是认识不认识,平日有嫌弃的,都在一处笑呵呵的。
庄严地韦陀殿外十分宁静,韦陀菩萨的头戴凤翅兜鍪盔,足穿乌云皂履,身披黄锁子甲,右臂握拳下垂,肘部外张,威武凶猛,可在小丫头们的眼里是那样的令人生畏。叽叽喳喳地小丫头们都收了口,蹑手蹑脚地看着,寻找着那个有赵天师亲自画符的和尚。
韦陀殿里,此时,跪着一位妇人,她极为虔诚的跪在韦陀像前,拜,起,再拜,再起。口里喃喃自语。她是在做千次参拜么?是什么让她如此虔诚?
“夫人!”
第二卷 下人 第七十六章 晕倒在韦陀殿里的妇人
于阳先前还以为那位做千次参拜的妇人是位女居士,却不想她还是位夫人。本朝惯例,能成为夫人则皆为二品诰命以上之人,寻常是不能随便乱称。就是蒋氏,平日里她们都是称呼太太,可这位做千次参拜的妇人是哪家的女眷,直接称呼为夫人?还有,她记得,穆时风姑母身边的丫头也是称韩氏为夫人,那穆时风姑母又是什么身份?
看韩氏的样子,对蒋氏很是不屑一顾,连英国公夫人都瞧不上,韩氏会是什么身份,很高?如果韩氏的身份很高,穆时风又怎么会是英国公的护卫;可是如果低的话,她身上的气质却不是那样。
廊下慌慌张张地跑过几个丫头,瞧了于阳她们一眼,进了殿,搀起那位做千次参拜的妇人:“夫人,您身子刚好,歇一会儿,过会子再拜。”
妇人推开她们:“我没事。”
为首的大丫头畏惧地道:“夫人若是这样,老爷回头又要训诫我们了。夫人只当可怜可怜我们好了。”
妇人暂时停止了参拜,正色道:“我可怜你们,谁可怜我的孩子!”
丫头收了口,换了口气,哀声劝道:“夫人,大少爷身子不好,您若是累倒了,谁还替大少爷着想?夫人天天护着,那些个狐媚子还敢耍心眼,您若是有半分看护不周,大少爷……”
“菩萨前岂容你大呼小叫!”妇人的声音虽不高,却很有威严。
大丫头浑身颤了下,收住口,老老实实地侍立在一边。
妇人瞧了那些丫头一眼,转过身子,再次参拜下去。
一次,两次……于阳已经为她数了五十多下。她很虔诚,每一次,额头都触碰到团蒲上。
于阳跟皮姨娘做过一次,这种大礼参拜很是累人。那个妇人虽然动作迟缓,可是起来的时候,身形明显地晃悠,她在发虚。
看着那个妇人,于阳的双眼湿润了。这个世上有为了自己的孩子不顾自己身子虚弱做千次参拜的母亲,也有像她父母那样……
“你说那个有符的和尚到底在哪里?这都没有人。”这里有小丫头闹了起来,她们分头寻找后,又回到了这里,这里都没有人,是谁说这里有卖符的和尚。
那个丫头无辜地解释着:“我不过也是听人说的罢了。”
“那你是听谁说的。”一个丫头追问着。
“太太身边的翠缕。”
丫头的话才落音,那边一个丫头立即跳起脚来:“你被她骗了,我看见翠缕往那边去了。”
这里丫头们纷纷说着翠缕心机太深,故意跟她们说,其实是要摆脱她们,生怕她们把平安符抢走了,她什么也没有。丫头们一商量,都提议要去找翠缕,说不定,动作快些还可以抢到一两个。
于阳是那种别人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所以她根本就无所谓。她跟着丫头们抬脚才要走,便听见韦陀殿里传来一阵惊呼。
“夫人,夫人。”
于阳转过身子。
先前还在参拜的妇人瘫倒在地上,那几个丫头都围了上去,那个苦劝她的大丫头,坐在地上,抱着妇人苦苦的呼唤着,话音中早已带了哭声。
英国公府的丫头瞧了一眼,便离开了。先不说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再说那边又不是没有丫头,还是先找到翠缕再说,拥有赵天师亲自画符的平安符,对她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于阳对那个妇人很是有好感,见她倒下去,忙跑了过去。
大丫头瞧见有人来了,只是求着于阳:“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夫人,求求你了。”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有人来了,大丫头哭得越发得厉害了。
于阳微微叹口气,她又不是郎中,怎么可能会救人,再说就是救人也不是这个法子。
“你别哭啊!”于阳劝着那个大丫头,她身为大丫头都不能保持镇定,还能指望那些小丫头么?再看看那些个小丫头,一个个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双眼茫然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妇人,还有在那里痛哭的大丫头。好像她们不是那妇人的下人,她们其实是旁观者,在看热闹罢了。
于阳拍着那个大丫头:“你别哭,听我的,你们一个去找郎中来,一个去找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抬了春凳来,把你们夫人抬回去。”
听了于阳那么说,那个大丫头缓过劲来:“是了。秀菊去叫毛家的过来,秀眉去告诉人备车,咱们这就回府。”她有招呼剩下的人,把妇人抬到那边的柱子,让妇人可以靠住。
在忙成一团的丫头面前,于阳显得跟无事的人一样,她呆呆的立在那里,眼瞧着她们忙碌着那一切,而她什么都不是,是无形的。
一直站到,有人冲过来,把她撞到一边,她才有了一丝反应。她踉跄着,没有挥舞着##以保持自己的平衡,她就那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阳妮子,你怎么样?”妞儿冲了进来。她一直关心着于阳,看见于阳一直愣在那,她心中放不下,就守在那,她不动,她也没有上前。等晕倒的妇人的下人慌慌张张抬着大春凳闯进来,撞到于阳的那一瞬间,妞儿飞似的奔了进来,她对开手里的东西,想要在于阳落地前接住他,可是,还是晚了。
看着于阳重重的摔下去的样子,妞儿只觉得身体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一定很疼。阳妮子还是全是倒下去的,一定摔得不轻。
摔倒在地的阳妮子,躺在那一动不动,一定是摔狠了,要不怎么会爬不起来呢?
妞儿心疼得搀扶起于阳,摸索着于阳的双膝,手脚:“阳妮子,摔在哪里了?要不要紧?”妞儿紧张的问着,怎么不说话,摔傻了?
那府的下人抬着妇人匆匆忙忙地要出殿,只是因为横着抬,而殿门只开了半扇不能顺利抬出去,一群人在那里急着要找和尚把殿门全部打开。
那个大丫头急得直跺脚:“蠢东西,调过来,你在前面,你跟在后,这不就能出去了!”
在大丫头的喝命中,抬春凳的仆妇们终于换了位置,顺利地把人抬了出去。
妞儿瞧见那些人急着出去,舍了于阳,追了出去,把人一拦:“忘恩负义的人!”
“你……”被人拦住了去路,还是拦住病人的去路,让那府的人感到无比的火大。
妞儿根本就不给那些人说话的机会,截了她们的话:“你六神无主,是我们的人教你怎么办事。你到好,人来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也不是小气的人,要你们谢什么的,可你们把我们的人撞到了,连个不是都不会赔了么?”
顺着妞儿指的方向,大丫头瞧见了于阳,好像刚才是有人把她撞到了,她又见妞儿穿戴不凡,想来不是一般人家的丫头,歉意地同妞儿赔礼:“这位姐姐对不住,我们夫人,等日后我们夫人身子康健了,再上门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