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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冯眯着眼睛,低头喝道:“该死的东西,谁让你对柳姑娘的遗体无礼的?!来人啊!”
从后方马上跳下来两个汉子,毕恭毕敬的跪在齐冯马前,听候齐冯差遣。齐冯长袖一甩,怒声道:“将这个该死的东西拖下去,给我往死里打!”
大汉闻言,面无表情的拖起地上的人,走到人群中间,接下腰间的重刀,狠狠击打起来。
一时间,地上激起无数浮尘。
展昭抱着柳涵,似乎将眼前的一切都忘记了。王朝含着泪,走上前来,低声道:“展昭,我们该上路了。眼下已进入夏天,大人耽误不起,小涵也。。。。耽误不起。”
展昭对王朝的劝慰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的抱着柳涵。马汉也走了过来,对展昭说:“展昭,眼下小涵的棺木毁了,咱们到下一站还要停下来置办棺木,真的不能再耽误了。难道你想让她臭在路上吗?”
展昭闻言,突然瞪圆了双眼恶狠狠的瞪着马汉。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王朝马汉说的一点也没错,包拯耽误不起,柳涵也耽误不起。想到这儿,展昭脱下身上的素缟,仔细的盖在柳涵身上;这才从车上跳下来。
齐冯一脸歉意,道:“展护卫,真是失礼极了,手下不懂规矩,请展护卫恕罪。”
展昭看都不看他一眼,冲众人摆摆手,送葬队伍又缓缓向前走去。
展昭转身之后,齐冯脸上的得意越放越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包拯死了,柳涵也死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跟本官作对!”
一天后,皇宫中。
仁宗表情阴翳坐在龙椅上,低沉的对章庸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章庸心里如同捣鼓,领了吩咐转身走了。
待章庸走后,仁宗挥了挥手。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这才迈开步伐走了出来。他通体黑衣,在寂寥的文德殿中显得格外诡异。
仁宗道:“跟着他,一定要救下他找到的那个人。”
黑衣人点点头,跃身消失在窗外。
第92章
章庸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不对劲,皇上为什么突然要他找小莲?早在七八年前,小莲已遣出宫去,如今要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想着,章庸皱眉沉吟了一阵,走到书案前匆匆写下一张纸条,待纸条风干,走到门边,召来一名手下,沉声对手下说:“把纸条交给大人,不要被人发觉!”
手下做惯了这样的事,面不改色心不跳,将纸条接过收好,转身跑了出去。
章庸长长出了一口气,希望明天他上路之前能收到回信。
午夜时分,那送信的手下回来了,轻轻叩响章庸的房门,将纸条塞了进去。章庸并未入睡,听见敲门声精神大振,走过来便看见纸条落在地上,捡起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字:杀!
章庸眉头一皱,喃喃道:“又要杀人?”
沉吟了半响,章庸对着烛火将纸条点燃,目光随着火光的熄灭而黯然下来。
这一切,被黑暗中那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
章庸一早向仁宗告了别,便带着几名亲信离京而去。仁宗坐在榻上,看了一会奏折,又抬头看了看宫殿外的天色,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钻进寡人的圈套了。。。。”
一路上天晴的很好,章庸查了尘微宫记录,得知小莲的住址。率领手下匆匆赶了几天的路,才赶到小莲故乡。村子虽然小,景致却很赏心悦目。章庸骑在马背上,正悠哉轻松看四周的风景,却听手下说道:“大人,就是这儿了。”
章庸闻言,回头来看,见一户破落的农家,一个农人打扮的老妇正在门前的空地上晒衣服。众人正观看着,见一个衣着朴素,三十多光景的妇女抱着孩子从农舍里走出来,与老妇言谈嬉笑,甚是亲密。
说话那手下忙道:“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小莲,卑职认识她。”
章庸点点头,一行人翻身下马,朝那户农人走了过去。小莲看到这么多配刀配剑的人走来,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定是来寻自己的。吓得脸色立刻苍白了。
章庸等人走到小莲面前,沉声问道:“你是小莲?”
小莲胆战心惊的点点头:“我。。。我是。。。”
一旁的老妈妈乍一见这么多衣冠楚楚气势汹汹的男子,心里不禁畏惧起来,悄悄躲在儿媳妇身后,不敢露头。
那么容易找到小莲,这真是出乎章庸的意料,他沉声道:“有一桩案子需要你进京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莲愣了愣,抱紧手中的孩子,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警惕的问:“什么案子?”
章庸脸色一沉,道:“去了你就知道了,跟我走!”
说着,上前不由分说的拉起小莲的胳膊。老妈妈吓得瑟瑟发抖,拽着儿媳妇不肯松手。小莲暗自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婴儿交给婆婆,细声安慰道:“放心吧娘,我过一阵就回来了,只是去帮忙查案而已,没事的。。。。”
老妈妈接过来婴儿,目送儿媳妇惴惴不安的一步一回头,忧虑不已。
章庸将小莲扶上一匹马,回过身来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手下会意,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众人好奇的回过头来看他,他脸憋的通红,尴尬的说:“大人,你们,你们先走,我肚子疼,去上个茅房!”
章庸眉头一皱,命道:“快去快回!”
那人一边飞快的往后跑去,一边回过头来道:“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去追你们!”
章庸见手下跑的远了,眉毛一挑,回身对众人说:“咱们先走吧,他会追上来的,皇上吩咐的事情要紧。”
众人点点头,纷纷跨上马背,扬长而去。
且说这禁军,他跟了章庸多年,是章庸最得力的心腹。方才虽然章庸没有说话,可是他却立刻明白了前者的意思。他绕到来到小莲家背后,抬眼见四下无人,跃身跳过一米多高的土墙。抽出长刀往前院走去。
那老妈妈已抱着婴儿回了房,早在多年以前,她丈夫便与世长辞,儿子也在去年的时候出天花死了,只留下她们孤儿寡母三人,如今媳妇一走,就更剩下一老一小相依为命了。
老妈妈刚刚坐下,便听见里间悉悉索索的有动静。她眼皮一跳,放下孩子往里面走去,刚刚迈进门槛,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砍来!说时迟那时快,暗处飞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入这人的小臂上,他疼的手一抖,钢刀落在地上。
老妈妈吓得杀猪般嚎叫,转身跑了出去。
这使刀的不是别人,正是章庸的那位心腹。他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便受了伤,又惊又怒,回头看去。
一个黑衣人静静的站在房间角落里。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刚进来还是早就在这里?为什么刚才没发现?这心腹惊吓加上疼痛,立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弯腰拾起刀,振声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睑都不曾抬起,冷清的宛如高山冰雪,然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却如同缱绻的雾霭,悄悄的蔓延滋长。
心腹脚底有些软了,抬高声音为自己壮胆;“你好大的胆子!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不给他说第三句话的机会,黑衣人右手一抬,一枚飞镖嵌入心腹的眉心中间,心腹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身子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直到死,他也没有看清楚黑衣人到底是如何射出飞镖的。
杀了心腹,黑衣人迈开步伐追了出去。
这边厢章庸领着众人飞快往前奔去,可是小莲不会骑马,一路上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跌落。这正合章庸的意。他不想再添杀孽,让小莲自己坠马而死再好不过了,只可惜几个禁军都太忠于职守,寸步不离的护着小莲,深怕她坠马。如果真的要杀掉小莲,还得除掉这几个人才好。可是死这么多人,怎么跟皇上交代呢?章庸想着,颇为苦恼的皱起眉头。
太阳渐渐落山了,暮色一点点侵占了天空。章庸回头对众人说;“大家加快速度,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城,不然就得露宿山野了。”
一个禁军闻听,忧心忡忡的回看了一眼,道:“老周怎么还没追上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还真提醒了众人,皆回头看去,议论纷纷;“是啊是啊,都一下午了,难不成走别的路了?”
“没道理啊,官道只有这一条,他还能放着官道不走走山路么?”
“说的也是,那他能去哪了呢?”
众人这么胡说一通,把章庸说的毛躁了起来,一摆手,厉声道:“都别说了,你们先往前赶路,我回去看看。”
章庸回马向后,不一会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略略等了一会儿,一个禁军回头问小莲道:“你在宫里时犯什么案子了么?”
小莲皱着眉摇头道:“没有啊。。。”
话刚一落音,她突然想起多年以前的一件事情,想起御书房惨死的那个姐妹。她浑身一凉,噤若寒蝉的闭上嘴巴。
那禁军还要再问,突然见周边的人纷纷拔出刀来对着他,他大吃一惊,只觉头顶刮下来一阵冷风,抬头望去,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向自己落下来,吓得他连忙躲闪,那黑影见这人躲开,也不追击,回身掳起已吓呆了的小莲,一阵风一样去了。
这日齐冯正坐在案前练字,突然管家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其动作之大,将他挥墨的好心情全都破坏了。管家也来不及抱歉,凑近他小声说道;“宫里传来消息,说任务失败了。”
齐冯手一抖,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化开浓浓的一团黑,格外狰狞:“什么?”
管家苦着脸,道;“皇上大发雷霆,将章统领关了起来。”
齐冯闻言深深的皱起眉头,放下毛笔站起身来;“没道理啊。。。。”
管家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仔细的分析道:“依奴才之见啊,皇上八成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好端端的去追查一个早已出宫多年的宫女啊!现在那宫女离奇失踪了,是死是活全然不知,咱们也不必再担心她会构成什么威胁了。只是这章统领。。。。他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齐冯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回头问管家道:“那依你之见。。。。”
管家目光一凛,抬起手在脖颈间划了一下。齐冯见之,连连摆手:“不妥不妥!宫女是失踪了,可是她会在谁手中呢?只要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她就仍然是我的致命伤,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杀掉章庸,而是找到那个该死的宫女!”
管家急了,道;“可是万一章庸出卖了大人,那。。。。先下手为强啊!”
齐冯瞥了管家一眼,道:“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眼下他落了难,我若是在此时杀了他,只会弄得人心尽失。等这件事一过,我就除了他,以绝后患!”
管家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而此时御书房中,小莲向仁宗交代了所有的事情,那如同冰块一般寒冷的黑衣人隐没在黑暗中,忧伤如同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将他吞噬。大人,小涵,你们看到了么,一切即将真相大白了!
第93章
夜色笼罩着幽静的大牢。
一双黑色的布鞋一步步走下台阶。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是刻意隐藏脚步声,而是本身的造诣高深,触步轻巧如雪,不留一丝痕迹。
青石台阶冰凉突兀,在深牢中蜿蜒曲折,似乎幽暗的通向地狱。
脚步一步一步往里面走去。
章庸合衣躺在木板床上,眼睛轻轻的闭着,呼吸均匀,脸色红润。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站在牢门前,盯着似乎已入睡的章庸,好大会功夫,后者缓缓的睁开眼。黑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