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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烧了一夜,等火熄了,别说是那宅子,就是半条街也没了。我那老太爷爷就是被那场大火给气死的。你想啊,我们老孙家世世代代积攒起的家业,就这么没了,老祖宗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
“我那几个爷爷可没少了哭,你想啊,宅子没了,老人也没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后来啊,大家伙一合计,再难受也得先把老太爷的后事办了啊,这可是天大的事。我爷爷是老大,这太爷一不在,那当长兄的就得把家给扛起来,那时候我爷爷也不大,也就跟我这岁数似的。那一大家子,就活生生地一个人给扛起来了。不过好在啊,银子还有的是,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爷爷就这么当了家了,他要安排我太爷的后事,还要照料一家老小!生意上的事,官道上的事,选址建宅的事,每一件都料理的妥妥当当。我爹说,也就是我爷爷,换了别人还真就镇不住这一大摊子。我爷爷寻思着,与其重建,不如另辟一处,就这么的,一面把家眷先安排到族人那去,一面在城里找地方。可是找来找去,总没有一处称心的,不是过于拘束就是过于吵闹。老爷爷当时没少为这事犯愁,一家老小,没地方住,总是寄人篱下,那哪行啊!三十多岁,头发就白了,你想他得多操心!”
“也赶巧了,有一天,他坐车到城外,来到这荥泽县东边一看,可喜欢上了,回去跟弟兄们一商量,又叫风水先生来测测,果真是块宝地。老爷爷大喜啊,立刻花重金把这块地买下来,日夜兼程地开了工。我爷爷是太喜欢这地方了,一买下来就打算长久了,所以什么开井引水、筑楼造室的,全不惜本钱,要是换了普通人家,哪承受得起,好歹我们家只不缺银子,就这般破费,也泼不灭我家富贵。”
“建好这宅子,用了三载,可是到今天这般规模,却又过了两代。就这么的,我们老孙家从此迁居城外二十里的荥泽,虽然离了繁华,却比以前自在,现在这荥泽县,大半都是咱们孙家的,就是县老爷也要敬着咱们三分,大小事由也要照看咱家几分面子。之所以后来又重建那老宅,是因为每回到城里去查帐,觉着住店不方便,这才把原先老宅对街买下一块地来,算是盖了间别院,所以虽然还是叫老宅子,但却是新盖的。”
“哎?对了,我前段时间特意去算了一卦,你道怎的?原来咱俩前世有段姻缘。”他看看我接着说:“我说呢,我咋就甘愿受你这窝囊气呢?合着是我前世欠你的。你道那大仙儿咋说的?他说咱俩本来是指腹为婚的,也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结果后来我家败落了,你爹倒有点反悔了。我去你家提亲,却叫你爹给打出来,我一气之下就跑去出家了。你得了信儿了,心里特难受,整天不吃不喝,没几个月,身子就给拖垮了,等我想明白了,就从庙里跑出来,哪知还是晚来一步。我寻思着是我对不住你在先,心里愧疚,觉着自己活着也没啥意思了,心下一横,一头撞死了。”他抬头看看我,笑了一下说:“那张半仙还说,咱俩上辈子没成,这辈子准成!你知道不?这个张半仙还说,我是因为前世作学问误了生计,所以这辈子彻底厌恶书籍,再也不想看什么经诗子集了!还说你生前养过的一只小狮子狗,见你没了,也不吃不喝,没多久就死了,结果这世投胎作人,偎在你跟前,讨你欢心。我一想,这说的不就是小瞻吗?嘿,真是绝了!”
第五十六章
我一觉醒来,发现四周黑漆漆的,摸摸身上却盖着软蓬蓬的被子。我摸着被头纳闷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正巧有支手从我背后搭到我腰上,我本能地摸了摸,又条件反射地把手甩开了。
我拢着被子,朝四周看了看,也不知道几点了,侧过身,发了一会怔,然后扭过脖子,瞧了瞧姓孙的,他还是一副死猪相,叫人看了便没有任何睡意。我坐起身,抓了件衣服披上。心想:这被子八成是他盖的,鞋也是他给脱的——我也真是的,怎么能给他这样的机会呢?真是不应该,下次绝不能让他腻味我。
我双手撑着慢慢往炕边上挪,准备穿鞋下床,结果他却突然喊了一句:“干吗去?”吓了我一跳。
我嚷着说:“你嚷啥?吓死我了!”
他用肘撑着上身,隔着被子蹬着我说:“问你干啥去?”
“回屋!行了吧!”我毫不示弱地朝他腿上猛捶着说:“滚!凭啥踢我!”
“给我呆着!”姓孙的说着探过身,一把把我抓住,骂着说:“妈的,外头冷嗬嗬的,胡折腾啥,呆着睡觉!这都几更了?别穷折腾!”
“我不想跟你一块!”我甩了甩胳膊,他却死死抠住我,弄得我好疼。
我嚷着说:“放手!放手!”
他也吼着说:“妈的,别逼老子动粗!”
我又使劲甩了甩,他仍不肯放手。
我说:“放手!”
他说:“老实实睡觉,听见没有?”
我不吭声,低着头生闷气,他见我不那么倔了,才松开手。
我揉着胳膊,心里又气愤又窝火。
他又蹬蹬我,说:“愣啥呢?别冻着!”
我甩开他,喊道:“别碰我!”
他说:“谁他妈碰你!你现在就是让老子碰老子也不碰!赶紧的!嘿!你听见没有?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啊!妈的!大半夜的又犯病,觉也不让人睡踏实啰!”他像娘们似的嘟囔着,我仍不动,随便他叫唤。最后,他也困了,不想再费神,便哼了一句说:“**的就在那耗着吧!我看我不能老惯着你!”说完没一会就不吭声了。
我坐了一会,觉得挺冷的,心想凭什么跟他堵气我就得受冻?我冻感冒了,倒便宜他了!再说了,我要是真这会回西屋,万一再吵到点点呢?想到这,我抢过他的被子,气了一会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感觉也就刚睡着没多久,天就亮了,一开始我还不想睁眼,结果姓孙的冲着我连打了十几个大喷嚏,我便再也不想睡了。
我嫌恶地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嚷着说:“你恶心不恶心啊!”
他缩着脖子,搓着膀子说:“妈的,我说夜里咋觉这冷呢,原来全叫你个小蛮子给抢去了!拿来,快叫我盖一会!”说着就来扯我的被子。
我紧紧拢着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他抢了一会,见抢不过,就伸手胳肢我。
我又气又痒,但又不想当着他的面笑出来,就只能发火,把他使劲一推,裹着被子跳到炕下。
他指着我说:“嘿,这会你倒是怪欢实,为啥一到晚上就发意怔?”
我裹着被子坐到圆桌旁,喝了口水嚷着说:“你才发意怔呢!”
他笑着说:“又嘴硬!你啊,哪天真把我惹烦了,非用烙铁把你的嘴烫软啰不可!”说着坐到炕边,伸着脖子冲窗外喊了一声:“外头的,进来一个!”
一个小丫头应声进来,是张新面孔,我不太认识。我听姓孙的前段时间念叨,说要派人到江南买进一批女孩,只要十三四岁的,我也没理他,之后也没听他再提过,这件事也就忘了,今天看到这个女孩,心想大概就是他让人新买进来的。
他们是这样,嫁掉一批年长的,再买进一批年幼的,那些年长的,要么被指给本家的仆人,要么被指到分家去,也有指到远亲家的。不愿意被指婚的可以继续留下作奴,但到要出嫁的时候,必须向他们交银子,算作“喜钱”。我曾经就这种极不合理的做法与孙正阳争吵过,他却诡辩着说:“当然得交钱,吃我的喝我的,临走了还叫我一个奴才变光棍,她还想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了?可饶了她的!”
我当时说:“人家没给你干活?还是人家没被你使唤过?吃你的,喝你的!亏你说的出口!人家挣的那都是血汗钱!”可是最后到底是怎么收的尾,我也忘了,毕竟这种争吵太多太平凡了。
我坐在圆墩上,朝这个女孩看看,不禁问她说:“你是新来的吧?我以前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小心翼翼地冲我磕了几个头说:“奴婢是初八才进的府,头几天一直在下厨帮忙呢,所以奶奶不曾见过。”她始终低着头,不敢抬眼。
我笑着说:“起来吧,我身边的女孩都知道,在我面前不用讲规矩,越随便越好,快起来吧!”
孙正阳却在一旁干咳一声,哼着鼻子说:“她敢!”然后磕磕脚跟说:“还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小女孩赶紧起身,替姓孙的穿上鞋子。
孙正阳哼了一声,瞧也不瞧地踢开她,披了件褂子径直走到圆桌旁,拉了把圆墩坐下。
我翻了他一眼,转回来对那女孩说:“起来吧,没事!”
“看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孙正阳撇着嘴,得意地笑笑。
我拍了桌子嚷着说:“你不是去看灯吗?走呗!在这赖着干吗?”
他笑着说:“这不等你呢吗!哎?我说,你也别磨叽,赶紧的!”他说着站起身,走到衣架前。
我也站起身,迈步拉起那女孩,一边叫她别怕,一边又问她一次:“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还不等她回答,姓孙的又说:“刚才你奶奶问你你咋不答啊?还叫你奶奶问你第二遍!是嘴硬张不开口还是怎的?啊?”
小女孩吓了一哆嗦,忙跪下磕头求饶。
我恼着说:“你别在这没事找事啊!嚷嚷啥啊?你走你的吧啊!”
孙正阳指着那女孩说:“还不说?非要打着你才说是不是?”
小女孩忙说:“养父母给起了个名儿,叫‘小雅’,六月份就满十四了。”
我一听,挺高兴的,便笑着说:“好名字啊,我也叫晓雅,你是哪个‘晓’啊,是‘拂晓’的‘晓’还是‘大小’的‘小’?”
我正说着,孙正阳突然打断我说:“改啰!叫她改啰!一个贱丫头,跟你用一样的名,你还觉着高兴呢?”然后转回身,指着明雅说:“滚过来!滚过来!”说着就掳胳膊捥袖子。“过来!先不说别的,就冲这没眼力见的,就先给你二十个大嘴巴,叫你以后长眼!”
我护住那女孩,孙正阳却继续嘟囔着说:“妈的,见过不开窍的,还没见过这般不开窍的!谁进了哪屋哪院,不是千个小心百个谨慎的,就是不太灵巧的,也知道事先问问,打听打听,生怕犯了忌讳冲了主子啰!**倒实诚,问你还就直说了!过来!过来!滚过来!”孙正阳站起身朝我走来。
我说:“你敢动她你试试!”
姓孙的瞪了我一眼,而后气乎乎地坐到炕沿上,咬着腮帮子气了一会,才指着小雅说:“今儿是要出门,怕搅了和气,又是你们奶奶护你,不然看我会饶了你?妈的!滚!”
女孩吓坏了,哆嗦着跑出去了。
我也被气了一肚子火,心想没见过没么恶心的人,一大早就像狗一样叫,看一眼一天都够够的。我嚷着说:“你就是没事找事!名字不是让人叫的?”
他说:“我就是找事呢咋了?谁叫你不叫我顺心?”
“我就是不想去怎么了?”
“那你就别想安生!我可告诉你啊!我今儿可是给足了你面子啊!**的别登鼻子上脸!要不是想着今儿出门,大家伙都快快活活的,你看我……”说着看看我,见我一脸不痛快,也就没往下说,但却冲屋外吼了一声:“妈的,有没有灵巧点的,滚进来一个!”接着又骂着说:“妈的,一大清早就叫我来气!卖啰!卖出去!眼不见为净!立刻找人来,把刚才那蹄子卖出去!妈的,气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