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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君彦鎏的手向下移动,停在临池的腰际,环绕。
“没什么,睡不着觉。”临池掩唇打着呵欠,双眸慵懒的半眯着,“不知怎么回事,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临池犹豫了一下,说道。
君彦鎏蹙眉:“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忧虑过重也会拖垮了身子的。”
临池抿唇,调皮的眨了眨眼,道:“那好吧,我总觉得最近会有好事发生,你信不信?”见君彦鎏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临池鼓着腮帮手后肘使劲捅他,“混蛋!”
“好啦好啦。”君彦鎏桎梏住她的双手,笑嘻嘻的软声求饶,“我信,我信还不成吗?说说吧,有什么好事呀?”
临池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牵着他的双手放在腹部,“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君彦鎏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瞅了瞅自己手下的临池的腹部,又瞧了瞧唇畔噙笑一脸温顺柔美的临池,欣喜若狂:“你又有了?”
临池点头。
于是,在仍处于爬行动物的君子君诀在急需要父母全心全意呵护关爱宝贝时候,很华丽的被抛之脑后给遗忘了。一直笑口常开的君子难得的紧闭嘴巴,鼓着腮帮小脸涨的红彤彤的,而素来淡定的对什么事都以冷眼对之的君诀却十分开心的笑了,张牙舞爪双手双脚闹腾腾的,口齿不清的喊着叫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从此,君子从他才五个月的时候,就一直紧闭着嘴巴不肯再轻易的笑了,从一代迷倒万千少女老少通吃的活宝变成了一枚冷酷型帅哥。
每当却欢姑姑对着他这么回忆的时候,君子看着无齿的妹妹泪流满面的想:他的人生,在他五个月的时候就被这个无齿之徒给扭转了。原来他们之间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从此,君诀从他才五个月的时候就开始一直反反复复的说着那句话。直到他一岁了,学会说话,跌跌撞撞的扑到临池跟前大大的拥抱临池已经六个月了胀鼓鼓的肚子,开口说出他人生中说出的第一句话:“妹妹。”
当时君彦鎏一个踉跄,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悲愤了,这活脱脱的一个第二代洛景行嘛!而临池讶异过后异常开心,一是因为看到她的孩子是如此的团结友爱,二是因为她喜欢女孩儿,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儿。临池笑眯眯的摸着君诀的头顶,笑得欣慰。
在君彦鎏温柔的喂才怀有一个月身孕的临池喝鸡汤的时候,京城这边有信使带着噩耗马不停蹄的向宁南奔来。春寒料峭,骤雨初歇,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只见桃花花瓣凌乱散落其中,一派艳丽却透着难掩的颓败。“嗒嗒”的马蹄声混夹着凛冽呼啸的风声,由远而近,逐渐清晰,又飞快的驰去,渐渐模糊。这次的信使是君如玉的心腹,他没有先去找安易长公主或者宁南世子甄尤鋈,而是到甄府直接找君彦鎏与临池。
“君老夫人,去了。”
君彦鎏几乎快要将信给揉碎,临池担忧的看着君彦鎏,垂首不言。
在临池在君府那苦涩的三年里,君老妇人待她是极好的。临池与君老妇人不过相处了几年,心里已难过如此,更何况君彦鎏呢?君彦鎏从小无母,是君老夫人将他带大的。可是老夫人去了,他们却不能看她最后一眼。
临池上前握住君彦鎏的手,坚定的道:“我们回去吧!”
君彦鎏微笑:“好。”
信使留下,等他们一同上京。却欢砚台很兴奋,开始忙碌的收拾行李,这里再好过得在舒适,也不是自己的家;宣纸眼含泪水忍辱负重悲壮不已的向冷漠的君子和淡定的君诀走进,做好了被玩弄的牺牲。两个小鬼头越大,就越精灵越可恶,堪与恶魔齐名,除了在临池和却欢面前十分乖巧可爱,君彦鎏他们简直是避之不及。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在迈出甄府大门的前一刻,傅安澜来了。
傅安澜、君彦鎏和临池三人在屋子里谈话,其他人着急的在门外踱着步。
“你们这时候进京只是死路一条。”傅安澜淡淡的说道,眉眼冷然,“皇上突然大开杀戒凡是与他作对的臣子皆已被抄家灭门。”她抬眸瞥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想自己找上门去送死?”
“我爹呢?”临池急急问道。
“洛首辅已经被削职了,只是布衣百姓一名而已。”傅安澜说道,瞅了眼镇定冷静的君彦鎏,勾唇:“君大人不紧张君丞相的死活吗?”
君彦鎏含笑:“既然长公主能够如此冷静的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想必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与对策。若臣所料不错,家父与岳父他们在事发之前已经被长公主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说不定,”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傅安澜,“此刻已在前往宁南的路上。”他顿了下,突低声,“臣想,皇上这次突然屠杀大臣,也与长公主脱不了干系吧!”
傅安澜淡定的抚了抚袖角,眉梢眼角带着点点笑意,“君大人,这种帽子可不要轻易的往别人的脑袋上扣。”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四两拨千斤,挥挥衣袖一切如浮云散去。
“是,多谢长公主教训。”君彦鎏后退一步,敛袖施礼。
傅安澜走后,君彦鎏出去,看着门外眼巴巴看着他的一干人,刚才还轻松的笑意顿时卸下,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我们走不了了。”
临池安静的站在君彦鎏旁边,除了最开始问了一句洛争的安危,就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君彦鎏此时要做的事太多了,实在顾不上临池,吩咐却欢好好照顾临池后便带着砚台出门办事去了。
临池坐在床沿,瞧了眼紧张兮兮的却欢,好笑的说道:“我没事。”她叹气,“我只是在想,这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爹爹、公公、彦鎏还有哥哥,我真怕他们出什么事儿。”
“小姐你就放心吧,老爷君丞相姑爷大公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爷保佑着呢!”却欢笑着安慰,“小姐,这次他们来宁南,您不就可以见着夫人了。”
却欢不说她还真没想起,“对呀!”临池喜笑颜开,“我怎么忘了呢,娘,娘。。。”她紧张的搓着手,不知所措,心里忐忑不安。
却欢将君子君诀放在床上临池身旁,“小姐,凡是随遇而安即好。”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随遇而安。。。临池反复的念着,慢慢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这边临池的心是平静了,可京城那边还乱着呢!
皇上突然狂性大发,一个不注意,不止自己的脑袋要搬家,全家人的脑袋都得搬家,一时间人人自危,连那些属于皇帝心腹的大臣也开始思考:自己真的跟对人了吗?傅安稚的脑子也没有坏得很糟糕,起码那些被抄家了的大臣都给安了一个很合理的名头,以免引起百姓恐慌。不过就算安了又如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的地方就有谣言,最后,还是给扩散出去了。
甄尤渊怀孕不到四个月,再加上她很瘦,故肚子不是很明显。她挥手退下众人,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偌大的上书房只剩她与傅安稚,显得十分的空旷。玄黑的地板光澄明亮,她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放慢了步伐,脚步声尽量放轻的一步步走近阖眸躺在椅子上的傅安稚。
“是谁?”他突然怒呵。
“皇上,是臣妾。”甄尤渊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抚着怦怦直跳的心小声回答道。
傅安稚松了口气,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原来是皇后啊!”
甄尤渊看着满脸倦容的傅安稚,心底微叹,“皇上,您好好歇息一下吧,别拖垮了身子呀!”她手中是一个描着金边的彩釉瓷盅,“皇上,这是臣妾让御膳房熬的汤,您喝点吧,补补身子。臣妾看着。。。心疼。”她拾着素巾低头拭着眼角,一脸的心疼不舍。
后宫果然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甄尤渊进宫几个月,除了才开始她的心还在外面,只知道算计临池,方贵嫔小产、临池君彦鎏走了、她怀孕后,甄贵太妃又特地训了她一通,她的心也渐渐收回来了。后宫的尔虞我诈阴谋阳谋不属于朝堂,甄尤渊要想立足,建立自己皇后的威信,除了要靠甄贵太妃和皇上之外,也需要自己的努力。
现在再回头想想当初的自己,真是荒唐可笑的紧。甄尤渊忍不住嗤笑,如今的自己,该是有力与临池一比了吧?可惜,现在她却再也没了那份心情。
“皇后且宽心,朕无碍。”傅安稚柔声安慰美人,目光落到甄尤渊手中的描金彩釉瓷盅上,不由得抿唇,“皇姐还在宫中时,最爱用的便是这描金彩釉瓷盏。”那时,他与皇姐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吧!他轻咳几声,想起傅安澜给他的那封信,那熟悉的端庄雍容的字迹却刺痛了他的眼,他仿佛可以看见她秀雅清致的脸上端庄雍容的笑意,眉目淡然嘴角轻扬,一派沉稳大气。
“皇上您怎么了?”
“你退下吧!”傅安稚咬牙,努力温声道。
甄尤渊不解,却也顺从的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厚实的桃木门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重的“吱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傅安稚突然放声大笑:“皇姐啊皇姐,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一定可以胜过你。没想到,我根本连机会都没有。从头到尾,不过是你一时兴起的游戏而已。”
凌乱的书案上,放了一封信,里面是庄太后怀他的日期和先皇临幸后宫的簿子,还有其他东西;那些东西,被称之为,证据。在先皇留宿庄太后让庄太后怀孕的那夜的记录,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修改的痕迹傅安稚,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
因为傅安稚从来不是威胁,所以她扶他上皇位,因为她可以随时将他拉下马。如果这次她没有成功,那么她也顾不得什么丑闻了,只好揭开傅安稚的身份。因为她的威胁从来只有傅安裴一个,所以才会即使让一个跟皇室、跟傅家、跟她毫无关系的人上皇位,也不肯让真正的皇室血脉的人上皇位,因为傅安裴一旦成为皇帝她恐怕也离落马不远了。
向来高傲尊贵,大权在握的她,怎么可以忍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先皇对先后极为钟情,虽无法让后宫只有先后一人,却可以决定自己在那里过夜,于是甚少留宿后宫………留宿后宫一般也固定在甄贵太妃和庄太后那里。即使如此,妩媚年轻的庄太后还是不满足,忍受不了这等寂寞。
从小,秦素就告诫安澜要小心傅安裴,却从来没说过要提防傅安稚的话,而且对傅安稚甚是宽容厚待。育有皇子且素来气焰嚣张的庄修容位分没有被抬得很高,却从来不曾跑到皇后娘娘面前理论,而且连甄贵妃都不放在眼里却对皇后娘娘唯唯诺诺。
安澜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总算是知道了。她问母后:“你为什么要帮庄修容?”
秦素笑着回答:“这于皇室,不是什么好事,若闹开了传出去,只会给皇室抹黑,添一笔丑闻罢了。而且。。。”她乌黑的眸子黯淡,“你父皇留宿后宫一般只在甄贵妃和她那里,她若没了,岂不是让甄贵妃一人独大?”
“可以让父皇去其他妃嫔那里呀!”
“傻丫头,你父皇就是瞧不上那些世家大臣的女儿,想挫挫他们的锐气,才宠幸一个父亲只是个小官的庄修容。”秦素笑道,漂亮的眼睛里确实一点笑意也无,“至于甄贵妃,那又不一样了。甄家和宁南王府的面子,你父皇还是要给的。”
她似懂非懂的点头,看着柔弱美丽,天真雍容的母后,笑了。在这后宫,最不像能适应后宫、能活得最好的人,偏偏是最适应后宫、活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