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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义凛然。不单单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还是为了这个朝廷喽。”秦春冷哼地讽刺道。
“话已说尽,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他。”柳如生目光决绝道。
秦春冷笑地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带着绝望的神色问了一句:“如若我自此留在你的身边,你可愿意放了他?”
柳如生抬头,提着酒壶倒着酒的手微微一颤,酒水溢出杯子,流了满桌。
“你真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柳如生冷着脸问道。
秦春昂起头,闭上眼点点头。
“就算这样,我放了他,你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这值得吗?”柳如生说着将手按上了秦春微微颤抖的肩膀。
“我只要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不能在一起,只要我知道他一切安好就罢了。就像以前的日子,我能安身在宁波府,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关于他的消息,我就心满意足了。”秦春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柳如生的手在秦春的肩膀上紧了紧,终是松开。
回廊之上一个老妇人扶着一个妙龄女子走了走过,见有客人领着人又要走。被柳如生叫住:“领着小姐过来吧。”老妇人点点头扶着女子走了过来。
秦春让过了道,看了眼女子,是葛从嘉。
柳如生将葛从嘉按在石凳上,拿了梳子为她梳头,一边低声对秦春说:“现在的从嘉已经可以认得我了。从嘉,你还认得秦春吗?”
葛从嘉歪着头看着秦春摇摇头,喊了一声如生,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喜悦。
“我欠她的太多,这辈子怕是还不尽了。当年你已做了决定,现在要改,来不及了。”柳如生说着便笑了,“不是喜欢就必须在一起的,这就是我与你。”
秦春听得有些黯然,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放了吕沛竹吗?”
“明日便开堂公审,你可以过来看看。”语调渐柔,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分。
你想杀他,已不是一天两天却还是这般心急。
“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最后的请求。
“明日公堂上见吧。”柳如生背过秦春的眼神,竟是落了泪。
秦春点点头,冷笑得离开。
次日公堂之外,满满当当地挤满了很多人。那些深居简出的女子今日里涌了过来。人人都说吕沛竹是冤枉的。理由是长了这样一张神仙容颜的人怎会杀人?秦春站在众人之外,心痛地不知为何物。脚底软绵绵的似要昏了过去。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站在那里。
吕沛竹出来的时候穿来一身整齐的衣衫,想必是身上的伤痕太多,柳如生特地命人换了衣服来遮掩的。男子的神色比往常憔悴了许多,回过头往人群里扫过。目光落在秦春的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秦春咬着嘴唇,攥着手心听完了所有的问话和证据。退堂的时候,唇上留下了一排血色月牙,掌心里留下了十道指痕。
不出所料,这盆脏水还是泼在了吕沛竹的头上。
回到吕府,秦春叫来初沉,商量着虽说是杀头的罪过,但最后还是要送报上头,死刑犯是要朝审的。或许,可以通过吕沛竹手上的人脉救他一命。秦春听初沉说完开口就问:“成功的把握有几成?”
初沉摇摇头:“事情未成之前,不敢打包票。”
秦春的脸沉了一沉,心里却还是要强撑着,低声道:“若是劫狱呢?凭隐卫的身手应该不会有差池吧?”现在正是用隐卫的时候,秦春突然想到。
“这样的话,公子一定是可以救出来。但以后的日子,怕就要……”初沉想到吕沛竹的性子,便提出了异议。
“不管怎么,命一定要保下来!不然,还谈什么!”秦春语气渐重。
从出事之日里,隐卫虽然按照着以往的规矩在做事情。但眼看人心就要散了。公子在的时候做事雷厉风行,一言一行都在隐卫之中被人暗暗佩服。初沉收了思绪,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脸的憔悴却还在强撑着为吕沛竹处处筹谋,着实为她有些佩服。
“还是今晚先去一趟县衙大狱问问公子有何打算或许他已有办法。”秦春踌躇了半天,开口说道。
“是,我亲自去。”初沉抱拳,退下,即刻就要去。
秦春站在窗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明月孤影,半窗西风。
更夫敲过三更,初沉还不见人影。秦春和衣而立,悬着的心一直不曾放下。天色微凉时分,秦春一双眼睛已经成了金鱼眼。初沉闪进屋里,跪在秦春面前。
屠去了思念的长夜之后 ,秦春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尺素白。
“我到的时候公子已然……”初沉的话只说了半句。提着剑,满身是血。
秦春的理智在瞬间崩溃,冷笑地念着一句话:“柳如生,你真是连一天也等不了了。”眼泪肆意从眼眶中流淌而下,划过他曾经轻吻过脸颊和颈间,落进无声的黑暗里。
偌大的行季,无人再唤一声春儿。
一夜之间,吕府被白绫淹没,似是辜月的雪天,肃杀了一城的姹紫嫣红。柳如生走在前头,身后的人马一脸端庄。马车之上赫然一口黑色的棺木。秦春一眼的血色紧紧盯着棺木。
柳如生吩咐人抬了进来,冲着秦春拱手:“狱中暴毙,实难预料。”男子的话冷得似结了霜般,对着秦春的眼睛,心里的痛难以抑制。
秦春笑得凛然,行事似男子般凛冽,吩咐了下人,就冲柳如生摆摆手:“多谢知县大人,为了家父奔波了这一趟。秦春无以为报,还请大人进屋喝杯茶歇歇脚。”十道指痕,一颗残心。
柳如生叹了一口气:“不必恨我,一开始,你知道我绝不会放过他。”
秦春昂着头笑得很是诡异:“大人,请。”女子的话里带着加重的怨气,柳如生无奈摇摇头,踱进府里。
今日的吕府似是冥地阎殿,柳如生不觉打了一个寒战,转身看着身侧的女子笑得那般的不真切。
秦春跪在吕沛竹的灵前,脸色素白,微微眯起眼,柔声叫了一声:“沛竹。”
一杯莲子茶,一腔苦涩泪。
柳如生坐在后厅,秦春奉了茶进来。柳如生端着茶碗正要喝茶。秦春拍拍手掌,一队隐卫闪出人影,手里提了剑。柳如生的手颤了一颤,茶水溢出。
秦春坐下,冷颜道:“茶里下了毒。柳大人今日可选个死法。服毒,白绫,或是由隐卫动手。”
“秦春!”柳如生闷声道。
“你也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秦春扯着嘴角起来,一样的桃花面,一样的桃花眼,今日的你,为何多了一分绝望的狰狞?
怀揣着吕石君身前留下的亲笔信,柳如生的后脊渐渐发冷。吕石君确实是自杀,而原因的确不是因为无法回去,而是因为秦春落子的毒,是吕石君亲手下的。而后来的局,是吕沛竹布下的,依旧是为了秦春。
完结章:杯中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在番外,
争取明天发出来,文中还有些没有解释的问题,要在番外里解释下,比如吕怎么就莫名其妙去了春楼,嗯,透剧到此。
这孩子不沾生的真痛苦,想来这文应该不虐,基调还算轻松的吧(抱头)…
嗯,看文的都飞吻~时值清明时节,烟雨蒙蒙,雨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愁了一路的行人。
牧童短笛断心肠,又是一年念萧郎。
素服的女子站在墓碑之前,垂袖而立。细语打在微湿的碎发上。一柄十四股的油纸伞撑起,一方昏黄,一方晴朗。
“如生。”秦春抬头,眼里的柔波阵阵,弯着腰备下各色的点心,烧上三柱清香。青烟袅袅,熏的人的眼泪又出了一阵。
踏上枯叶,柳如生将手里的伞收起,拱拱手:“一路上多加小心。”
秦春点点头,回头看着吕沛竹,十指相扣,这一次,没有人会放手。吕沛竹抱着秦春上马。两人一骑,勒着缰绳,缓缓而行。
秦春将身子倚在男子的怀里:“沛竹,再叫我一声春儿,好吗?”
“春儿。”吕沛竹温柔的声音总是能溺死人。秦春走得困乏了,蜷在男子的怀里沉沉地睡去。吕沛竹找了一家客栈,抱着秦春下马。小二一脸殷勤地迎了上来:“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找间上好的房间。”吕沛竹的声音低了几分,秦春睡得比往常要沉些。
小二一路带着吕沛竹上楼,一边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王。”吕沛竹微微一笑,吕沛竹已死。
“王公子,您一路风尘可要小店备些小菜吃食。”小二抓住每一个赚钱的机会。
“暂且不必了。”吕沛竹将秦春放在床上,轻轻地盖上被子,回头打发了小二。坐在床沿边上,女子的手一直未曾松开。这几日来怕是真的累坏了。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还要强撑着办着吕沛竹的丧事,还要一手操持着将吕府的家业变卖。吕沛竹伸手抚过女子的桃花似的脸颊。
尽管是兵行险招,但只有这样才能金蝉脱壳。吕沛竹总是要死的,不是死在柳如生的手里,就是死在刺客的剑下。那么,还不如让柳如生来解决自己。
话要从顾道士的那一句:“不取也罢”开始说起。
那一日,吕沛竹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秦春肚子里的孩子留不住。心里有了底,但不能与秦春说,接连丧子,怕她实在承受不住。能拖一日便拖一日。这一头拖着,那一头就派了隐卫开始查访是否有人已在秦春的身上下了毒,要打掉这个孩子。
细心查了饮食都未发现,吕沛竹心想若不会是临产之日会发生什么意外,才会落得丧子,就渐渐怠慢起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吕沛竹将要放弃的时候,顾道士又来了一趟吕府。指着行季的屋子说,这地方真是难闻。
吕沛竹听出了话中的含义,派人彻查,发现陈设在屋里的花里有毒。在花香的掩盖下,散着毒。这分明不是要取孩子的命,守了两日,动手脚的人就又来行季落毒。不是别人真是吕石君。
二月初二,吕沛竹带着初沉进了吕石君的屋子。两个人把话都挑明了说得干净。吕石君就给了吕沛竹一句话:“我要带秦春回去。”吕沛竹没有笑,把剑甩到了吕石君面前,说了一句话:“我不想动手。”
吕石君走得很干净,握着剑的手一下也没有抖,笑着说:“我先行上路。”
后来的事情确实是吕沛竹做的,包括柳如生怀里的那一封信。
此事一出,吕沛竹心生一计,一石二鸟。他要做的事情已做完,那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而这一局棋里最重要的人便是新近的知县柳如生。
柳如生确实跟镇远将军出了城,带着对吕沛竹一腔的仇恨,宁愿卖身与男子身下,也要将吕沛竹扳倒。城门外,十里长亭,吕沛竹一身素服,伸手将柳如生拦下。将卢照月一手所做之事,和盘托出。头一次四九没有拦下柳如生,第二次,吕沛竹拦下了他。
事情清楚了,恩怨俱销,此时的柳如生已然知晓秦春想要的人除了吕沛竹再无二人。柳如生入京赶考,得了功名,吕沛竹一手包办,不日就入了宁波做知县。
秦春在吕沛竹的怀里渐渐醒来,看着男子略带疲惫的睡颜,心疼地伸手抚过。以后的日子除却了纷扰后,只有你我。
天已大亮的时候,两人一骑上了路,优哉游哉去寻两人的桃源。
正是仲春时节,桃花开得艳如浮云。吕沛竹随手择下桃花一朵,斜插在女子的发侧,轻吻上薄唇,羞红了女子一双媚眼。湖光山色,柳岸晓风,十指相交间是耳鬓厮磨下的相濡以沫。
风起涟漪小,桃花岁岁老,杯中桃花酒,不道白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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