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潋滟伫足良久,只是看着那株玉兰花出神。
钱华陪笑道:“婕妤,春天寒气上涌,婕妤不如先进去歇歇,一会儿再出来看也是一样的。”
潋滟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屋子。
屋内馥郁着淡淡的兰花清芬,潋滟素来不喜浓香,这是楚晔令人特制的香饼,四时香气皆不相同。
众人因见潋滟要更衣,就都退了出去。青杏赶着上前替潋滟换了衣裳,潋滟换上一套家常衣服,因春困倦怠,也就半倚在贵妃榻上。
嫣红端着一个小小的填漆茶盘走到潋滟榻旁,道:“婕妤早上没吃什么,奴婢已经让御厨房炖了雪蛤,现在不如略用些点心。”嫣红说着,将一碟云片糕放在榻前的矮几上。
潋滟看了一眼,微微颔首而已。
嫣红又将一盖碗茶奉给潋滟,笑道:“这是陛下昨天派人送来的毛尖,配云片糕倒是最相宜的。”
潋滟接了茶碗,且不喝茶,只是用碗盖慢慢的撇着茶水上的浮沫。
嫣红因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婕妤,奴婢听说陛下下旨贬临川王为昌平郡王。”
潋滟的动作一滞,随即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茶水,道:“这茶的香气略淡了些,不过口头还好。”
嫣红见潋滟如此,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福身行了一礼,拿着托盘退到一旁。
外面的小太监禀道:“陶嬷嬷来了。”
潋滟闻言,坐直了身子,道:“宣她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就见陶嬷嬷一身暗青色的裙袄,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福身行礼:“奴婢请婕妤安。”
潋滟忙道:“嬷嬷快快免礼。”
嫣红忙过来扶起了陶嬷嬷,陶嬷嬷用手撑着膝盖直起身子,口中道:“奴婢谢婕妤。”
潋滟道:“嬷嬷坐着吧。”
嫣红拿过一个脚踏,放在贵妃榻旁。陶嬷嬷谢了恩,回身在脚踏上坐了。
潋滟问道:“嬷嬷近来身子可还好?”
陶嬷嬷欲起身回话,潋滟忙摆手道:“嬷嬷坐着回话就是,不必站起来了。”
陶嬷嬷笑道:“托陛下和婕妤的洪福,奴婢的身子还算硬朗。陛下顾念奴婢服侍过太后太后娘娘,因此让奴婢依旧住在永信宫,还派了两个小宫女照料奴婢。”
潋滟点头道:“嬷嬷只安心养老就是,嬷嬷是这宫里的老人,谁还敢怠慢了嬷嬷不成?”
潋滟和陶嬷嬷只管说些琐事,陶嬷嬷几次欲言又止,嫣红见了,知道陶嬷嬷有话要说,就禀道:“婕妤,奴婢适才让御厨房给婕妤炖了雪蛤,奴婢这就去看看可炖好了不成?”
潋滟微微颔首,嫣红忙躬身退了出去。
嫣红一走,陶嬷嬷就跪在地上,道:“奴婢今天来,是想请婕妤救救临川王殿下。”
潋滟忙起身去扶陶嬷嬷,道:“嬷嬷快快请起。”
陶嬷嬷老泪纵横道:“婕妤,昌平乃苦寒之地,且临近边塞,战事时常波及此地。临川王殿下自幼生长在深宫,如何受得了那样的苦?奴婢还请婕妤设法,请陛下收回成命。”
潋滟掏出了帕子,递给陶嬷嬷道:“嬷嬷且别着急,有话坐着慢慢说。”
陶嬷嬷慢慢的站起身,复又在脚踏上坐了,拿着帕子频频拭泪。
潋滟依旧在榻上坐了,叹了一口气,道:“临川王殿下遭贬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非我不肯帮助殿下,而是在我看来,临川王殿下还是去昌平安全些。”
陶嬷嬷道:“奴婢也知道如今朝廷多事,万一殿下卷入其中,其祸不浅。殿下与其留在京师,不如在封地稳妥些。只是昌平之地太过恶劣,奴婢想着不如给殿下换个封地。”
潋滟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我进宫的日子浅,可也听说太后太后娘娘因渤海王早逝,心中怜爱临川王,故此将最富庶的临川郡做了殿下的封地。临川富庶,且临川郡驻扎着近十万的精兵,这等去处怎能不令陛下心疑?”潋滟说到这里,不肯再说下去。
陶嬷嬷已然醒悟,道:“多亏婕妤提醒,奴婢几乎自误。”
潋滟道:“我如今身居深宫,不能与殿下相见。我有几句话想请嬷嬷转告给殿下,如今陛下对阀阅世家心存猜忌,加上高、崔两家争权,朝堂多事,还请殿下远离朝廷为上。昔日太后太后娘娘疼爱殿下,将殿下留在京师,不肯让殿下远赴封地。如今太后太后娘娘驾崩,殿下还是早赴封地为宜。此时留在京师,徒惹嫌疑。昌平虽然艰难,可殿下此去,形同放逐,朝中诸臣见殿下失宠,定然无人再和殿下为难。望殿下在昌平谨小慎微,保身安命为上。”
陶嬷嬷忙站起身,躬身答道:“婕妤金玉良言,奴婢牢记在心,定然转告给殿下。”
潋滟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只是望着矮几上雕刻的花纹出神。
陶嬷嬷见潋滟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疲惫,忙躬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告退。”
潋滟道:“嬷嬷早些回去歇着吧。”
陶嬷嬷迟疑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道:“婕妤,吴贵友是殿下的心腹,婕妤有什么事尽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陶嬷嬷说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潋滟只是怔怔的看着陶嬷嬷的背影出神,恰好嫣红走了进来,见潋滟似有所思,也就默默站在一旁。
潋滟因问道:“什么事?”
嫣红忙答道:“昨日有南边的官员进京送贡品,陛下派人送了雪蛤、茶叶等物。雪蛤炖好了,娘娘可用些?”
潋滟的心绪有些纷乱,摇了摇头,恹恹的躺回榻上。
嫣红拿过一床夹纱被,轻轻的盖在潋滟身上,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潋滟闭着眼睛,却一直在想陶嬷嬷的话:那个吴贵友竟然是临川王的人,这宫中的关系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章十四 冰心
屋内静悄悄的,潋滟只觉得身上有些燥热,越发的心烦,就将盖在身上的夹纱被褪下去了一些。
“吴贵友”,潋滟喃喃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因这个吴贵友素来谨慎,遇事不像钱华那般逢迎讨好,所以潋滟对他倒没什么印象,此时竟想不起他的模样来。
当初来喜派过来四个人,钱华似是来喜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楚晔的人,嫣红是倾楼的人,这个吴贵友又是临川王的人,那么青杏呢?
想到这里,潋滟的嘴角边不由流露出一丝冷笑来,这宫中的关系当真错综复杂。
屋外似有低低的说话声,潋滟留神细听,可却听不分明,只觉得那声音似在耳边低语,也就问了一句:“谁在外面?”
嫣红掀开水晶帘子走了进来,陪笑道:“婕妤起来了?”
潋滟坐起身,掠了一下鬓发道:“我方才觉得有些倦怠,也就眯了一会儿,谁在外面?”
嫣红笑道:“刚才戴总管派人送来了几个风筝,说是给婕妤玩的。奴婢因见婕妤睡着,也就自作主张收了下来。”
潋滟知道嫣红口中的戴总管是大内总管戴权,许怀恩告老后,楚晔令戴权暂代了一阵子大内总管。这次太皇太后驾崩,楚晔说戴权诸事尽心,升了他做大内总管。
潋滟猛然记起嫣红说过楚晔昨日曾派人给自己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这个戴权见风使舵,也送了玩意来讨好自己。东西又讨喜,又不引人注意,这个戴权倒是一个聪明人。
潋滟也就微微一笑,道:“嫣红,还不让戴总管派过来的人进来?”
嫣红躬身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十余岁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上前给潋滟请了安。
潋滟见那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也就笑道:“嫣红,拿些银子给这位公公买果子吃。”
嫣红忙拿了一两银子递给那个小太监,那小太监谢了恩,心中自是欢喜。
潋滟接着说道:“你回去给戴总管道谢,就说难为他费心想着。”
那个小太监答道:“婕妤客气了,戴总管说了,婕妤要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潋滟微微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那小太监行了一礼,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潋滟明白如今宫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人已经觉察到了这种变化,比如戴权,那么自己此时是应该有所作为,还是静观其变?
虽然倾楼少主吩咐自己要静观其变,可倾楼少主的话自己又怎么能相信?他为人心狠手辣,一旦发现自己没有了用处,只怕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自己必须拥有自己的势力,这样将来才有资本和倾楼少主讨价还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处处被动。可如今卷入高皇后和崔贵嫔的纷争,又实属不智。
潋滟突然打了一个寒战,竟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适才竟想着自己此时怀孕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自己此时借着高皇后和崔贵嫔相争,无暇他顾的机会,怀了皇子的话,那么自己无形中有了最大的资本。可潋滟一想到自己要与楚晔共赴云雨,心底难免有一丝抗拒。
潋滟不经意的抬了一下头,却见嫣红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忙垂下眼睛,恍若不见。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你去御厨房吩咐他们中午做的汤要素淡些的。”
嫣红忙答应了,自去传话。
潋滟抱着膝盖,微仰着头,只是出神,心思却是游移不定……
次日一早,潋滟因一夜辗转未眠,醒来时天色已经晶明,不由失声道:“可起来迟了。”
嫣红听见有动静,忙进来禀道:“婕妤,今早太后娘娘那里派人过来说,太后娘娘偶感风寒,太医吩咐静养,所以太后娘娘吩咐不必过去请安了。奴婢见婕妤还睡着,也就没叫婕妤。”
潋滟微微点了点头,忙起身洗漱了,又换了衣裳,带着嫣红去坤仪宫给高皇后请安。
高皇后素来与潋滟有些心结,因此只是冷冷相待。潋滟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回来了。
潋滟回到麟趾宫,换了衣裳,就命钱华将窗子打开,自己坐在窗下的一把椅子上,看着院中那株玉兰花出神。
吴贵友端了一碗茶奉给潋滟,潋滟极少见他当这差,不由一愣,伸手去拿茶碗,手中却被吴贵友塞进了一张纸条。
潋滟的心中竟有几分慌乱,可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了一口茶,就将茶碗放回到托盘上。
吴贵友退到一旁,暗中对潋滟使了一个眼色。
潋滟明白他有话要说,就找借口将钱华和嫣红支开。
一时,屋子内只剩下吴贵友、青杏和几个小太监,潋滟故意流露出一丝疲惫来,道:“你们都退下去罢。”
众人行了礼,躬身朝外面退去。
潋滟突然喊住吴贵友道:“你把书案旁的那个水晶花囊挪到榻旁。”
水晶花囊中满满的插着玉兰花,这是钱华见潋滟似乎喜欢玉兰花,特意吩咐人摘的。
屋内只剩下潋滟和吴贵友,吴贵友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匣,道:“这是殿下送给婕妤的。”吴贵友说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潋滟打开木匣,见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玉壶,玉质细腻,入手却有一股寒意沁人。
玉壶内泠泠作响,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潋滟打开壶盖,从壶内倒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心状冰块。
潋滟将那块冰心放在手心中,只觉得一阵凉意沿着掌心涌上心头。而那块冰心极薄,只一会儿功夫,就化作一小滩晶莹的清水,宛若离人的泪,在潋滟的手心中滚动。
潋滟想起吴贵友塞给自己的那张纸条,忙展开细看,纸条上面只有一首诗,却是骆宾王的《送别》,“寒更承夜永,凉夕向秋澄。离心何以赠,自有玉壶冰”,正是临川王的字迹。
潋滟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无限惆怅一时皆涌上心头。潋滟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外面的小太监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