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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摇了摇头,突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自怜自艾起来?再艰难的日子,自己都挺了过来,可如今竟让私情左右了自己的心情。想到这里,潋滟对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说道:“你们不必跟着了,去看戏吧。”
那些太监、宫女唯唯诺诺,不肯离开。
潋滟笑道:“我要去太后娘娘那里坐坐,你们跟着去,倒不便宜。今日也没什么事,你们去看看戏,或是宫内各处走走,晚膳时分回来就是了。”
那些太监、宫女心中自是高兴,躬身行了礼,就呼朋引伴,去宫内各处玩耍。
潋滟带着嫣红去了寿康宫,恰好大司马夫人也在,潋滟给韦太后请了安,又问了大司马夫人好,韦太后拉潋滟在自己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了。
韦太后见了潋滟甚是心喜,就笑道:“我许久没有斗牌了,今日天时尚早,不如斗一会儿牌罢。”
大司马夫人笑道:“太后娘娘,只怕人少,不热闹。”
韦太后吩咐谢有道:“你去请大长公主过来,皇后那里唱戏,乱哄哄的,只怕她也嫌闹得慌。”
谢有道忙去请大长公主,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门外的小太监禀道:“大长公主来了。”
潋滟忙迎了出去,就见大长公主裹着一件里外发烧的狐狸皮斗篷走了进来,忙福身施礼:“臣妾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一把拉住潋滟的手,笑道:“几日不见,婕妤的脸庞倒丰润了些。”
潋滟笑吟吟的,亲手替大长公主解下斗篷。
大长公主携着潋滟的手进了里间的小花厅,大司马夫人已站在门口候着了。
众人相互见了礼,就在一张黄花梨木的小桌子旁团坐了。潋滟洗了牌,众人一边摸牌,一边说些琐事。
大长公主突然笑道:“太后娘娘可听说了,平阳郡主前些日子险些闹出了一个大笑话?”
章五五 新年(四)
潋滟听了大长公主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平阳郡主虽然与自己没什么深交,不过自己倒是有几分欣赏她那种不畏人言的性格,因此也就留神细听。
韦太后素知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不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我久居深宫,倒是没听到什么。”
大长公主掩口一笑,这才说道:“我也是听泽儿回来说的。”
大长公主素来骄横惯了,如今当着韦太后自称“我”,让韦太后心中很不受用,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大长公主浑然不觉,接口说道:“前些日子,陛下带着宗室子弟和勋贵子弟去狩猎。不想,萧先生途中迷了路,萧先生的从人找不到萧先生,忙来禀告陛下。恰平阳郡主在陛下身边,她也不顾许多人在场,拨转马头就去找萧先生。在场的众人都暗自猜测,平阳郡主与萧先生有私情。我听泽儿说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平阳郡主这般轻浮,属实有损皇室公主的体面。”
韦太后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撂下一张牌。
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答腔,不由有些讪讪的,一挑弯眉,又接着说道:“我听人说平阳郡主的入幕之宾极多……”
韦太后不等大长公主说完,就接口说道:“平阳郡主年轻心热,难免有人说她的是非,我瞧着太皇太后娘娘倒是极宠她的,人言也不可尽信。”
大长公主见韦太后不肯附和自己,当着大司马夫人和潋滟的面,面子上难免有些下不来,随手撂下一张牌。
韦太后笑着丢下手中的牌,潋滟看了一眼,见韦太后的牌已经满了,不由笑道:“太后娘娘今年先喜了。”大司马夫人也笑着凑趣。
大长公主见她们三人谈笑甚欢,脸色越发的难看。
潋滟一边洗牌,一边在心中暗思道: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日渐衰弱,韦太后在宫中的势力越强,可大长公主却不肯收敛,只怕两人将来必有冲突。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太后娘娘,平阳郡主来了。”
韦太后闻言,笑道:“快宣她进来吧。”
韦太后因出身微贱,以前在宫中处处小心,格外巴结大长公主。如今楚晔权势日重,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也越加尊贵,也就不肯再逢迎大长公主,又见大长公主一如往日的骄横,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她知大长公主与平阳郡主不合,也就格外偏向平阳郡主,想煞煞大长公主的气焰。
平阳郡主已经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她头上戴着八宝累丝攒珠丹凤朝阳长钗,额上点了艳红色的花钿,一身桃红绣流蝶穿花的宫衣,腰间系了一条松花色闪金宫绦,令人不觉俗艳,只觉得满目富丽。
平阳郡主给众人行了礼,这才笑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进宫是想和太后娘娘讨一个恩典。”
韦太后笑道:“什么恩典?不是让我给你指一个郡马吧?”说得众人都笑了。
平阳郡主拉着韦太后的衣袖,嘟着嘴道:“太后娘娘,臣妾昨日传了一班小戏,他们打了几出新戏。臣妾听了,不光曲调好,连唱词都是好的,臣妾想着让他们进宫给太后娘娘解闷,不想太后娘娘反倒打趣臣妾。”
韦太后笑着拉平阳郡主在自己身边坐了,道:“平阳有这番心意,很好。只是宫内历来不准传外面的班子进宫,我倒不好坏了这个规矩。”
按故例宫内的戏班都是些小太监,宫外的戏班一律不准进宫。平阳郡主听了,也知祖制不可违,就道:“太后娘娘既然这般说,那就罢了。”
韦太后笑道:“平阳不如和他们要了新戏,让宫内的小太监学了,也是一样的,不过多赏些银子罢了。”
平阳郡主忙答应了。
潋滟在一旁暗自打量着平阳郡主,不由想起适才大长公主的话来:大长公主口中的萧先生一定是萧长河了,难道平阳郡主对萧长河有情?还是因萧长河是不世奇才而有意拉拢呢?自己以前做御前侍女的时候,曾见萧长河和平阳郡主的几次见面,那几次平阳郡主都是邀萧长河去郡主府。如果平阳郡主真的是对萧长河有情,她能不避嫌隙,倒是令人钦敬。
想到这里,潋滟又看了一眼平阳郡主,心中对她倒颇有几分敬佩,自己也曾听说过她鞭打高允泽的事,她竟是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在这皇宫中,委实有些难得。
平阳郡主感受到了潋滟的目光,不由对潋滟微微一笑,潋滟也回以一笑。
众人复又斗起牌来,大长公主因平阳郡主在座,心中有些不自在,又斗了一会儿,就借口不舒服,起身走了。
众人接着斗牌,直到晚膳时分方散。
潋滟回到麟趾宫,用了晚膳,就卷了一卷书,倚在床上闲看。
嫣红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见左右没人,就压低声音说道:“婕妤,奴婢已经将那把梳子交给少主了,少主说让婕妤放心,明日就派人将新的送进宫来。”
潋滟早已见识过倾楼的势力,如今倒也没怎么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潋滟又看了一会儿书,就吩咐嫣红:“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
嫣红迟疑道:“如今还早着呢,婕妤不等陛下了?”
潋滟的心中也有一丝期盼,期盼楚晔能来。可今天自己已经想通了,自己与楚晔之间更多的是仇恨,而这份仇恨是注定无法化解的,因此自己已将那股期盼压下。既然注定要伤害,何不早点抽身,免得自己受伤。
想到这里,潋滟摇了摇头,笑道:“陛下今晚只怕要留在崔贵嫔那里。”
嫣红听了,默默无言,服侍潋滟睡下。
潋滟静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屋内的一片漆黑出神。渐渐的,屋内的摆设在黑暗中显出轮廓来。
潋滟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自己说放下,可又怎么能轻易就放下的呢?
次日一早,潋滟依旧带着嫣红去宫内各处转了转,直到晚膳时分方回麟趾宫。
潋滟一进屋子,就见妆台上摆了一个描金的木匣,样式甚是古朴。潋滟打开木匣,见里面是一把与自己前天摔坏一模一样的梳子。
恰在这时,有小太监禀道:“婕妤,陛下驾到。”
章五六 新年(五)
昨晚本想眯一会儿接着写第三更,没想到睡着了,所以欠下的第三更本周末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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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听说楚晔来了,带着嫣红迎了出去,却见楚晔已经走了进来,忙福身施礼道:“臣妾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楚晔一把拉起潋滟,道:“朕说过寝宫之内不必如此多礼,且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外面冷,屋子里热,你这样出去,仔细着凉。”
潋滟伸手替楚晔解下斗篷,将斗篷递给来喜。
楚晔就势倒在一旁的软榻上,神态慵懒,看着潋滟笑道:“这两日做了些什么?”
嫣红早倒了一杯浓茶,用小托盘端给潋滟。潋滟接过茶碗,奉给楚晔,口中说道:“臣妾昨日去寿康宫陪太后娘娘斗了一日的牌,今天在宫内各处走了走。”
楚晔喝了一口浓茶,就将茶碗递给嫣红,嫣红忙收了。楚晔这才问道:“昨天可赢了钱?”
潋滟笑道:“臣妾平日里也不玩那个,勉强会打就是了。”
楚晔伸手拉潋滟在自己身边坐下,将下巴倚在潋滟的肩上,低声说道:“按祖制朕前日必须得留在皇后那儿,昨天朕就想过来,但崔贵嫔位次在你之上,可如果朕在人前偏宠你,只怕皇后和贵嫔都不肯干休。”
楚晔的心思全放在潋滟身上,潋滟的一举一动自是逃不过他的眼睛。今天来时自己见她神情有些疏离,以为她是因自己这两天没来所以才如此,解释的话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
潋滟只觉得楚晔呼出的热气拂在自己的耳畔,颊边,早已红了脸,横了楚晔一眼,道:“陛下说这些做什么,难道陛下以为臣妾是那般妒妇不成?”
楚晔见潋滟含羞带嗔,眸中水光潋滟,心头一撞,伸手去拉潋滟的手。
潋滟不防头,被楚晔一拉,身子一偏。楚晔本是半躺在软榻上,潋滟一下子栽入楚晔怀中,早已满面飞红。
楚晔软玉温香在怀,伸手去揽潋滟的纤腰。
潋滟忙挣扎着坐起身,心兀自跳个不停,起身欲走。
楚晔一把拉住潋滟的手,笑道:“你别走,朕有事和你说。”
潋滟见楚晔这般说,也不好就走,只是端肃了脸色,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楚晔拉着潋滟的手,道:“你似方才那般坐着就好,你鬓发乱了,朕替你拢拢头发。”
潋滟见楚晔眸中含着笑意,心知他是没话找话,可又不好拂了他的意思,只得在软榻旁坐了,沉声道:“陛下别再闹了,这些太监、宫女瞧着臣妾不庄重,今后臣妾还怎么在他们面前立威?”
楚晔听了潋滟的话,只是一笑置之,伸手从软榻前的长几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翻,却是一本唐诗,笑道:“朕听他们说,有用诗词占卜的。今晚朕和你也用这本唐诗占卜,看看朕和你是如何结局。”
潋滟闻言,不由笑道:“陛下,这些无稽之谈岂可轻信。”
楚晔也不答话,闭上双眼,默默念了几句。
潋滟见他态度郑重,也不好再说话。
楚晔睁开双眼,顺手翻了一页,看了一眼,就要合上。
潋滟忙问道:“陛下,是哪首诗?”
楚晔合上书,站起身笑道:“你说得是,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偶一玩笑罢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吩咐他们传膳罢。”
潋滟见楚晔的笑容有些勉强,知道楚晔翻到的那首诗必是不好,也就不再问了,吩咐钱华去传膳。
楚晔看着潋滟的侧脸,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惶惶。
潋滟一扭头,就见楚晔看着自己出神,只得找话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