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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晔看着来喜的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深宫早就教会了自己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这些人会忠诚于你,不过是为了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如果你一点利益也不让你的追随者得到,那么就注定没有人会忠诚于你,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所有的忠诚都是有条件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人可谓是难得糊涂。因此自己有时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出大格就是了。
楚晔的目光不由转到了墙上,墙上画中的那名女子正凝视着自己。楚晔起身走到画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中女子的秀发,触手只是一片冰冷。
楚晔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低声道:“静姝,这世上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朕的。”回应楚晔的只有一室的冰冷与沉寂。
高处不胜寒!拥有的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也就越寂寞。人们只看到了身处高位者呼风唤雨,权决天下,可却看不到高高宝座上那孤独寂寥的身影。
潋滟换了衣服,回到上书房,就见楚晔正站在窗前沉思。
楚晔连头也不回,只是低声问道:“朕听说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可会弹琴?”楚晔的声音如一股水流缓缓流过,平静无波。
潋滟斟酌着答道:“奴婢久已不弹,早就生疏了。”
楚晔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恰好这时,来喜回来了,还提着一个提盒。来喜给楚晔请了安,这才揭开盒盖,从盒中拿出了两碗姜汤,道:“天寒,陛下要不要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楚晔摇了摇头,道:“给潋滟一碗吧。”
潋滟忙谢了恩,接过一碗姜汤。滚热的姜汤透过瓷碗温暖着自己冰凉的手,潋滟喝了一口,那暖意直达心底。
来喜忙着收拾书案,突然说道:“这白玉九龙笔筒殿下忘了拿。”
楚晔闻言,转过身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潋滟一眼,沉声说道:“也许皇弟想要的赌注并不是这个笔筒。”
潋滟心中一紧,手微微一抖,险些将碗中的姜汤洒了出来。幸亏碗中只剩下半碗姜汤,而自己又早已恢复了镇定,才稳稳的端住了碗。
楚晔吩咐来喜:“将这笔筒装起来,派人给皇弟送去。”
来喜答应了,自去安排。
楚晔看向潋滟,碗中蒸腾出的热气模糊了潋滟此时的表情,楚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别开眼。
屋内有一刻的静默。
潋滟喝完了姜汤,放下了碗。
楚晔突然问道:“朕见你对临川王很是关心。”
潋滟听了这句话,心中虽然惊惧交加,可神色依旧是淡淡的,连声音也是淡淡的:“回陛下,那是因为殿下对奴婢有恩。”
楚晔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潋滟接着说道:“奴婢流落烟花,亏得殿下伸出援手,此恩奴婢没齿难忘。”
楚晔垂下眼,沉声问道:“你难道没想过皇弟救你是另有图谋?”
潋滟淡淡的笑了:“奴婢没有想那么多,奴婢只知道要记得别人的好。”
楚晔听了潋滟的话,不由抬头看向潋滟,只见她的双眸格外的清澈,透过这双眸子,你仿佛能看到她的心灵。
楚晔的心中微微一动,看来她的心还没被这尔虞我诈的宫廷所污染。在这一刻,楚晔突然想守护,守护这颗心不受污染。
潋滟垂下眼眸,如羽扇的双睫遮住了她此时的眼神。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楚晔此时心中的弱点?
这盘棋,不下到最后,又怎能知道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次日一早,云收雨散,只有青石路面还是湿漉漉的。
楚晔坐在帝辇上,习惯性的闭上双眸,想着朝中的一切。
大殿已经到了,帝辇稳稳的停了下来。
楚晔睁开眼睛,望了一眼那富丽堂皇的大殿,明白新的争斗又要开始了。
章二八 琴声
早朝的时候,太中大夫王寿举荐崔希仁出任云州刺史一职。这王寿之父是崔家的故吏,因此王寿与崔家的关系自不必说。
崔光烈照旧谦逊一番,可并不多加推辞。
楚晔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冷笑看着这一切。等群臣表演完了,楚晔只说了一句“准王爱卿所奏”,就了结了此事。
此事尘埃落定,崔光烈松了一口气,暗中却在盘算自己儿子出任云州刺史究竟能捞到多少好处。
今日早朝除了此事,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寻常小事,因此楚晔早早的就下了朝。
楚晔下朝后,就命来喜去请萧长河入宫。
不想,来喜人尚未走出上书房,就听门外的小太监禀道:“萧先生求见。”
楚晔的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喜色来,忙道:“宣。”
萧长河进门后,拱手行礼道:“陛下大喜,草民给陛下贺喜。”
楚晔挥了挥手,屋内服侍的太监、宫女都纷纷退了出去。
楚晔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虽然纵虎入山,可万一两虎不肯相争,奈何?”
萧长河道:“陛下放心,草民早已安排好了,云翼已到云州多日了。”
楚晔听说自己的贴身侍卫云翼已到云州,不由抚掌大笑:“萧先生真乃朕之子房也。”
萧长河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讳莫如深,可还是躬身行礼道:“陛下过誉了。”
日光从窗外射入屋内,在地上留下了大块的光影。
楚晔站起身,道:“萧先生随朕去后面走走。”楚晔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迈步朝外走去。
萧长河跟在楚晔身后,两人一同出了上书房。
来喜本在上书房外侍候,如今见楚晔出来,忙要随侍在侧。
楚晔摆手道:“朕去后面走走,不用跟着了。”
来喜行了一礼,默然退到一旁。
楚晔和萧长河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萧长河漫不经心的折下一朵榴花,拈在手中。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转到了飞雪阁,就听有琴声隐隐传来。
楚晔不由停住脚,侧耳细听,琴声是从飞雪阁内传出来的。他听了一会儿,眸中流露出一丝惊喜来,忙迈步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萧长河侧耳听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也跟在楚晔身后进了飞雪阁。
楚晔一进飞雪阁,就见一名身穿碧色宫衣的女子正端坐在梨树下抚琴。
楚晔一见那名女子,竟有一刻的失神,只是倚着院门,怔怔的看着那名女子。
绿树成荫,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流泻而下,点点光斑落在碧色的宫衣上。
一曲终了,那名女子慢慢的抬起头来。
在这一刹那,楚晔的心竟是狂跳不已。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都梦见她坐在这梨树下抚琴,可醒来才知不过是黄粱一梦。
如今,梦已成真……
那名女子见了楚晔,忙跪下叩首道:“奴婢见过陛下。”
这声细语唤醒了楚晔,楚晔不由朝后退了一步。佳人已逝,旧梦难寻!虽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琴声,可她终究不是静姝。
楚晔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可随即这抹悲伤就被疑或所代替。楚晔漫不经心的走到琴台旁,伸出一只手来,手指拂过琴弦,一串琴音流泻而出。可楚晔的另一只手却紧握成拳,藏在了宽大的袍袖中。
潋滟跪在地上,见楚晔一直没让自己起来,就明白楚晔有话要问。
果然楚晔突然开口问道:“这首曲子你是和谁学的?”
潋滟入宫后方才知道卫婕妤名唤静姝,加上上次楚晔酒后无礼临川王妃一事,潋滟不难猜测出倾楼交给自己的这份琴谱上的曲子,极有可能是卫婕妤生前喜欢弹奏的曲子。
如今听楚晔发问,潋滟心中越发的可以肯定自己猜得不错,因此忙答道:“回陛下,奴婢小的时候,家父曾替奴婢聘请师傅教授琴曲,这首曲子就是师傅教的。今日奴婢闲逛至此,见了这张琴,不由心痒,有污陛下清听,还请陛下恕罪。”
楚晔听了潋滟的话,沉吟了半晌才说道:“你起来吧。”
潋滟谢了恩,这才站起身来。
楚晔仰头看着梨树,梨树的枝头上已挂了累累果实,有些果实已经转黄。
楚晔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把刚才的曲子再弹一遍給朕听。”
潋滟眼波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行过了礼,就在琴桌后坐了,定了定神,伸出双手抚起琴来。
楚晔凝神听了半晌,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首曲子本是卫婕妤生前最喜欢弹奏的曲子,自己已听得极熟了,可如今仔细听去,潋滟弹得竟与卫婕妤所弹颇有些不同。
琴声戛然而止,潋滟慢慢的收回了双手,站起身来,对楚晔深施了一礼。
萧长河突然走到琴桌旁,迳自在琴桌后坐下,自顾自的抚起琴来。
潋滟听了,不由深深的看了萧长河一眼,随即垂下了头。
楚晔也在琴桌旁坐下,闭目细听,萧长河所弹的曲子正是潋滟适才所弹的曲子,只是潋滟与卫婕妤的不同之处,萧长河都一一改了过来。
待萧长河弹完,潋滟忙道:“萧先生适才所弹的曲子与奴婢所弹似是同一首曲子。”
萧长河含笑颔首。
潋滟神情间略带了几分疑惑:“只是萧先生所弹与奴婢所弹颇有些不同。”
萧长河站起身,道:“此曲是一首古曲,非今人所做,流传的时候难免会有误记之处,会有不同之处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席话说得潋滟点头称是,潋滟又道:“萧先生所弹似乎更为流畅,想是奴婢记错了。此曲是奴婢幼时所学,难免有记错的地方。”
楚晔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竟是长出了一口气。适才听潋滟弹奏那首曲子,在那一刻自己竟有些害怕,害怕潋滟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害怕潋滟的背后有阴谋。自己本不愿猜疑潋滟,可这里是皇宫,猜疑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这里,楚晔不由苦笑了一下。
潋滟垂着头,可嘴角边却已带了一丝笑意,自己刚才是故意弹错的,就是免得楚晔怀疑自己。
但潋滟心中却有些纳闷:惠姐曾叮嘱过自己“见上奏之”,可自己肖似卫婕妤的容貌,加上会弹奏卫婕妤所喜欢的琴曲,以楚晔的精明,他难免会疑心自己。难道这些倾楼都没有想到吗?倾楼主人为人精细,怎么会连这些事情都想不到?还是倾楼此举另有图谋?
楚晔望着那张琴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说道:“你如果喜欢弹琴,闲时到这里即可,这里是轻易不会有人来的。”
潋滟闻言,似有些迟疑。
楚晔不由看了潋滟一眼,潋滟垂了头,低声道:“奴婢——”
楚晔不等潋滟说完,就道:“放心,一切有朕。”
潋滟忙跪下道:“奴婢谢陛下。”
楚晔见潋滟一脸的喜色,嘴角不由也挂上了一抹笑意,这真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一点也藏不住心事。
楚晔迈步朝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又回头看了一眼潋滟,就见潋滟正坐在琴桌旁抚摸着那张琴。
楚晔不由想起卫婕妤来,神色已有些黯然。
楚晔无心再走,就和萧长河回到了上书房。萧长河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出宫去了。
几日后,崔希仁就去云州赴任了,他到了云州之后,与何家似乎相安无事。
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朝堂又恢复了平静。
一日早朝,王寿奏称有人聚众围攻云州刺史府,云州刺史崔希仁调兵驱散了这些人。
楚晔听了,不过是问了问崔希仁的情况,又问了问可有人伤亡。
王寿忙回说云州刺史崔希仁安然无恙,且无人员伤亡。
楚晔听了,也就罢了,不过是下旨抚慰了一下崔希仁。
这本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众人倒不甚放在心上。只是那日下了早朝之后,何勖礼亲自去了崔家,待了许久方才从崔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