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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正在想心事,突然听见临川王说话,不由微蹙起双眉,随即垂了头,略一思量便答道:“奴婢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殿下要派一个人入宫。”
临川王沉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很好。”
潋滟昂首答道:“奴婢之所以会随殿下来王府,就是因为殿下能让奴婢有机会进宫去。”
潋滟的声音不高,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决。
临川王听出了潋滟语气中的坚决,突然觉得心中有些烦闷,不由张开双眼问道:“为什么想进宫?”不等潋滟回答,他又接着问道,“难道你和那些女子一样,羡慕皇家的荣华富贵,想要做皇妃不成?”临川王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嘲讽。
潋滟冷笑了一声:“越繁华越寂寞。”
听了潋滟这句话,临川王不由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喃喃念道:“好个越繁华越寂寞。”
窗外传来一声鸟啼,声音凄厉。
临川王抬头看向潋滟,黑暗中只隐约看得见她模糊的轮廓,不由吩咐道:“掌灯。”
潋滟取出火折,将屋内的蜡烛一一点燃。
摇曳的烛光映在潋滟身上,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里,使她看起来越发显得弱质纤纤。
临川王看着潋滟,不由在心中暗叹:这样纤弱的女子又该如何应对那噬人的宫廷?又该如何面对那些鲜血和罪恶?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她做得很好,很多事情都应对得很得体。可就在自己下定决心想要将她送入宫中的时候,自己突然对她有了一丝怜惜,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犹豫。
潋滟点完了蜡烛,抬头就见临川王正看着自己出神,虽然他的神色依旧是冷冰冰,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觉得他的神色中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不由有些尴尬。
为了化解这丝尴尬,潋滟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用小托盘端给临川王:“殿下请用茶。”
临川王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潋滟不见临川王接茶杯,只得将茶杯放在桌上,垂手站在一旁。
半晌,临川王突然说道:“我想给你讲一段大周皇朝的历史。”
潋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答道:“奴婢恭听殿下教诲。”
“大周嘉禾七年初,帝下诏立兰陵驸马女高氏为太子妃,妃时年十二,妃母为太祖女兰陵大长公主。嘉禾七年二月,帝诏渤海王入宫宴饮,席间甚欢,渤海王大醉而归,酒后中风,十余日后,渤海王薨,帝哀痛逾于常情,亲拟谥号‘文献’。嘉禾七年六月,帝染疾。嘉禾七年七月,帝崩于豫章殿。”临川王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可却又极其流畅,仿佛这些句子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上。
烛芯发出“哔剥哔剥”的声音,烛光照在临川王的脸上:英气的双眉,挺直的鼻梁,俊美的容貌,可他的双眸中却带着一丝哀伤。
声音戛然而止,潋滟心思电转,可却猜不透临川王为何要讲这段历史。
临川王站起身,道:“这是我大周史官记载在史册上的一段历史,你用心想想。”
潋滟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可却始终猜不出临川王的用意到底何在?
临川王看着潋滟的神色,心知她没有猜出来,刚才他曾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如果潋滟能猜出来的话,自己就送她进宫,如果她猜不出——此时看见她的神色,自己的心中也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失望,但似乎已不像刚才那样烦闷,叹了一口气,临川王踱步朝外走去。
潋滟听到临川王的那声叹息,不由想起他用衣袖给自己包扎伤口那晚所说的话,临川王曾说过自己的父亲进宫赴宴后回来就得了暴病。
脑海中仿佛有一线光亮闪过,潋滟一下子就抓住了这道光线,许多事情似乎一下子被串联在了一起,潋滟突然说道:“请殿下留步。”
临川王已走到崔太妃的书案旁,听了潋滟的话,蓦的停住了脚,转过身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潋滟。
潋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盈盈的双眸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波光流转:“殿下,奴婢愚钝,不过有些事已经想明白了。”
临川王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潋滟继续说下去。
潋滟此时反倒有些迟疑,因为这些话委实有些太过大逆不道,自己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临川王微挑起一边的剑眉,潋滟把心一横,说道:“奴婢斗胆,嘉禾七年初,或是更早高宗皇帝就已经知道自己身患重病,而当今的皇上那时刚满九岁。”潋滟说到这里,格外压低了声音。
临川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赞叹。
潋滟又接着说道:“高宗皇帝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坐上宝座,所以才设下了这连环局。选立兰陵大长公主的女儿为太子妃,一是为了借助世族高家的势力,二是因为韦太后出身微贱,与兰陵大长公主联姻,正可以借助兰陵大长公主在宫中的势力。”潋滟说完这几句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临川王沉声问道:“还有呢?”
潋滟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为难,半晌才勉强说道:“太皇太后娘娘从太祖朝就一直参与朝政,而且奴婢曾听人说过太皇太后娘娘偏爱次子渤海王,高宗皇帝一定料到了万一自己病逝,那么太后太后娘娘一定会立渤海王为帝,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除去渤海王。”
潋滟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脆响。
原来崔太妃的书案上摆了一个雕松鹤呈祥花纹的羊脂白玉笔架,临川王听了潋滟的话,心中悲愤难言,一掌拍在上面,笔架已经生生被临川王拍成两段,碎玉的边缘一下子刺入临川王的手掌中,鲜血汩汩流出。
潋滟忙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临川王的手,伤口很深,鲜血一下子就把临川王月白色的衣袖染红。
潋滟记得崔太妃卧房里的妆台上有伤药,急忙跑进卧室,在妆台上找到了伤药,匆匆拿了出来。
临川王依旧站在那里,鲜血沿着临川王的手指滑落,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襟上,犹如朵朵盛开的梅花。
潋滟忙将一整瓶伤药都倒在临川王的伤口上,血止住了。潋滟这才拿出自己的手帕,细心的替临川王包扎起来。
“这就是皇家,这里没有父子,没有兄弟,没有亲情,有的只是利益。在世人看来金碧辉煌,绿瓦红墙的皇宫,这里面又有多少鲜血,多少罪恶?”临川王的声音中满是悲愤,他说话的声音一贯是冷冷的,因此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的悲凉。
潋滟的心中有叹息,有同情,有悲痛,还有一丝同病相怜。
临川王看着潋滟的双眸,沉声说道:“所以我要复仇——向他复仇,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坐不上那个位子,那么我就要将那个位子夺过来。”
临川王长出了一口气,吐出了胸中的郁结,这才又接着说道:“所以我要派一个人进宫去。”
潋滟心中已经了然,忙说道:“奴婢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临川王嘿然冷笑:“你可知道你的使命?”
潋滟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奴婢谨听殿下吩咐,万死不辞。”
临川王突然笑了,潋滟这是第二次见他笑,他本是个冷漠疏离的人,因此他此时的笑容竟令潋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临川王敛去了嘴角边的笑意,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傲,低声说道:“当今皇后高氏出身高贵,骄奢嫉妒,为了争宠,害死了皇上的宠妃卫婕妤。你很聪明,应该明白我派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吧?”
潋滟恍然:无论是朝中,还是宫中都盛传当今皇上和太皇太后不合,而全靠兰陵大长公主从中斡旋,两人才不致于水火不容。如今因为卫婕妤的事情帝后生隙,临川王要自己此时入宫,就是为了离间帝后,使皇上失去兰陵大长公主这个最有力的帮手。
潋滟想到这里,福身行礼道:“奴婢明白,一定不负殿下所望。”
临川王听了潋滟的话,微微的点了点头。
只听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想来是崔太妃回府了。潋滟不由有些担心,如今房中只有自己和临川王,被临川王妃看到了,岂不是要越加误会自己?
章十九 心机
一阵喧闹的声音传来,潋滟不由看向临川王,就见临川王也正看着自己。
临川王早已猜出潋滟在担心什么,只是此时出去已经是来不及了,他转身朝崔太妃的卧房走去,道:“我去里面的耳房呆一会儿。”
潋滟已经听见崔太妃和临川王妃说话的声音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拉住了临川王的衣袖。
临川王虽然素来镇静自若,此时也是吃了一惊,不由一脸惊异的看着潋滟。
潋滟也知自己唐突,慌忙松开了临川王的衣袖。
恰在此时,崔太妃和临川王妃已带着侍女们走了进来。
崔太妃看见临川王在屋内,有些诧异,微微挑高了双眉,打量了临川王几眼,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潋滟一眼。
潋滟的脸上故意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来,垂了头,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临川王虽然一时猜不出潋滟的用意何在,但还是神色自若的给崔太妃请了安,又对临川王妃微微颔首。
临川王妃给临川王请过安,若有所思的看了潋滟一眼,就收起了打量的目光。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时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临川王扶着崔太妃在软榻上坐了,这才侧身坐在崔太妃身边。崔太妃又拉临川王妃在自己身边坐下。
潋滟忙倒了一杯茶,奉给崔太妃。
崔太妃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放回到托盘上,刚要说话,因适才匆忙之间没有看见临川王衣袖上的血迹,如今坐下来细看,这血迹就显得格外的醒目,忙问道:“怎么弄的?”
临川王淡淡的说道:“儿子因见母妃书案上的笔架雕刻得细致,顺手拿起来赏玩,不小心失手笔架摔在了地上,手被碎玉划破了。”
崔太妃一脸关切,拉着临川王的手:“要不要紧?”
临川王轻轻的缩回手,陪笑道:“母妃放心,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只是摔坏了母妃的笔架,很是可惜。”
崔太妃一脸责怪的神情:“那笔架不值什么,你今后小心些才是。”
潋滟此时又倒了一杯茶奉给临川王妃,临川王妃也不接茶,只是看着潋滟的衣袖。
潋滟故意垂头看自己的衣袖,就见衣袖上有点点血迹,一脸的惶恐。
临川王妃心下狐疑,可又不好开口询问,只是盯着潋滟看了一会儿,这才接了茶杯。
临川王觉察到了潋滟和临川王妃之间的微妙,不由看了潋滟一眼。
潋滟回以微笑,示意临川王放心。
临川王妃喝了茶,潋滟接过茶杯,一抬头,就见青黛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潋滟恍若不觉,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崔太妃和临川王闲话了几句,不外乎是酒菜如何,戏文如何等闲话。
潋滟站在一旁,虽然低着头,却能感觉得到有几道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只是在心中暗笑。
临川王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母妃今日也累了,儿子告退,请母妃早些安歇吧。”
崔太妃推临川王妃道:“你也一道回去吧,正好你们俩口儿一起回去。”
临川王道:“母妃,儿子今晚还要读几本书,今晚就歇在书房了,让王妃多陪母妃坐一会儿。”
临川王妃脸色微变,但还是答了一个“是”,站起身要送临川王出去。
临川王摆了摆手:“你不用送了。”临川王说完就迈步朝外走去,走到潋滟身边的时候,特意看了潋滟一眼。
潋滟抬头看向临川王,两人的目光交汇,潋滟忙垂了头。
临川王妃一直留神临川王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