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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爷爷！”
于娟和叶清凌都被王海的样子给吓坏了，楚辞连忙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清凌，你快点答应爷爷，你这样是想让爷爷含恨而终吗？”于娟着急地看着叶清凌，语气中带着恳求。
“我……”叶清凌又急又委屈，但她显然是被于娟的那句“含恨而终”给吓着了，她紧紧地握住王海的手，激动地说道：“爷爷，您别这样，我愿意嫁给卓赫，我愿意！”
王海听到这句话，总算是安下了心，他嘴角微微向上扬着，目光流转在他二人之间，然后松开了他们的手，朝于娟那边看去。
于娟握着王海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爸，是我不好，我不该留您一个人在公园里，如果我不离开，您也不会这样。”从她刚回到公园，看到卓赫在帮王海顺气的那一刻，于娟便在心里自责着，她认为是自己不够小心翼翼，才让王海的病又突然发做。
王海轻轻拍了拍于娟的手背，对她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神十分慈祥。
于娟知道王海这是在安慰她，心里更加难受，她一手紧握着王海的手，另一只手捂着嘴，无声地哭着。
王海抬起另一只手，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可是这只手伸到半空就落了下来。
“爸！”
“爷爷！”
病房里传来两阵撕心裂肺的叫声。于娟喊完这一声后，立刻昏厥了过去。
“阿姨！”叶清凌摇晃着倒在病床上的于娟，心里又痛又乱。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昏迷不省人世，另一个却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只感觉身体正往下沉。当她快要倒下的时候，卓赫及时地将她抱在了怀里，她抬起头，看到了卓赫那双深黑的眼睛，她想跟他说声谢谢，可是嘴唇才刚刚张开，她便失去了意识。
三天后。
天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冷风呼呼地吹过，将地上的草屑和落叶，轻轻地卷起，然后又任由它们在空中做着自由落体运动。
江贸市殡仪馆门口，走出一群身着黑衣，神情严肃的男女。
于娟捧着王海的遗相，神色憔悴，短短的三天，她看上去却像老了十岁，如果不是一旁的李卫国扶着她，只怕她连迈步都困难。
叶清凌捧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里面装着王海的骨灰。她走在于娟的另一侧，双眼红肿，一脸悲戚。
叶明辉，张少仪以及卓赫走在于娟和叶清凌的身后，一阵沉默。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钟厚和大忠也都穿着一身的黑西装，见到自己的主人过来，分别迅速地迎了上去。
“清凌，我看还是让徐婶多留几天，你阿姨身体还没康复，有徐婶在，也可以帮你们收拾一下家务。”张少仪关切地对叶清凌说着，打破了沉默。
叶清凌只感觉左边的衣襟被拽了一下，她朝于娟看去，只见于娟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妈，我可以照顾阿姨的，还是让徐婶跟你们回去吧，这几天徐婶也累坏了。”叶清凌转过身，轻声说道。
“那好吧，你要好好照顾阿姨，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你爸还有我说。”张少仪也没再多说，只是向征性地叮嘱了两句。
“我知道的，谢谢妈。”叶清凌勉强地露出一抹微笑。
“清凌，阿娟，王老爷子已经过世了，你们要节哀，他在天上也希望能够看到你们过得好。”叶明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提到王海，于娟和叶清凌都鼻子一酸，她们强忍着心痛，朝叶明辉点了点头。
“大忠，先送小姐和于小姐回去。”叶明辉吩嘱到。
还没等大忠回答，卓赫抢先开口说：“伯父，还是我送阿姨和清凌回去吧，我今天不回崇吉，正好有时间，您和伯母还是早一点出发，不然一会就要塞车了。”
“这样也好，那就麻烦你了。”叶明辉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答应了。
“伯父您客气了。”
叶清凌和于娟并不在意送她们回去的是谁，因为她们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李先生，这几天也辛苦你了。”叶明辉感激地对李卫国说。
“哪里的话，我跟王老伯也算是有缘，我送他一程是应该的，当初家父生病住院，小于和清凌也帮了不少忙。”李卫国谦虚地答道。
第三十九章、劝说
王海去世后，于娟由于伤心过度而病倒了，除了王海出殡那天她强撑起精神送了王海最后一程外，其余的时候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叶清凌担心于娟这样下去身体会跨掉，也便每天都陪在于娟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这天，叶清凌做好午餐，准备叫于娟吃饭，她推开于娟的房门，只见她坐在床边，正盯着手里的几张纸流泪。
“阿姨，您怎么了？”叶清凌急忙来到于娟身边，伸手擦去于娟的眼泪，目光也朝于娟手中的那几张纸看去。
“阿姨，这个，是爷爷写的？”叶清凌的语气变得非常激动，于娟手里拿的，是王海生前写的一封信。
于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更加悲伤，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爷爷……”叶清凌从于娟手里拿过那封信，默默地看了起来。信上的字迹很潦草，东倒西歪，甚至大小不一，可见王海当时写这封信是多么吃力。
“阿娟，清凌，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了。你们不要难过，不然我就算走了，也不会安心。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有了你们这两个亲人，如果没有你们俩，也许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或者我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我很感谢老天爷，让我能够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阿娟，这么多年来最苦的就是你，为了照顾清凌和我这个糟老头子，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很想看到你结婚生子，我一直都希望能等到那一天，亲耳听到你的孩子叫我一声外公，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机会。我看得出李卫国对你不错，他人也本分老实，如果你能和他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清凌，我的宝贝孙女，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以前，那时你还是个小娃娃，总是喜欢赖在我怀里让我抱抱。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了。爷爷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也非常开心。我时常在想，哪个小子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娶到我这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宝贝孙女做媳妇？当然，如果他对你不好，不把你捧在手心里的话，我这一关他肯定是过不去的。没想到我孙女的眼光不错，楚辞这小伙子不但仪表堂堂，言谈举止更是彬彬有礼，爷爷已经认准他这个孙女婿咯。爷爷一定要撑到你穿上婚纱的那一天，我要看着你出嫁，看着楚辞和你牵手走进教堂，呵呵，我的清凌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
上个星期你们陪我一起过了七十五岁的生日，我不知道以后还能过几次生日，但是这次的生日，是我最难忘的。我看着阿娟和李卫国，清凌和楚辞，你们成双成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就好像看着你们幸福一样。你们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两个孩子，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你们幸福。”
“爷爷！”叶清凌看完王海的信，再也忍不住，扑进于娟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于娟也紧紧地搂着她，两姨甥又哭做了一团。
王海给予她们的，不仅仅是末路时期的一份恩情，也绝非骨肉亲情这么简单。他用他毕身的感情来对待于娟和叶清凌，可以说是倾尽一切。这么一个善良可爱的老人，在于娟走投无路的时候并没有趁人之危，让她以身相许，而是给了她一个避风的港湾，让她尝到渴望已久的父爱。他带给叶清凌的，又是比亲情更浓烈的疼宠，这一切都是叶明辉花再多的钱都无法弥补的。
“叮咚”清脆的门铃声从客厅传来，也许是没有得到主人的答复，门外的人又按了两下铃，两声之间大约隔了半分钟，一点儿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叶清凌从于娟怀里出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走向客厅。这段时间也有过一些街坊邻居过来看望于娟，都是来劝她节哀顺便的。
门被轻轻地打开，叶清凌惊讶地发现卓赫高大的身影正立在门口。她抬头望着他，阳光照在他身上，刺着她的双眼，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休闲外套，里面是一件酒红色的背心配白色衬衣。他的右手提着一只精致的水果篮，篮子里有樱桃，奇异果，提子等新鲜水果。
“卓少。”叶清凌吸了吸鼻子，免强地露出一个微笑把卓赫让进了屋。
“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和阿姨，”卓赫也没和她客气，大大方方地进了屋，他将水果篮递给叶清凌，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优雅贵气，语气也还是那么温柔“阿姨还好吗？你好像刚刚哭过？”
叶清凌跟在卓赫身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自从王海出殡后，卓赫每隔两三天都会带些水果或是点心过来看望于娟，他每次都很有耐心地跟于娟聊天，虽然于娟不曾开口说话，但是卓赫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会慢慢地变得平静，有时她还能听进去卓赫的一些观点，并且会赞同地点点头。
叶清凌很感激卓赫的这些举动，她知道卓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她也感觉到很沉重，因为她无法偿还卓赫的感情。她很想跟卓赫说让他不用对她这么好，但是每当看到于娟的情绪有了好转，她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王海的死，她心里的痛苦并不亚于于娟，可是于娟已经崩溃，她必须振作起来照顾于娟，她从没感到如此无助过，就算当初楚辞与她分手，她虽然伤心，但至少心里也有自己的计划，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去想了，只希望于娟能够好起来。王海已经离她而去，她最亲的人只有于娟了。
叶清凌还在自顾自地惆怅着，卓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她抬起头，对上了他那双深黑的眸子，他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有我在。”说完便转身朝于娟的房间走去，叶清凌站在原地，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伸手擦拭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于娟的房门半掩着，卓赫轻轻扣了两声门，然后走到于娟身边。
“阿姨，您好，我又来看望您了。”
于娟就像没听见似的，仍然盯着手中的那几张信纸在流泪。
卓赫并不介意，他搬来一把小椅子坐到于娟对面说道：“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如果爷爷还在，我想他一定很想出去晒晒太阳。”
卓赫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于娟哭得更加厉害，本来还只是无声地流泪，现在竟然抽泣起来。而这一幕正好被刚进门的叶清凌撞见，她急忙跑过来抱住于娟，一边哭，一边说道：“阿姨，您别这样，爷爷已经走了，可是您还有我，难道您也不要我了吗？”
卓赫看着眼前哭做一团的两个女人，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阿姨，清凌，爷爷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他并没有离开你们，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爷爷不用再受病痛之苦，而且还能自由自在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爷爷生前最关心的就是你们，他一定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的生活，可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会让他很担心，就算给他自由，他也会因为放心不下你们而受到牵绊，就算不再有病痛，他也会因为放心不下你们而郁郁寡欢。难道你们忍心让爷爷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为你们担心忧虑吗？”
类似的话，叶清凌也曾经劝过于娟，可是于娟从来都是无动于衷，然而今天，这些话从卓赫口中说出来，于娟居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