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喜书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大校的女儿-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思念的欢乐,遐想的欢乐,回味咀嚼的欢乐,同悲共喜的欢乐;现在呢,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好比感冒引起了肺炎或肾炎,继发病通常要比原发病严重得多。百祥那边也不让小梅安生。不知是有了感觉还是怕节外生枝或日久生情,尽管小梅怀孕未果,百祥也绝口不再提让小梅和副连长配对儿的事。只是加紧了自身的治疗——也是手中有了些钱了——而这些治疗都是要求配偶给予配合的。百祥便要小梅配合。这种无以拒绝的合理骚扰真真让小梅腻歪透了,可她无法也无处逃脱。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信从天而降,她拿着这信仿佛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子。她把信给百祥看同时说要亲自到我家帮忙——没说三年,一步步来——百祥也是当过兵的人懂得战友情,对小梅所言也就深信不疑,心里当然不能说没有想法,但是他不敢过分违背小梅的心愿,就这样,小梅来到了我这里。
那天晚上睡前,我同小梅谈起了薪酬。
“不要!就是帮忙!”她说。
“那我心里不踏实。”
她想了想:“好吧。你们这儿都怎么给?”
“高的有一月八十的,少的四十五。”
“就四十五。”
我同意了,那时我的经济窘迫已初露端倪。

第四部分
冉建议说:“妈妈,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谁?”
“弟弟。”
“送回哪里?”
“医院啊。”
当时是晚饭后,我带冉去取奶,海辰在家里睡觉。这么大的婴儿,一天有一大半时间要用来睡觉。只要他睡觉,窗帘就得被拉上一半,那窗帘是墨绿色的,因而房间里有一大半时间光线昏暗,而且,桌上、床上、椅背上,到处是婴儿用品:高高矮矮的瓶子,尿布小衣服小毯子……冉不仅没有地方玩,还要不断地被大人告诫说“小点声,弟弟正睡觉!”“不要动那些奶瓶,刚消过毒的!”从海辰进家,冉的周末就没有了意思。也是从海辰进家,冉的每一次归来对我也不再是乐趣。总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大床小床桌子柜子摆上再就没有多少空间,两个大人在其间活动时不时还要摩肩接踵,何况再添一个五岁的孩子?何况“一个孩子顶得上十个大人”?冉算是听话的了,在男孩子里,算是乖巧的了,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让他干什么他就不干什么,就这样,不到半天工夫还是碰砸了一个奶瓶一把汤匙。桌上东西摆得如同多米诺骨牌,且大都是易碎物品。奶瓶里装的有奶,让小梅好一顿扫、擦。我没说冉,但是也没刻意掩饰内心的烦躁。奶摔了,又要重煮,而且,每天的奶有每天的定量。没有这些意外,一个婴儿的正常所需就够人烦的了。我皱着眉头,重重叹气,不看冉,只叮嘱小梅扫干净一点,别谁不小心踩上,扎了脚。婴儿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出点紧急情况,逼得你时而要赤足在房里奔波。小梅去卫生间涮拖把,我抱起被奶瓶落地的猝响惊醒的海辰,哄他继续睡觉,书上说婴儿的睡眠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他的大脑发育和身高,同时这时的婴儿听觉灵敏性已逐渐增强,但神经系统尚未发育完全,极易受惊,我一直抱着他哄了近二十分钟,他才又渐渐睡去。待我将睡着了的海辰放在床上,才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屋里静得没有一点声响——冉呢?
冉半趴半跪在屋角组合柜的台面上,画画,每换一支颜色笔,都小小心心,轻轻放,轻轻拿,稍微弄出了一点动静,就赶紧扭过头来向我们这边看。他画画的那个地方是这个半拉着窗帘的房间里最暗的地方,但也是屋间里唯一可以容他摆下纸和画笔的地方。至今,每想起半趴半跪在昏暗屋角里的小小的冉,我都要问自己,如果,冉也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会不会这样?
那天,晚饭后,我让小梅在家,我去取奶,带着冉。
外面已是春天了,遍地杨花,满天柳絮,院子里的白玉兰树也开花了,那花开得洁白高贵饱满,使原本干巴巴的枯树立时变成了美丽的年轻公主,引来不少人倚偎着它摆姿势照相。我一手拿着奶筐,一手拉冉。一俟走出那间拥塞的小屋,离开了那个须臾离不开人的婴儿,顿觉天地宽阔空气新鲜,身心轻松得如同柳絮般能漫天飞舞。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这种情绪——我说过,冉是个敏感的孩子——冉对我说了上述的那番话,那番让我把海辰送回医院里的话。即使冉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也没有办法面对着这样的信任、天真无动于衷。可是,我又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事情的本质,无法改变他和我的命运。我们的命运,包括海辰,包括彭澄,都将因了彭湛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但我不能不回答问题,只好利用大人的经验和狡猾,装傻,拖延不答,再伺机把问题引开。
“为什么要把他送回去呢?”
“他太麻烦了。而且,整天睡觉,哭,一点意思都没有。”
冉的转折词“而且”用得很准,很是地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他有语言天赋。他还乐感好,他还长得好,他还开朗活泼聪明……可是,不论他怎么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见我不说话,冉追问:
“妈妈,你觉不觉着他麻烦?”
“觉着!”我由衷附和,并为我能够对冉由衷而略感宽慰,稍停,又补充说,“真是太麻烦了,我一点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一点都没有想到。”
冉于是很高兴:“我说得对吧?”
“冉,你想不想照相?”我示意他注意不远处白玉兰树下的热闹。
冉不上当:“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用的是祈使句式,口气却类似斩钉截铁,带着急切和敦促还有希望,令我无法再兜圈子,无法回避。于是,我握着他温软的小手,慢慢地,清楚地,对他说了我不可能将海辰送回去的道理,冉听完后便不再说话了,无论我说什么。路过小卖部,我带冉进去,给他买了包小米锅巴,八毛钱。
八毛钱在当时不是小数,一瓶牛奶四毛五分钱我都舍不得喝,我一向酷爱牛奶及一切牛奶制品,酸奶,冰淇淋,奶油糕点,莫斯科餐厅的那种奶油浓汤,吃起来没有够的。有了海辰,便戒断了这嗜好,不仅奶,蛋、肉、水果也不再吃,日日带领小梅吃青菜豆腐。也再没有添过衣服,擦脸用的是一毛钱一管的马牌油,影剧院也不再去,路过了都想不起来看它一眼,仿佛那已是隔世的事情。常常,为省几毛钱,甚至几分钱,不惜多蹬好长一段路的自行车,去另一个商店买那里头相对便宜的某种物品。穷人有的是力气,没有的是钱,有了海辰我成了穷人。没精力没空间写作,当然也就不会有稿酬收入。每月二百多点的工资四个人分:海辰一大块,小梅一大块,冉一大块,我的那一块再压缩,也不能不吃不喝,如此一分,二百块钱一点剩不下,还不够,还要从以往的积蓄里贴补,月月得去银行里取钱。每次趴在银行的柜台上填写取款单时,脚都有些发软:当有一天无钱可取的时候,我怎么办?彭湛走后再无钱来,不知是疏忽,还是觉着已经一次性拿来过两千多块的钱,从道理上讲,已不欠什么。从他撇下我和出生才十四天的海辰义无反顾潇洒离去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们之间已无情可言,只剩下了理。按理,常理,从钱的数目上说,他是不欠什么。但几乎没怎么犹豫,我就拿出八毛钱给冉买了锅巴。事后曾反复想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出于对冉的怜惜,一时冲动感情用事,还是带着某种预谋是一种事先的补偿?冉接过了锅巴,拆开了,吃着,但还是没有说话,又默默走了一段路后,我问:
“冉,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妈妈家房子太小,有了弟弟,冉就没法痛痛快快地玩了,是不是?”
“嗯。”
其实我完全知道令冉不满、不安的真正原因,那原因就是,有了海辰之后,我对他的忽略忽视。但他再聪明,也只有五岁,根本无法将这样复杂的感受表述清楚,很有可能,心里都没能理得清楚,于是我再次利用了成年人的经验和狡猾,用暗示、引导的方法,将事情引离开本质,以推卸责任,然后,好比较轻松比较自然地使他接近我设定的目标。我说:
“冉,要不,你先去爸爸那里住一段?”
这是我由来已久的想法,在海辰还没出生的时候,在彭湛情感发生变化的时候,尤其在海辰出生之后。随着婴儿降临而降临的繁杂沉重令我始料不及,此前我曾多次设想,孩子一出生,就恢复单身时的生活习惯,天天早晨跑步,尽快恢复体形恢复健康的生活,多么天真。殊不知真正无以逃遁的、无时无刻的、周而复始的、可以令人呼吸困难神经崩溃的艰难在婴儿出生之后。常常,你要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清醒醒,因为你的婴儿这时候正玩得高兴;常常,饿得头都发晕了时你才会模模糊糊地想到,午饭是不是没有吃?常常,日上中天了你还没有刷牙洗脸,尿布、奶瓶、奶锅等琐碎一件连着一件,连成了串,牵着你的鼻子,要你跟着它走。偶尔,在镜子里你看到了自己的脸,会情不自禁地蓦然一怔:这是谁?面色土黄头发干涩眼角处还夹着一粒大大的眵目糊……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让冉离开的想法愈深,愈甚,愈切。如同一头负重跋涉的疲惫的牛,我渴望将背上的重量减轻,哪怕只是一点点。冉若离开,那么,一个月光托儿费就可以省下七十八块,还不算冉的其他零碎开销和周末回家的吃用,这笔账不用算完就已令人心情激动,但我还是没说,没对冉说,也没对彭湛说。之所以不说、上次彭湛走时都没有说,仅仅是因为冉,因为他对我和这个家的依恋。我等待冉的回答,心情复杂。冉说:
“好吧。”
我的心重重地一沉。
当晚,我给彭湛写信,让他来把冉接走。
冉非我所生,冉的父亲另有所爱,而今,唯一令我裹足不前的冉的依恋也消逝了,那么,我就没有了任何的枷锁,情感上的,道义上的,责任上的。信写完后,在署了名字和日期之后,我加写了一段“又及”:“来时请把冉穿小了的衣服鞋子袜子之类的尽量给海辰带来,这会节省很大一笔开销,你知道的,家里请了保姆,吃住用加上工资,需要不少的钱。还有海辰,还有冉,都需要钱。”委婉地说出了我的要求,这对我已经不易。迄今为止,除了这次,我未对任何人诉说过窘迫,再好的朋友,申申,雁南,不说。怕人回避,怕人关心。对母亲更是不说,父亲去世,家里的经济收入已减少了大半,我不能再让母亲操心。
四月,彭湛来京。
那个双肩大背囊由于没装什么东西,被他两条背带并成了一条,单肩斜挎,整个人看上去潇洒轻松,生气勃勃。来时,就托人订好了返程票,解释说他那里很忙,百事缠身,不得不惜时如金。他们是晚上的火车,早饭后,他从宾馆直接去幼儿园把冉接了出来。他没在家里住,关于这点,我们事先并无商量,却不谋而合。在我,是因为家里再也腾不出一块地方来给一个男性成人容身。在他,是因为什么?会不会因为走前对某个人有过某种承诺?现在,我越来越对那个人的存在深信不疑,那个女人。没有醋意,想想而已。偶有好奇,也会猜,她是谁?漂不漂亮?干什么的?多大了?
他什么东西都没给我们带,也没带钱。他不可能没看到我的那段“又及”,那段文字就加在日期的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