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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着他睡得香甜的模样,她又有些叹息。
明明是中了毒,却非要装成没事人一般。也不知他今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傅倾饶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弓起身子用双手将他的头微微抬起,然后慢慢地抽出双腿。正准备将他的头放到地上躺稳,却想起来他一次次提醒她这寒凉之处十分伤身的话。
仔细想了下,她先让他躺平,解下了斗篷铺到他身侧,这才小心翼翼地搬动他将他挪到斗篷上躺着,又将斗篷的帽子好生折起来,枕到他的头下。待他躺好了,再将斗篷的两侧收拢,半遮住他的身体。
不过这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觉得周身寒冷了。
抚了抚开始发凉的手臂,傅倾饶环顾四周,跑到旁边的大树那儿弄了些枯枝回来。
冬天的夜晚,早已下了一层薄薄的霜。凝在树枝上,早已泛了潮气。
傅倾饶费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生起了火来。
生怕那微弱的火光会随时熄灭,她半点也不敢马虎,不停地烤干树枝、将它们丢到火堆里加大火势。直到半个时辰后,火堆才算是有点样子了,温度足够两人取暖。
她这才松了口气,挨着段溪桥身边坐下,抱着膝盖慢慢睡着了。中间时不时惊醒,她就迷迷糊糊地朝火堆里再丢些树枝,继续睡。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段大人,你知不知道妹纸们都叫你痴汉?
左少卿大人茫然:痴汉?那是什么意思?
作者君一脸正色:痴心的汉子。
左少卿大人大笑:太贴切了!正合本官心意!
平王默默拿出一根蜡烛,默默点燃。
傅小哥也默默拿出一根蜡烛,默默点燃……
☆、第83章 恼火
傅倾饶早晨醒来的时候;是被某人给折腾醒的。
原本她正梦到自己在吃芝麻酥;手里捧着不知从谁哪儿弄来的一块,刚刚准备咬下第一口;谁知鼻端突然一阵发痒。她用手去拨;无用;扭过头去;依然没效果。那痒麻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片刻也不离开。
傅倾饶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喷嚏眼看着就要出口;她双眼忽地睁开;就这样醒了过来。
怒目瞪着眼前正拿着一片枯叶在她鼻下轻挠的罪魁祸首,傅倾饶气道:“左少卿大人当真好兴致。自己睡不成了,便也不许旁人继续睡。”
“这里那么冷;睡着有什么好的?若是着了凉;那可麻烦,倒不如早些回府去。”段溪桥停下手,蹲在她的跟前,双眼晶亮地凝视她片刻,忽地笑了。
“王爷有没有对你发过火?”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语气却着实认真。
“发什么火?”
傅倾饶不咸不淡地应对着,站起身来,将段溪桥又披回她身上的斗篷抖了抖,重新穿好。
段溪桥立在她旁边,伸出手指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快速轻戳了一下,笑眯眯地道:“你在我面前会脸红,对着他时,不会。”
傅倾饶面上发烫,尤其被他戳过的那一点,火辣辣地灼人。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系带系好,哼道:“大冷天的,还不许人冻得脸发红么!”
段溪桥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半刻也不挪开视线。
傅倾饶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颇有种要蔓延到脖颈的架势,忙转过身去不再让他看。
段溪桥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愉悦的笑意。
他走到她的身侧,执起她的一只手,不顾她的奋力挣扎,好好握紧,而后遥指着远处某个方向,说道:“我的家乡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四季常青,山比这里的秀气,水比这边的灵动,花香也比这儿的浓郁。冬日没有这般冷,若你喜欢,依然可以穿上最心爱的美丽裙装。当然了,里面得穿厚实一些。不然冻坏了身子,我定然不依。”
他的声音难得地温和轻柔,字字句句仿若带了撩人的蛊惑,一下下重重地敲击在她的心上。
傅倾饶出神地望了那个方向片刻,又硬生生别开脸,哼道:“谁不觉得自己家乡最好?我还觉得京城最美呢!”
段溪桥偏头看她,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轻笑道:“嘴硬。”
他的声音太过温柔,如羽毛般轻轻掠过她的五脏六腑,激起一阵微痒。
傅倾饶深吸口气,待清凉的空气进入肺腑,这便清醒许多,方才笑道:“段大人可曾欣赏完了良辰美景?我今日还有事要去做,若大人还未完成,下官这便要告辞,先走一步了。”
“你这人真是……太煞风景了。”段溪桥趁她不备在她面颊上轻捏了下,急急松开交握的手往后闪去,笑着躲开她挥出的气势磅礴的一拳,无奈地摇头叹息,“就连表达害羞的方式,也十分惊人。”
傅倾饶收回拳,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谁知他紧接着又叹息了一句。那句话就这么飘飘荡荡地跟着风行了过来,入了她的耳拂过她的心。
“……可是我喜欢。”
段溪桥如是说道。
傅倾饶脚步滞了滞,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楚里早晨起来打水时,听到有喧嚷声远远传来,正慢慢逼近。
他直起身子将水桶随手丢到旁边。水桶翻倒,水洒了一地。有些泼到了他的鞋上,浸湿了大块,风一吹,凉飕飕地冷。
他却毫不在乎这寒意,只恼得心里火气直冒。
——那些个当值的是怎么回事?有人胆敢在府里大声喧哗了,竟是没人拦下!还有没有把他这个总管的话放在眼里了!
怒气冲冲地正欲唤人过来质问,他刚喊了一个字,却忽然发觉不对。
没了打水时哗啦声的干扰,这争执之声……怎地听上去这样耳熟?
他赶紧跑出去瞧瞧。刚在院门外站稳,就见两个人蹭地下从他身边经过,不见了。
扯住一名侍卫细问,方才晓得自己刚刚没有看错,当真是段溪桥和傅倾饶吵着经过了这里。
难怪没人敢拦。
那两个小祖宗一个比一个脾气大,一个比一个嘴皮子利落。谁要是凑上前去被他们记住了,改天待人回过劲儿来,还不得落得个‘欲死不能’?!
楚里踮着脚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正暗想着要不然赶过去劝上一劝,好歹不能让傅大人吃了亏,那边声音突然消失了——俩人分道扬镳,各回各的院子了。
楚里驻足片刻都未再听到声音响起,总算放下心来。这才发觉鞋子有些太湿,忙甩了甩脚,进屋去换鞋。心说这吵吵嚷嚷的声音那么大,也不知惊到主子了没。
如果主子听到了的话……
他长长叹一口气,不敢再想。
傅倾饶回屋之后,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房门踹上,发出‘砰’地一声重响。
什么叫好心没好报?【。52dzs。】
她这样的就是!
守着那家伙一晚上没能好好休息,这倒也罢了,休息两日便能调整过来。谁知他醒来后就开始发癫,浑说半天没一句正经话。
好吧,这也忍了。
可为什么他一个中了毒受了伤的人,一路上却拼死拼活地追着她不停嚷嚷,说什么要背着她回府呢?!
她有手有脚四肢健全的,需要他一个伤者背着么?
太过胡闹了些!
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倒在榻上小憩片刻后,傅倾饶就起身换了衣裳准备出门去。
她今日要去安老王爷府上拜访。
正要出屋的时候,小丫鬟端了早饭过来。傅倾饶匆匆扒了几口,这便离去。
安老王爷是楚云西的三叔,与护国公温常青乃是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他为人随和大方,尤其喜欢小孩子,看到了总要给点小礼物。当年傅倾饶是个女娃娃又生得可爱漂亮,没少从他那儿拿到好东西。
上次祭祖之时傅倾饶虽遇见过他,可到底是无法表露身份不能正大光明挨过去,两个人竟是一句话也未曾说过。此时要见到儿时的‘三王爷叔叔’,她的心里多少有点再见故人的激动。
轻叩门环递上拜帖,本以为会受些波折方能入内,谁知不过一刻钟功夫,就有人来为她引路,说是王爷有请。
王府与记忆中相比,并无甚大的变化。清幽,雅致,所用器物无一不精无一不细,有种低调的奢华。
想当初安王爷去温府时,曾无数次数落护国公温常青,嫌他搁着大把的银子不用,太过节俭。
“你好歹也是个国公爷了,怎么把家里收拾得那么清淡?看看看看,这是哪个破烂摊子上买的?搁在本王的府里,连当夜壶都不能够!”
安王爷拎起花架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作势就要往地上扔,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哀嚎给吓得呆在了那里。
“什么破烂摊子?明明是在铺子里买的!值好几十两银子呢!你别动!不许动!那瓶子是我的,摔坏了你赔!”
话音未落,一个小女娃娃就从扒着的窗户边上翻身一跃,跳进了屋。
她站在安王爷面前几尺远处,仰着小脸气呼呼地和他对峙。
“你不许扔我的宝贝。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就私自拿人东西的,是强盗,是土匪!”
安王爷定睛一看,见是阿娆,登时乐了。
他将瓶子抱在怀里,故意逗她,“那话是阿宁教你的?哟,学得不错啊。不过,我比你高比你壮,我就是要扔,你能奈我何?”说着再次抄起花瓶举在身前,将它悬空拿着。
温常青在旁边拼命瞪阿娆,朝她示意,让她先退下去别打扰大人说话。
阿娆恍若未觉,只死死盯着安王爷手中的花瓶,眼睛里满是气愤和不甘。
“比我高又怎么样?也不见得会比我强!我日日练弓箭习刀枪,功夫可是好得很!你在这儿等着!”
阿娆撂下狠话,转着圈子看了看四周,发现半个武器都没有。只得抄起墙角的一个长柄扫帚,握在手中气势汹汹地跑了回来,手执长柄将扫帚头直直指向安王爷,冷然说道:“来战!若我赢了,你就把瓶子还我;若我输了……”
她瞄了眼心爱的花瓶,心痛难忍,但既然约战,自是要有所取舍,“……若我输了,那花瓶便任你处置!”
安王爷哈哈大笑,侧过身,拍拍恼火至极的温常青的肩膀,说道:“你家这小女娃娃可了不得。往后进了我们楚家的门,还不得把云西给折腾死?!”
……
傅倾饶飞速看了眼屋中的老人,心里暗叹一声岁月不饶人。年轻时鲜衣怒马名满京城的三王爷,如今也已鬓发花白了。
她按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努力放平声音,行了个礼,恭敬开了口。
“晚辈傅倾饶,见过安老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女主现在的感情偏向我提过好几次,可能太含蓄了,妹纸们看不出来……
由于女主是个非常隐忍的性子,就算暗戳戳地有些喜欢某个人,也不可能显露出来,因此我每次都只是稍稍点了一下。结果就搞得太隐晦了……
【含蓄的作者君默默地蹲墙角划圈圈
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云西哥哥真得努力加把劲儿才行啊!
☆、第84章 故人
安老王爷捏着花枝;用小剪刀将它剪下搁到一旁,边继续细看盆花边说道:“小子是大理寺的?”
“正是。”
“大理寺和安王府没甚牵扯。难不成,你是来拜年的?”他用扦子挑起一个小虫;丢到盆子泥土中,眯着眼用顶尖一戳;见它挣扎着死去,眯着眼笑了,“可这时候也太早了些。”
傅倾饶说道:“王爷好兴致。京城之中,怕是只有王爷府上的暖房;才能在冬日里培育出这样好的花来。”
安老王爷正要搁下扦子拿回剪刀;闻言便是一顿,复又拿起扦子;继续寻虫,“就是这许多虫子着实烦人了些。”
“虫子多是好事。改天倘若一个虫子也没了的话,王爷怕是又要担心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