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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砍在了许年的剑鞘上。
“这姑娘病了,不要欺负她。”许年说,“要报仇的话,找曲家男人报。”
许年格开砍刀,转身继续他的路程。
谁也没想到,曲淑容突然像只发怒的狮子般一头撞了过来。
“谁要你们放过我!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崖边的青苔潮湿滑腻,曲淑容的冲势将三个人都撞到了崖下。
(四)
许年揪着曲淑容和小伙子的衣领,将他们拖到了岸上。
这是崖下潭边的山洞,在崖上就可以看见它,只是下不到那里。
小伙子抓着蜷着身子坐在地上的曲淑容痛骂了起来:“你自己要寻死自己去死,为什么把我拉下来!”
“谁叫你们要这样对我!”曲淑容的声音更尖更亮,“我不要你们的怜悯!”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抽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怜悯我?即使我怎么不讲理,怎么刁蛮,你们总是要让着我?”
小伙子一甩手,“你简直不讲道理!真是狗咬吕洞宾!”
“你以为怜悯就是好心吗?”曲淑容仍然在哭,“身体有残缺便了不起吗?从小到大,全镇的人都让着我,就因为我有病……其实,我也希望大家真实地对待我……即使是一天也好,我也想你们平等地对我……”
小伙子沉默了,半晌,他抓抓脑袋转过身去。
“说真的,我没生过什么大病,不太理解你的感觉……不过好像真的不全是你的错。”他想了想,“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听说这个洞以前和外面是连在一起的,也许可以找到出口?”
曲淑容仍蜷在地上。
“想别人正常地对待你就别撒娇,快走吧!”小伙子不耐烦地叫道。
曲淑容不动。
“喂……”小伙子又要骂了。
“闭嘴。”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年开了口,小伙子闭了嘴。
许年解开行囊,拧干一件黑色的长衫,扔在曲淑容身上,曲淑容红着脸将它裹住自己因湿透而略显透明的薄衫。
“对不起……”小伙子脸红了。
(五)
洞并不深,依稀看得见里面的景物。
泥石塞闭了洞的另一个出口,洞口边有两具紧紧相拥的白骨。
“是哥哥!”小伙子认出了男装的白骨。
“是三姑!”曲淑容认出了女装的白骨。
许年拾起了泥石边的一把断剑,剑上满是泥,洞口有用剑挖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都葬身潭底了吗?”小伙子惊诧地叫,“难道传言是假的?”
“不会假,我亲眼看见三姑跳潭。”曲淑容说,“那天你哥哥从你们镇上到我们这儿来找三姑,被族长发现,三姑为了保住名声,在潭边用剑杀了你哥哥,然后自己也跳下去了。我们都亲眼看见的。”
“剑很早就断了。”许年端详着断剑的缺口,“并不是挖泥断的,看缺口至少断了十年。”
“不可能!”小伙子叫道,“这事情是五年前才发生的!”
好久一阵沉默。
“也许可能的……”曲淑容苦笑了起来,“我们两镇不是世仇吗?如果这样能够私奔成功,真的可以骗过所有人的。”
小伙子呆住了,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对了对了,那几天下了暴雨,一定是山上滑下来的泥土把洞口封住了而他们并不知道。真是个傻哥哥!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逃了,可是没想到两个人都死在这里。真是傻哥哥……傻哥哥……”
小伙子抱着脑袋,面对两具白骨蹲下来,像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六)
中元节的河边,河灯盏盏。莲花中点着小小的蜡烛,随着河波缓缓流向远方,消失在天水之间,化成天上的星光点点。
曲淑容把新莲花灯中的白烛点燃了,轻轻地把灯放入河中,看它慢慢飘远。
“三姑,安心去吧。”
身边,邻镇的小伙子也把点着白烛的莲花灯放入了河中。
“这个,给哥哥。”
他虔诚地说。
和许年在一起是他们的幸运,到下午时份,被泥封住的洞口清理得差不多了,许年惊天动地的一掌击穿了厚厚的泥壁,也给他们找回了自由。
两具白骨的发现对于曲集和邻镇都是震动的消息,当夜幕降临时,世仇的两镇人终于决定将他们合葬在一起,而今年的中元节,两镇的人们,也第一次在一起为这两个不幸的年轻人放灯。
许年站在河边柳树的阴影下看河灯远去,他并没想到会在这里多停留,然而,天晚了,最终还是在曲集留了下来。
这时,他看见曲淑容款款走了过来。
“河灯好看吗?”
许年点点头。
“许爷真的很少说话,”曲淑容温柔地笑着,躬身深深地行了一礼,“淑容对许爷多有冒犯的地方,还望许爷不要放在心上。”
许年拱手还礼,“不要紧。”
曲淑容抬起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许年问。
“许爷明天要回京吗?”曲淑容迟疑地问。
许年点头。
“那末……”曲淑容脸红了。
“什么事?”许年问。
“明年中元节,如果可以的话,能否为我放盏河灯呢?”曲淑容低声问。
许年楞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曲淑容低着头说,“许公子……”
她快步地走开了。
许年呆呆地站在阴影中,风阵阵吹来,凉。
“爷,要买灯吗?”一个小童提着莲花灯走了过来。
许年买下了一盏小小的莲花灯,点着了烛,放下了水。
灯飘远了。
许年看北方。
北方,星光灿烂。
琵琶行
(一)
越往十五里去,月亮就越发的黄圆。月光落在暗碧的湖面上,宛如不安分的无数条小小金蛇,随波扭动着身躯。
湖边上静静地分泊着几只小船,渔火点点。夜,静悄悄的。
一只小船在湖中静泊,船尾点着一盏渔灯,青衣的男子盘膝夜钓。船帘开处,素衣少女手捻棋子,颦眉打谱。
琵琶声划破夜的静寂,忽地传来。少女与男子俱是惊了一惊,向乐声来处眺望,那里,同样泊着一只小船。
少女欲起身出舱。
“望大小姐专心功课。心不宁,棋如何下得好?”男子皱眉道。
“知道。”少女无奈坐下,“只是学棋甚是无味,不能换换别的吗?”
“琴棋书画,大小姐还差得远。”男子不动声色。
少女只是笑着摇头:“罢了,又来教训,只当我没说过罢!”
人虽安坐,心却随着琵琶声走,听那琵琶声忽急忽缓,一时若万军齐发,一时若冰下流泉,铮铮铿铿,摄人心魄。
少女听那琵琵声入了神,想起江州司马之句:“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
忽地,听见船尾男子亦在自言自语呤念:“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想是也将那琵琶声听得入了神,与自己竟想到一处去了。
少女楞了楞,笑一笑,弯个兰花指儿一弹,手中捻的棋子飞向船尾男子的额角。男子正听琴入神,闻得风响,微微侧身,抬臂随手接住飞来棋子,脸上神情颇为讶异:“怎么啦?”
少女抿嘴顽皮笑道:“自己心不静,何以要他人心宁?老头儿,你亦会感怀呤诗吗?忒的酸!”
(二)
四月十五,卧虎庄密室,死者庄主李虎,全身无伤痕,无中毒迹象;
五月十五,狂龙堡书房,死者堡主王雪狂,全身无伤痕,无中毒迹象;
六月十五,天鹤院卧室,死者院主贺行天,全身无伤痕,无中毒迹象,侍寝小妾熟睡未闻任何动静,无迷药余香。
但是,他们死的那一天白天,都听过琵琶。
“卧虎庄、狂龙堡、天鹤院?听名字也知是江湖上三流人物的居所。”秦海青摇头叹道,“真不敢相信会来管这种江湖乱事。”
“大小姐虽说已做了一年的官捕,可是在江湖上仍然个新手,接触些乱事也好添些江湖经验,有何不妥?”被她唤作“老头儿”的池玉亭确也是一付沉稳的模样,不以为然的言道,“何况,既是皇上宠妃的拜托,你不接这案子也不行罢?”
“话虽如此,这个色鬼却怎么也算不上好人。”秦海青向坐在堂上左拥右抱的飞鹰谷谷主祝全鹰摆了摆头,“四十好几的汉子,却千万百计去做萧妃的干儿,品性着实恶劣。”
“既是和宫里扯上关系的案子,不喜欢也得查。”池玉亭宽容地笑笑,“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很多,大小姐能忍就忍了罢。”
秦海青满脸倦意,悻悻道:“这不是忍了吗?只是昨天盯了一夜也未见异常,莫非我们想错了?”
池玉亭道:“这可难说。反正五日后又是十五,是不是那个女人做的到时候自然清楚。”
秦海青站了起来:“这酒宴我不爱吃,陪我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
“不管是不是那个女人做的,我不喜欢等。我很喜欢她的琴艺,不妨去再听一曲。”
(三)
莺娘的出类拔萃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琴艺。莺娘的琴艺虽高,却也不比京里出名的伶人,只弹些阳春白雪,因为她的琴艺是可以用钱买来听的,她只是花楼的优娼,优娼的自由不属于自己。
现在莺娘就是为银子而献艺,听琴的只是两个不懂音律的纨绔子弟,莺娘抚着瑶琴,心不在焉。
她比谁都清楚,在这样的一场豪饮中自己不过是附庸风雅的装饰品,那两个肥头大耳的公子,不是来听琴,只是想让人看到他们听琴。
然而,公子们不懂琴。即使是这样,他们仍然要求莺娘抚瑶琴。虽然莺娘的琵琶才是她最出名的琴艺,然而公子们更喜欢古琴,因为即使是在这样的琴声中猜拳狂叫,他们仍能感觉到所喜欢的风雅意味。
谁出钱谁订规矩,反正莺娘无所谓,少卿走后,弹什么弹给谁听都已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莺娘抚着琴,眼神慢慢流出了窗外。
少卿最喜欢听她弹琵琶,但也欣赏她的古琴,有时,少卿会自己动手弹一曲,让莺娘和着唱他新写的词句。
只是,那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回来了。
真傻,那时为什么不拉住他的袖子,让他走了呢?如果不是那样让他走了,现在坐在这里听琴的,怎么会是这样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但那不是少卿的错,也不是自己的错,一切发生在他走后,本来结果是可以完全不同的,只是……
“蹦!”琴弦断了一根。
“对不起,爷,这就换琴。”莺娘盈盈起身陪礼。
“换琴?不换了……”公子们早已醉了,醉得东倒西歪,“爷儿们今天高兴……要好好地玩……”转过身接着拿酒灌怀中同样醉得东倒西歪的美人儿。
莺娘行了个礼,抱起琴知趣地退下。
对面的酒楼上,倚窗的两个人看着她的身影从窗口消失。
“弦断了呢……”池玉亭叹道。
“有琴无心,那样的琴不听也罢。”秦海青轻轻地摇头,“突然弹出那样的杀气,琴弦当然会断……”
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罢?两人结了帐,走下楼来。
凉爽的秋夜,月色如洗。
从花楼的某扇镂空的花窗里,流出了莺娘琴声,她在和着琴声幽幽地唱着。
“一点残缸欲尽时,乍凉秋气满屏帏。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调宝瑟,拔金猊,那时同唱鹧鸪词。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很凄凉呢!”秦海青停下了脚步,“她……失去谁了?”
(四)
飞鹰谷主的寿辰操办得很热闹,虽然祝全鹰已经感觉到潜在的危险,可是做为萧妃的干儿子,好歹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