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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零零的站在这荒野里,头上是无月相伴的孤星,身边是无羁绊的凉风,这无一不使她感到一种落寞。
人活着当然是件好事,可是象这样活着倒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贾秀姑却不清楚,不过她很清楚的是自己活得有点累了。为什么这一生中遇到的都是些个没结果的事呢?贾秀姑不明白。她想或许牛青说的是对的,这大概就是命吧!她这么想着,一边微微笑了起来:“唉,终是个有缘没份的呢!”
自怜自艾终究没有用,整理完了心情人还是得向前走。贾秀姑重新用头帕将头发包好,提了空篮向前走。与手下们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然而道上却没见到他们的影子,这让贾秀姑很有些担心,如果一个没来的话倒还有得话说,可是三个都没来,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秀姑将手伸到篮子里摸了摸,裹了粗布的短刀在篮底安静地躺着。她望了望路的尽头,思忖一阵,迈开步子向那边走去。这条路是通向小柳庄的,她知道她的三个手下必然是去了那里,因为年轻手下把媳妇们留在了小柳庄,她之所以带他们回来,也是让他们去和媳妇们见个面。贾秀姑不担心手下们被官家捉了走,小柳庄与贾秀姑的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岛上。如果说贾秀姑他们是鱼,那么小柳庄就是鱼的水,水是永远不会背叛鱼的。
如果不是出了事,那么就是手下们有些得意忘形,乐不思蜀。贾秀姑皱起眉头,她不希望会是这个原因,如果放纵手下们忽视首领的命令,那么长久下去后果将不勘设想。虽然她自己完全可以独自回岛去,反正手下们在小柳庄总有办法找到船回岛,可是贾秀姑却不能这么做。她不能丢下他们,一起来就得一起回去,这是贾秀姑身为首领的责任,出了事,她得知道他们的下落,没出事,就是在热被窝里她也得把他们一个个揪回来。
贾秀姑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走过小道,走过山坡,走向被林子围抱的小柳庄。
四周已经完全的暗下来,走在林子里黑漆漆的,贾秀姑弯下腰拾起一根枯枝,准备把它点燃当作火把。一阵风吹来,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觉地直起腰,抽出短刀,扔掉手中的空篮。
风中传来血的味道,她听见隐隐的叫喊,她循着声音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段路,忽然看到了点点的火光,火光在树林中向前疾奔,似有人在追着什么。
贾秀姑一把扯下了套在短刀上的粗布。果然出事了,她的心沉了下去,她清楚地认识到火光与血味来自于小柳庄。
风中的血味越来越浓,人影幢幢向这边奔来。贾秀姑略一思忖,将空篮与粗布套塞到树根枝杈之间,然后手撑树干,提气跃上枝头,刚刚躲入树影,见火光闪动,一行人直往这边过来。
最先奔到树下的是一对夫妻,看装扮是小柳庄的村民,他们跌跌撞撞,一路没命地逃过来,头发被树枝勾得蓬松零乱。女人脚下的鞋掉了一只,被男人用双手拖着,几乎累得透不过气来。“相公,你自己逃吧!”女人小声地哭,终于跟不上男人的脚步,被拖得摔在地上。“我一个人逃了有什么用?”男人也急得快哭出来,把女人死命地往上扯,但女人实在是跑不动,便掰他的手:“相公,你跑吧,他们都死了,我们总得有个人活下来吧?”她使劲地掰,男人就是不放手,两个人都哭,都跑不动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了三个持着火把和倭刀的人,贾秀姑看得很清楚,追赶者穿的衣服上都有大片的红色,她肯定那是人血,因为在这三个人腰间,多多少少都结挂着圆形的东西,那是用头发做绳拴在腰带上的人头。追赶者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劈头盖脑向树下的被追赶者砍下去,女人尖叫起来,男人把女人遮在身下,手抱头,等着刀下来。
贾秀姑跳下树,借着跳下来的力劈开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刽子手的脑袋,那人只是注意着面前的夫妇,所以很容易就得了手。跟上的两个人向后急退几步,持刀防在面前。贾秀姑没说话,在刽子手的尸身上擦净了刀,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追赶者倭人的穿束已经猜到今天遇到的是什么,除了川上淳的屠村,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来解释眼前的一切。官兵不是今天去攻川上淳的岛了吗?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难道官兵与川上淳恰好错过,而她又恰好遇上了川上淳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是天意。
贾秀姑看了一眼被劈死的刽子手腰间,确认自己在树上猜得没错,刽子手腰间挂的两个人头一个是她手下的,是最年轻那个手下的人头,虽然被血污了脸,但她怎么也认得出。旁边的人头头发长长的,应该是他的媳妇,秀姑曾见过这个小媳妇,虽是农家女儿,但白白净净,收拾得很是整齐麻利。秀姑叹了口气,轻轻合上手下圆睁的眼睛。
贾秀姑左手提起死去刽子手的倭刀,刀重,不合手,不过眼前的敌手有两个,两把刀对付两个人,一人一刀很合适。刽子手冲过来,他们也是不喜欢多话的人,大概在他们看来与死人多说话没什么意思。秀姑抢前一步,双刀旋出。
树下的男人和女人看到救他们的妇人象风一样从两个倭人中间扫过去,两把刀在月光下旋出冷冽的光弧,然后尚未来得及将刀劈下的两个倭人便倒下。妇人脸上溅了血,她理都不理,向男人走过来,在他面前掷下左手的倭刀。“拿着刀,快带她走!”她很威严地命令。男人不敢拿刀。“没用的东西,你还是不是男人?”她踢了他一脚,“是男人就拿刀拼命去!光知道用身体挡着有个屁用,命丢了什么都保不住!”
男人终于拿起刀,搀着女人跌跌撞撞地逃了,秀姑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作为一岛的首领在这种人单势孤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跳出来更是丧失了冷静,秀姑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刚才的情况下,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夫妇失去头颅却是她做不到的。贾秀姑苦笑一声,女人不能当真强盗,心太软。
小柳庄不用再去,以眼下的情景来看,那里不可能还有活口,要紧的是离开这里,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贾秀姑看着那对夫妻逃离的方向,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喊声,有些犹豫。
她可以不管他们,她贾秀姑从来就不是侠,是个盗,而且岛上还有一批兄弟等着她平安归来。一对小夫妻的命运和她对兄弟们的责任孰轻孰重贾秀姑很清楚,她没有权利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在目前的状况下,随时可能遇上川上淳,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九成九失败的是她。
前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吆喝,想必他们又遇上了倭人。“我给了他刀。”贾秀姑自言自语地说,想转身走掉,“但那个人不行。”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刀。
女人尖叫声越发急了。
“见它的鬼!”贾秀姑实在忍无可忍,“我这辈子总该任性地活一回吧。”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一跺脚,直朝叫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林子里都是训练有素的海盗,手里有了刀并不意味着有了逃命的资本,小夫妻逃出没多远便再次被一个游猎的海盗盯上,这次,他们是没指望再逃。贾秀姑追到时,男人的头刚被一把锋利的刀割下来,秀姑给他的刀被挑飞到很远的地方,他虽然拼了命,可仍然什么都没保住。女人被海盗把头发揪住向后扯着脑袋,完全露出瘦削的脖子,而海盗手里的倭刀正向她的颈中割去。
“给我住手!”贾秀姑怒喝一声,和着刀扑向割喉人,她几乎是撞到那个刽子手身上的,刀从侧面直戳进海盗的肋下,秀姑用手抽一下,没抽动,看来是撞时劲用得太大,刀卡在肋骨间,于是秀姑放了手,在死去的海盗倒下之前从他手上劈手夺过倭刀,一脚将海盗的尸身踢到一边,一边用左手去拉那女人。
“妹子,还能走不?”她问,女人只是哭。“能走就快跑!”贾秀姑推了她一把。女人坐在地上不动,“我不跑了,相公死了,我也不活了……”她捂着肚子哭,秀姑这才发现她的腰有点粗。突然之间,一股暖流猛地撞进秀姑的心,让她觉得心里暖烘烘,于是,秀姑收回拉拽女人的手,在她面前蹲下来,“有娃儿了?”女人点头,“他爹死了……”她拼命地哭。“那你好歹要给他留个种。”贾秀姑一手提刀,一手揽住女人的腰,将她从地上搀起来,“妹子,再难也得挺过去,不然他爹白死了。”
风声紧,四下里人影火光不断闪动,贾秀姑搀着女人在林间闪挪前行,只觉得手里搀的女人越来越重,秀姑知道她快瘫了,这样的身体原本就经不住折腾,但这样下去,她逃不掉。前面传来人声,贾秀姑站住脚,她不得不认真的权衡一下将要做的事。
放开手,很容易,贾秀姑仍然可以逃走或者躲起来,不过这个女人死定了。但那又怎么样?其实这个女人刚才就该死,只是秀姑延长了她的生命,秀姑对得起她。当然,秀姑也可以接着带她逃,但她毫无疑问将成为累赘,让她们暴露无遗。用听的也知道,前面的海盗至少有五六个人,只是秀姑的话,不管是躲是闯,她有信心过去,可是多了这个女人,那就很难说了。
人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秀姑揽住女人腰间的手渐渐放松了。那并不是为了她自己,她是不能死的,她还有那么多兄弟,还有那么多牵挂不能放下,还有……贾秀姑松了手,将女人扶坐到地上。“妹子,你等一下,我去那边引开他们。”女人猛地双手抓住她的衣角,“大姐,我怕呀……”“别怕,一会儿就回来。”秀姑柔声地劝女人,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她没有选择。女人不松手,于是秀姑蹲下去掰她的手。女人的手是凉的,湿淋淋都是汗,她的整张脸隐在树的黑影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透过枝间的月色中折射着惊恐的光。秀姑掰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她的腹部时,感觉到那里的微微凸出,还有,感觉得到女人全身的颤抖。女人象一只被猫盯住的鼠,很快就会崩溃。
秀姑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女人仍然盯着她,手抚腹部发着抖,贾秀姑不再看,继续向前走。海盗近了,他们就在面前,是时候躲开了,再不躲就没有机会,贾秀姑站住脚,她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她不能再冒险,但她的脚在犹豫,并没有听从她心的安排。
海盗发出了呼叫,秀姑的犹豫使她错过了最后机会,贾秀姑在明白自己的失误后只好摇头苦笑一声,“女人啦……”在这一声叹息之后,她猛地提起刀,长啸一声,直扑海盗之中。说什么都没有意义,现在还有什么兄弟责任可想呢?现在要做的,只是保护身边的那两条弱小的生命,其它的并不重要了。
刀影飞扬,贾秀姑感觉到海盗带腥味的血喷溅到身上的热气,死的气息扑面而来,它来自于海盗被砍中时的痛呼,还有在他们结串悬挂的小柳庄村民的人头。秀姑的刀很快,几年来她从不擅用刀到刀法越来越快,不能不说是被逼的结果。在海上讨生活的几年里,特别是在当首领以后,贾秀姑不可避免地要杀人,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不得不用最快捷的方式杀,所以她练杀人的刀,练得精湛,但她自己也未想到这练来杀人的刀法如今却要用来保护一个不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