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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绘画不是她的专长,但当两只色彩丰富的纸鸢飞上天时,立时换来了所有丫鬟们的赞赏。
柳元春手里拿着线轴,边向后退边放着线。“绿袖,咱们来比比谁放得高。”记忆中,十岁过后就未曾放过风筝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爸爸在公园里放风筝的情景……
“啊!小姐,纸鸢飞了。”绿袖懊恼地喊着。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纸鸢随风飘远,最后被园子里的一棵大树给勾住'奇。书',缠在枝头上。
“怎么办?”一行人来到大树底下。
“没关系,我上去把它取下。”柳元春说着就要往树上爬。
“不成呀!”绿袖忙阻止她。“太危险了,小姐千万不能上去。”
“别担心,以前我常常爬树,技术一流。”语罢,柳元春撩起裙摆,在膝头处打了个结,然后利落地攀上大树。
“小姐,不要啊!”绿袖满脸惊怕。
柳元春朝她摆摆手,继续往树上爬。
丫鬟们见她越爬越高,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
而柳元春好不容易爬到大树顶端,眼见纸鸢就在枝桠的彼端,她伸长了手往前头够——
唉!还差一点。
念头一转,她抱住了树干,慢慢地往枝桠末端移动。
只是,枝桠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慢慢地向下弯——
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响,树干在瞬间折断!
伴随着丫鬟们的尖叫声,柳元春已经往下坠。
死了、死了!这下要摔死了,柳元春紧闭双眸。
然而,她并未着地,反倒落人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蓦地,她睁开双眸,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精锐黑眸。
是他!
“女孩子家不应该爬到树上。”姚玄烨开口,一双黑沉的眼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柳元春白里透红的小脸。
柳元春被瞧得有些不自在,这才发觉他还抱住自己,似乎无意放她下来。
“大人,您可以放我下来了,男女授受不亲。”
阮春挑衅地道。
姚玄烨微扬起眉,缓缓地道:“那么,姑娘你可否先松开在我颈子上的双手?”说着,他的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彩。
这下子柳元春双颊飞红,急急松开了双手。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居然紧抱住他的颈项不放,一定是吓昏头了。
“多有冒犯了。”姚玄烨这才慢慢地放下她。
柳元春注意到他的眸光落向她露在裙摆外的白皙小腿上,不知怎地,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急忙解开膝上的结头,让裙子重新遮住双腿。
怪了!在T大的时候短裙也不知穿过了几回,从不怕旁人看,如今身在古代,反倒在意起来,莫非她转性了?
会吗?感觉上她还是从前的柳元春,一点也没有改变呀!
“多谢姚大人解救了我家小姐!”绿袖上前恭敬地道。
“下回我一定不会摔下来。”柳元春像个没事人般,淡淡地说了句。
“还有下一次?”姚玄烨挑起眉。
柳元春朝他甜甜一笑,“事实上,我还要再爬一回,就是现在!”语罢,她转身就要上树。
“小姐,不可以广绿袖忙上前拉住她。
“别阻挡……”
话未完,柳元春便瞧见一身官服的姚玄烨,身形向上一拔,一个利落的翻身之后又轻巧落地,一起一落间不过是一眨眼工夫的事。
姚玄烨走近柳元春,将纸鸢递向她。
柳元春瞧住他,伸手接过纸鸢。
“不道声谢?”转身之前,他徐徐地问。
“我可以自己去拿的,不需劳驾大人。”柳元春微抬起下巴,没有道谢。
闻言,一旁的丫鬟们全都变了脸色。
金陵城里,谁不知道姚大人官高势大,得罪不起,元春小姐居然敢顶撞他!
姚玄烨盯住柳元春倔强的小脸,深沉的黑眸底忽地透出奇特的光彩。
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转身离开。
几步之后.他忽然回首。“不知道柳姑娘明日可否拨冗到醉仙楼一趟?”
绿袖忙凑至柳元春耳畔低言提点。
哈!原来明天在醉仙楼有对弈大赛。
“我一定到。”有机会凑热闹,她岂有缺席之理!
“那么,姚某恭候姑娘大驾。”语毕,姚玄烨大步离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之后。
“他常到府里吗?”柳元春问道。
绿袖点点头,“姚大人与老爷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
“他除了当官还从商?”柳元春微感讶异。
“小姐不知道吗?金陵城几乎有一半以上的酒肆与银楼是姚大人的产业。”
原来他不只当官,还经营酒家和高利贷。
柳元春微拧起眉,对丫鬟们道:“咱们放纸鸢去吧!”
反正他是何身份对她而言并无利害关系,她只需赖在贾府里白吃白喝,天塌下来她都不管。
然而,一整个下午,柳元春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想家,想爸妈和朋友!
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在想她?唉!
**********
醉仙楼是金陵城里最大的酒肆。
一大早起,醉仙楼挤满了参加棋赛以及围观的百姓。
礼部尚书姚玄烨是过去三年来棋赛得胜者,因此今日有数名远道而来者,准备挑战他的棋技。
参赛者必须经过繁复的初赛以及晋级赛以淘汰弱者,最后选出一位与姚大人比试。
柳元春一早便与绿袖来到醉仙楼,她的出现在酒楼里引起不小的骚动,多数人一见到她便怔在当场,久久方回神,有不少人因此而输了棋。
然而,输棋者却无人因此而怪罪柳元春,相反地还认为能见到这样的人间绝色是一种机缘,求之不得。
“小姐,你瞧,这儿的人有九成全瞧着你。”绿袖小声地说。
“随他们瞧去。”柳元春毫不在意,注意力全放在剩下那一成不瞧她、专注下棋的人身上。
须臾,她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会儿,然后来到姚玄烨面前。
“姚大人。”她福了个身。
“柳姑娘果然赏脸,敝店真是感到蓬荜生辉。”
姚玄烨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眸底闪过一抹夺人的光芒。
柳元春迎视他的目光,好半晌说不话来,这是她头一回仔细地打量他。无论她喜不喜欢这个男人,她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吸引人目光的人。
他的脸带着三分不羁,与贾宝玉的粉雕玉琢南辕北辙,尤其是两道浓眉底下的那一双黑沉的眼带着戏谑却精芒内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见她无言,姚玄烨轻唤了声:“柳姑娘。”
柳元春稍稍回神,忙道:“女人也可以加人棋赛吗?”
他盯住她,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你想加人棋局?”
听不出他的嗓音里有着什么样的感觉,也许有一丝丝的讶异。
柳元春微抬起下巴,“不行吗?”
忽然,姚玄烨笑了,“姚福,给小姐端张椅子。”
“柳姑娘,这边请。”姚福笑眯眯地瞧着这个有如仙女般的姑娘。
“小姐真要加人棋赛?”绿袖并未觉得太意外.小姐向来鬼点子特多。
“瞧见墙上了没?得胜者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呢!”
“小姐又不缺银子花用。”
“啊,错!”柳元春回首,“银子永不嫌多,况且我可以顺道找点刺激玩玩,不是一举两得吗?”她兴奋地道。
绿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说了也阻止不了小姐,只是浪费口水罢了。
一开始,柳元春的举动引来不少非议,多数人并不赞同女子参加棋赛。
很快的,柳元春逐一胜过在场男子之后,开始得到女性观赛者的支持,她们从来没见过女人也可以用这种方法修理男子,真是大快人心!
“累了吗?”姚玄烨在她面前坐下。
若说这近年来还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惊讶的,就只有她!
柳元春摇摇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姚玄烨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加深。“姚福,上菜。”停了停,他又道:“今日的参赛者全由醉仙楼免费招待。”
“是!”
*********
片刻之后,膳房端出了一道道美味佳肴。柳元春欢呼一声,立即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小姐、小姐,吃慢点……”绿袖羞红了脸,在一旁提醒着。
“别担心,我嚼得细,不会噎着。”柳元春说着,而后奇怪地盯着姚玄烨瞧。
“你怎么不吃咧?”光笑就会饱吗?
“我不饿。”他含笑的眼直落在她脸上。
柳元春挑起眉。“你在食物里下毒啊?”她随口问。
他的笑意更深了。“我不是那种卑鄙的人。”他顿了下,黑眸掠过一抹狡猾。
“不过,为了赢你,也许我会考虑下毒也不一定。”
什么?这人……
望着满桌美食,柳元春咽了口口水。
“死就死,谁怕谁!”语毕,她益发大吃大喝起来。“佛跳墙下死,做鬼也甘心。”她边吃边喃道。
“小姐……”绿袖难为情地又低喊了声。
一旁的姚福则轻咳几声,掩饰笑声。
“真不吃?”柳元春又瞧住姚玄烨。
“你尽管吃吧!膳房里还有很多。”徐淡的语调里几乎含着宠溺。
柳元春不再迟疑,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桌上的美食一扫而光。
“饱了?”一姚玄烨谈笑地瞅着她。
“嗯。”
那咱们可以开始比试了吗?”
“放马过来吧!”
姚玄烨脸上再次露出一种近乎狡猾的神情。
“开始吧!”柳元春迎向他的眸光.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像要被吃掉的感觉。
哈!她可不怕他!
等着瞧,她一定要赢他,一定!
3
“小姐,小姐……甭再走了,地都要磨破了。”
绿袖开口劝着。
“破了就叫姚大人赔!”柳元春忿忿地道。
“小姐就别生气了,气坏身子多划不来呀!”
打从两天前小姐输了棋之后便一直气到今日,绛云轩里的丫鬟们为了逗她开心,无不绞尽脑汁。
“小姐,点心来了,是膳房里的师傅特别为小姐做的。” 丫鬟甜儿端着一只精美的填漆匣走人房里。
绛云轩里,谁不知道柳元春最爱吃点心,纵有再大的不快,只要端上点心,保证她一定一扫不快,眉开眼笑。
“不吃!”柳元春瞧也不瞧填漆匣一眼,她深吸了口气,对着丫鬟们道:“我不吃,不吃!”
“为什么?”绿袖问道。
一就是因为吃,才让我输了那盘棋广柳元春仍忿忿的说。
“怎么会呢?”
“告诉你们吧!”柳元春终于停下脚步,在椅子上坐下。“知道吗?当人吃饱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会到胃部,帮助胃肠消化,所以脑子里的血液量减少,思绪自然迟缓。”她一古脑儿地说着。
然而,丫鬟们脸上却出现了迷惑的神情。
“唉!就简单来说,便是吃饱了想睡觉。”
“小姐那天是因为困了才输棋?”绿袖反问一句。
“呃,大抵上可以这么说,不过,真正的原因是被奸人所害。”姚玄烨那只狐狸一定是早算准了一切,真是可恶!
“奸人?是谁呀?”甜儿愣愣地问。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姚大人!”绿袖回答。
“啐!死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骂姚大人是奸人。”贾宝玉站在房门口轻斥。
“难道他不是?”柳元春冷冷地应了声,为绿袖解围。
“咦?妹子不喜欢姚大人?”贾宝玉来到柳元春身边。
“干吗喜欢他?”柳元春瞪了贾宝玉一眼。
“这倒奇了!妹子可知现下我到绛云轩来有什么事要同你说吗?”贾宝玉笑道,眉眼间似乎带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柳元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回道:“不、知、道。”
“我是来报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