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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思忖了片刻,吩咐乔令侍:“对外也别弄出多大动静,只在暗地里查!”
“是!”长公主的思路,乔令侍并没有理清,不过继续查下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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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没有食言,下午李眠儿用过药后,特意关照鸢画多点几支香,趋趋满屋的苦药味。
待皇上驾临时,屋里的药味已经很淡了。
“臣女不能给皇上磕头请安,深感大不敬!”李眠儿在皇上走近床榻之时,请罪道。
“你身子不便,不必拘礼!”声音依旧低沉厚重,皇上在长公主的陪同下,一道坐于屋东首,一张红木嵌云母高几两边的一对高椅之上。
“臣女自己马虎大意,遭遇骨伤,却惊动圣驾,臣女实在惶恐!”当着皇上的面,后宫的那些弯弯绕绕就省去不提也罢。
听李眠儿如此说法,长公主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她的表现。
“放下包袱,静心养伤,朕还等着听你弹琴来?你须得尽快恢复才是!”皇上接过长公主递过的茶盏,揭开杯盖时,对李眠儿安慰道。
一闻弹琴二字,李眠儿不由红了眼眶,她也不知自己这一生与琴的缘份还能否续下去。
极力止住咽喉间的哽噎,李眠儿轻轻应了声“是”!
皇上何等人物,李眠儿的神情他自然没有错过,不由出言给她吃颗定心丸:“你不必忧心,林太医已向朕保证过了,你的手腕只要用心调理,定然可以完全康复!”
“臣女谢主隆恩!”李眠儿在皇上来之前,已请鸢画帮着坐起身子,此时听皇上这么一说,无法起身行礼,只一劲叩首。
皇上稍稍坐了一会,便离了仁寿宫,临走时还不忘赐下许多补品和奇珍药品。皇上待的虽时间不长,可对于这皇宫来说,这已经是个不小的信号了。
不管李青烟何许人也,她只要能得皇上看重,在这皇宫她就不能是个透明人!
仁寿宫里上上下下对此好一通唏嘘,自此对李眠儿更加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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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园里的几人,对于李眠儿的伤势是只字未闻。
钟夫人祖孙三人尽管昨日亲眼看到李眠儿晕过去的,可回到府里也只是简单同李青梧提了两句。
她们原就心里堵得慌,李眠儿这一晕,恰好给她们顺顺气,她们哪里会去在意李眠儿的伤势究竟如何!
烛信虽常与翠灵碰头,翠灵也常回家看看几个儿子,可烛信闭口不提李眠儿受伤的事,你叫蕊娘等人又从何得知。
再过几日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疏影早央了翠灵,今年上巳节一定要带她出去游河湾,去为小姐还有自己祈福,祈个好姻缘!
因而,这两日,疏影乖乖地呆在园子里,亲手制了好几盏河灯,准备到时同大家一起放灯许愿。
而蕊娘几人也知道疏影难得有这个机会,出门与别家闺女一样过女儿节,遂也都帮着一道给她准备东准备西。
一切就绪,疏影就只等着三月初三快快到来!
第一百二十二回离魂入夜倩谁招(上)
不清不醒地在床上躺了也不知几个日夜,这一日早上醒来,李眠儿只觉胳膊轻巧了几分,不似前几日那般沉痛得全身都不想动弹。
然这一来,几日没清洗过的身体开始闹痒了,可是从小到大的这么些年里,除了娘亲和疏影替自己洗过澡,再没有别人碰过自己的身子了,若乍换作别人,还真是习惯不来。
李眠儿低头看看垂到胸前的两束头发,已经有些发粘发凝了,心想忍过这几天,等疏影进宫来再清洗罢,可身上却是越发地觉着不爽利,实在等不下去。
是以在鸢画给自己喂过药汤后,李眠儿未语脸先红,唤住鸢画:“鸢姐姐,能不能劳你给我备些热水,我想沐浴!”
“阿……不过,你的胳膊这样……我看还是再等两天为好!”鸢画瞅瞅李眠儿的手腕,语带商榷。
李眠儿也想再等几天,只是自己一连几天没有洗漱,不论头发还是身上都令她极不舒服:“姐姐,我这实在难受得狠,如此也不利于我静心养伤,再者,我的伤也好多了,这会下地行动是没甚大碍了!”
“那……既如此,我这就去请示一下乔令侍吧!”鸢画也拿不定主意,掉头去问乔令侍。
过会儿回来,带了乔令侍的话:“妹妹,依乔令侍的意思,只要你的胳膊不碰着水,再不要乱动影响骨头愈合,简单沐个浴想是可以的!”
“那就劳烦鸢姐姐了!”李眠儿心下一松。
“妹妹见外了,我去传些水过来,先给你单洗头发,待头发干差不多了,再给你擦洗身子,就不用浴桶了!”
听鸢画这意思,是她要亲自上手了。李眠儿不由变得不自在起来:“姐姐,你只管忙你的去,我这里,你只随便着个人过来就行,我只需轻微洗两下就成!”
“那哪成,乔令侍刚才一并吩咐了,点名只要我给你洗发沐浴,别人她不放心,我也不敢放心!”鸢画一头说,一头已经忙活起来。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李眠儿的面上,红晕越积越多。
前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李眠儿方才把身子收拾一新。一直小心翼翼的鸢画
也大吐一口气。
身上又清又净,不由精神也跟着好了许多,瞧瞧外头的天气,虽手臂不便,可大好春光辜负了着实可惜。李眠儿心头抑制不住想出去转转的冲动,遂对着将把净房整理干净的鸢画提议道:“鸢姐姐,你带我去后花园走走如何?这些日子整天躺在床上忒也乏人了些!”
鸢画见李眠儿兴致颇高的样子,不禁面露欢喜:“昨日乔令侍还特地同我提起这事来,如若你觉得身体好些了,就陪你起床活动活动。老这么躺着也不大好!”
“我这会精神正好,瞧着外面天气怪怡人的,就想出去稍稍呆一会!”
“行!妹妹。你没见着,咱们后花园这几日的景致丁点儿不比赏花宴那日来得……”鸢画无意提起赏花宴,不觉误了口,忙收住口,转移话头。“说走咱们就走吧,妹妹?”
李眠儿心知鸢画咬住舌头不说下去是为着顾虑自己的感受。自己受伤这事,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不论是长公主这里还是皇后那儿,或是郑修媛那儿,暗地里却都较着一股劲儿,只因自己身份尴尬,若是换作青熙公主、紫熙公主遭此重创,这后宫怕就没法维持这表面的和平了。
“好,鸢姐姐,我们走吧!”李眠儿轻甩一下头,抛开那些繁扰,仅想清清静静地出去吸些新鲜花草气,再低首看看脖子挂着的绷带,然后还有尽快养好手臂!
鸢画一路搀着李眠儿缓步慢走,二人来到后花园时,李眠儿心境已是相当大好,连因鸢画给自己擦身子时生出的那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
阳春三月,又几近午时,仁寿宫的后花园好一片奇葩艳卉,李眠儿一袭惯常月白雪裳,虽胳膊上吊着绷带,两只手臂悬挂胸前,然那包扎带与衣裳一色,从远处看去,只见黑发雪裳美人流连花间,凌波仙子一般,丝毫看不出她竟是有伤在身。
遂而楚王在花园的另一头发现李眠儿时,他一阵心驰神荡,还当自己消息有误,事实那李青烟并不曾受得什么伤!
而他身旁的长公主亦发现了李眠儿,侧头询问乔令侍:“青烟,伤好些了?”
乔令侍顺着长公主的视线看过去,轻声应了句:“听刚才鸢画的话音,想来是好多了罢!”
闻言,长公主点点头,脚下没有停,还在同楚王朝前漫走着。
“鸢姐姐,长公主这两日可曾提及我那丫环的事?”李眠儿看着满目的花红柳绿,好一会儿才主动开口。
“我看妹妹这都能下床活动了,依长公主之前的意思,接你那丫环的事,多半就在最近吧!妹妹只管放心静养就是!”说完,鸢画偏过脸来,看着身边神清似水、步软无尘直是秀色可餐的美人,呼吸不由一滞,忽然又忆起自己刚刚擦洗的那副肤凝玉沽的身子,再移目看向李眠儿悬吊着一双手臂,禁不住暗自长叹一声。
“姐姐,我们去内花园看看?”李眠儿并没有发觉鸢画的心思,依然醉心这花园春景。
“好!”鸢画应得爽快,扶着李眠儿拐进内花园。
才进得园子,就劈面迎来正从内花园往外花园走着的长公主和楚王一行。
长公主和楚王之前就先见着她们二人,是以他们一脸淡定,可李眠儿却是唬了一跳,遇着长公主倒没什么可意外的,楚王不应该还在养伤么?
“婢子给楚王请安,楚王万福!”鸢画登时给楚王拜倒行礼。
她声音既出,李眠儿也跟着屈膝唱礼。
楚王自然伸手虚扶,口称免礼。
李眠儿起身匆匆扫了眼楚王,虽然腰背挺得笔直,不过从气色上看,还是看得出大病初愈的样子,英俊的脸孔因为少见阳光而略显苍白,只是这才多长时间,他竟已康复了!
在李眠儿观察楚王的当口,楚王也在观察她。
之前离得远,不曾看得清楚,这近处一看,才觉美人的体弱花娇。
“李小姐的伤势看样应该是没有大碍了?”看到李眠儿包扎严实的一双手臂,楚王心内为之一揪,遂没有避嫌地关心问道。
“谢楚王关心,臣女的伤现已没大碍了!”李眠儿低眉敛目,轻声应道。
“伤筋动骨一百日,李小姐还需多多静养才是!”
明知如此,为何您不养到一百日再出府来?
李眠儿暗忖,口上却感激道:“是!”
长公主见他二人简单寒暄过,便走近李眠儿身前,俯身看看她的手臂:“嗯,手臂万不能乱动,若不小心再动着骨头,那还得遭一次罪!”
“是,青烟记住了!”
“鸢画,你好生扶着她,陪她在花园里四处走走看看!”
“是!”闻言,鸢画重新紧挨到李眠儿身侧。
“励瑾,我们先走吧!”长公主偏头对楚王轻道。
楚王瞄了眼李眠儿,对长公主点头应了声“是”,便恭谨地于一旁陪着离开了去。
待他们一行人走得老远,李眠儿这厢二人才提步往内花园里走。
“鸢姐姐,今日可是初三了?”李眠儿掐指算了算日子,忽然想到上巳节就这几天的事。
“可见妹妹并没有过胡涂了,这脑子清楚得狠呢!”鸢画喜笑道,“可不是,今日就是上巳节!”
“那往年上巳节,鸢姐姐你们是怎么过?”节日在李眠儿看来,不过只是个特殊的日子而已,对于她这个整日被关在巴掌大园子的深宅小姐来说,不论节日大小,都与往常一样过,无非看看书练练琴。
鸢画原想实话实说的,把她们往年的热闹详细给李眠儿说道一气的,又想到她现在这样子,哪里能凑那些热闹,便一句话带过:“老一套而已,也没什么特别好意思的!”
李眠儿见鸢画神情转瞬变换,想她又遇着什么顾忌,便附和着笑笑。
确然,不管宫里如何热闹,今晚的李眠儿依然同往年一样,静静地待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如若她能留在国公府,想必此时正同疏影一道,随身携着河灯,与别家女儿一道,去游河湾放河灯,求姻缘了!
而疏影如若此时有小姐陪伴左右,今晚的命运或许又是另一般样儿了!
第一百二十三回离魂入夜倩谁招(中)
长这么大,疏影还是头一次赶这样的热闹,国公府前的街道人山人海,还夹着些车马在里头。像她们这样的普通百姓常常抛头露面,可富贵人家的妇人小姐自然都是驱车前行的。幸喜街道宽阔,不然也就一步不能行了。
疏影紧挽住翠灵随着人流盲目地朝前走,翠灵虽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可多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