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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轩蹲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住她纤弱的下巴,款款笑了,语气中的宠溺可以把任何女人融化:“卿儿是想笑罢,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他俊美绝伦的面孔靠近她的耳畔,温柔的语气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别希图对我耍心计,这却是最后一次了!”
转身决绝拂袖而去。
一行冷泪缓缓顺着脸颊流淌到嘴唇,她已经无力拭去,泪水的苦涩直钻到心底。然而她还是赢了,不是么?浑身像被烙铁灼烧一样痛,心麻麻的没有任何知觉,神思再次涣散,头一歪;骤然昏厥过去。。。。。。。
以后的几天始终在半昏迷中度过,素轩似乎不见了踪影,再次醒来,依然躺在那个山洞,只是身边竟多了个陌生的小丫头。只见她大约十三,四岁年纪,头发黄黄的,很是乖巧的模样。此刻,正拿着一条帕子,给素卿擦拭额上的冷汗。
见她睁开眼睛,小丫头惊喜地笑了,连忙说:“小姐,您终于醒了!”许是看到素卿疑惑的眼神,小丫头连忙介绍自己:“我叫善儿,是一位大爷在镇子上买来的,嘱咐我专门服侍小姐。”说着,转身向外奔去,边跑边喊:“公子,小姐醒了!”
素卿的心跳得很快,虚弱的身子似乎经不起这样的刺激,眼前一阵阵眩晕,痛苦地张着嘴急喘,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般的折磨;随时都能失去知觉。
然而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留住自己的意识。倔强的眼睛对上那冷清的凤眸,对视片刻,素轩的眼神忽然黯淡,淡如秋之晨月,略作沉吟,向身后招了招手,日朗连忙低声敛气走过来,静候吩咐。
素轩望着脚下气息奄奄的女子,淡淡吩咐道:“传令下去,这便上路。”
日朗倒愣了一下,担忧的望了素卿一眼,才低声道:“可是小姐的身子如此虚弱。怕是不方便移动。。。”
素轩的脸上显得安祥和不在意,略扫了他一眼,才轻声说:“已然耽误了不少时间,你只照我说的做便是。勿再多言。”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话语中含了几分微愠,日朗不敢再说什么,连忙领命去了。
素轩站在原地,无情无绪的盯著她看了一会子,才上前俯下身子,将素卿打横抱起,踏步走了出去。
廖挲的秋日,朝阳初升。
一队侍从和新置办的马车正在路边恭候。
容素轩始终冷冷的将素卿安置在马车上的锦被里,又命善儿上车服侍。自己却并不上车,头也不回的跨上一匹骏马,走在队列最前头。
善儿惊讶的发现,她的新主人,比神仙还好看的公子,对所有人都会温柔的笑,面对最龌龊谦卑的乞丐,也一样温雅有礼。即使她做错了事,即使她趔趄一下将褐色的药汁泼在他精白的上等衣料上,战战兢兢等待责罚时,公子只是不在意的柔柔笑着说:“要小心,不要跌倒。”
可是公子对自己重病的妹妹却那样冷漠,只是随手将她交给自己这个笨笨的小丫头,就再也不看一眼了。
小姐似乎并不介意,虽然依旧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昏迷不醒的时候苍白的脸总是很安详,偶尔醒来,甚至会浮现淡淡的笑意。即使山区的道路在不断颠簸,即使发热咳嗽得厉害,也从不抱怨一声。
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妹。善儿悄悄想。
几天后,他们终于走出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宁州山脉带,进入羌州地域,在傍晚时分,住进官府特设的驿站。
素轩撩开帘子,这是素卿这几天第一次见到他,他的脸沉静柔和,只是眼神依然冷寂。他俯身抱起素卿,只觉怀中的少女越发的轻盈,微微颤抖着像是被风吹起的一片树叶。
秋夕暮色下,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一抹柔顺的微笑。然而这微笑看在素轩眼中却极为刺眼,他别开了眼神,大步走进驿站。
园中的枫叶已红 , 夕阳已下。比枫叶还红的是素卿咳出的血。
一位中年郎中正在床榻边请脉。
儒雅的将那苍白的素手放开,躬身低头向白衣公子回报:“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容素轩望望床上的人,神色不变,微一颦眉,扬声道:“只在这说便罢。”
郎中只好遵命,的声音有些犹豫:“禀大人,小姐此症,有些凶险。”
容素轩不为所动,笑望着他问:“哦?可致命?”
郎中忙摇了摇头,沉声道:“依我看小姐的脉象,似乎中过烈毒,即使清除也仍有残留,却又兼被风邪寒湿所侵,阴虚失调,加之平日忧虑太过,终忧虑伤脾。多症交迫,疏于救治(奇*书*网。整*理*提*供),拖延了最好时机,是以促发咳血之症。”
素轩置若罔闻,嘴角含笑,望着他问:“确与性命无妨?”
郎中见他问得蹊跷无情,略一沉吟,只好回道:“幸而小姐天生体壮,是以熬过最危急的关头。此症虽与性命无碍,却只怕沦为沉疴宿疾,一生受其拖累。”说完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容素轩闻言只笑了笑,倦怠的略一挥手,命他下去,又叫善儿随同抓药。
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素轩在床沿坐下,望着女子苍白的面容,笑语饱含奚落:“卿儿可都听见了?这便是任性的代价呢。死并不可怕,活着受尽折磨才最痛苦。”他有些不怀好意的等待女子的反应。
素卿勉强抿了抿嘴角,像是要笑,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只我一人。。。。认为值得便罢了。我。。并。。不悔!”
素轩怔住了,虚伪的笑像被冻在脸上,但也只是很短一瞬,俊秀的容颜显出不相称的阴狠:“好个不悔!既如此,更该牢记自己的身份,下一次,我便不会再加容忍。”
素卿单薄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不停发出剧烈的呛咳混着血丝,沿嘴角流下。然而她却完全不以为然,望着他笑,坚定而顺从:“淡月的命。。。。本来就是。。轩的。”
容素轩豁然站起身来,镇定心神,浑若无事望着她的惨状,脸上的笑容遮盖住声音的无情冷漠:“残破的卒子却与我无用,你自己斟酌着办便罢。”
走到门口,又略偏过头,风姿楚楚,温柔挽笑:“这一次,轩很期待看见,卿儿得到蓝凌全部的真心。”
他又变回原本那个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四五章,换了角度和写法~~还有些不适应呢~~~~~
边境
善儿手端药碗推开房门,见素卿身上只穿着件单衣站在窗前发怔,大惊失色的连忙把药汤放在桌上,便抓着件披风覆上她的肩:“小姐,你刚刚能起床,要是被冷风一吹,身体怎么能受得住?”
素卿漠然叹口气,回过身捧起药碗仰头喝了,药汁极苦,而她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善儿犹犹豫豫地望着她,小声道:“公子吩咐,这便上路,日落前便可到达边境了。小姐无碍罢?”素卿冲她微微点头,返身在铜镜前坐下,镜中人苍白而陌生,像个幽灵般讽刺的望着自己笑。
卒子的爱恨向来无足轻重,甚至本不配存有爱恨。她知道自己太贪婪,无时无刻不在痴心妄想。痛苦像是用钝刀锯开心尖,每当伤口麻木或者略有好转时,就会补上新的一刀,重新鲜血淋漓,周而复始。 像是深犯烟瘾的赌徒,她甘之若诒的承受所有痛苦,无怨无悔。
弥留之际,残存的薄弱意识依然感受到素轩的断然离开,接着又去而复返。
她敏锐地觉察出素轩的动摇和恐惧。这是素轩唯一流露过的真情。所以她完全满足了,这样卑微低贱的满足着。。。。。。泥潭深陷,万劫不复。都已然无所谓。
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么?惟有蓝凌。。。。。。这名字在心底微微颤动。。。。。。。。
几天几夜的奔波,相见之时,惟有淡淡一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如水月光下,沙哑霸道的宣告:“从此,素儿便是凌的。”
水榭中,轻柔而笨拙的为自己拭泪,温柔的呢喃:““你值得的。”
刻骨的愤怒和忧伤:“ 这可是素儿的真心话?”
决绝郑重地誓言:“这便是血咒,卿儿以为凌的心中,还容得了别人么?”
款款的安慰般细语:“凌曾经怎么和素儿说的?素儿只管放心,一切都交给凌便是。”
离别时坚定的承诺:素儿你只安心等我。”
。。。。。。。。。
蓝凌,素儿不是你的良人,带来的只有欺骗和背叛,你知道么?
真相大白的一天,你会恨死素儿罢?
不敢想,再不敢继续想。
一股腥甜涌向喉咙,素卿木然用丝帕捂住嘴。
那允远哲说的对,她的结局会很惨。她自己也深信这一点。
最讽刺的是,一个绑架自己的江湖浪子,一个吊儿郎当的财迷,竟是天底下最了解自己的人。
羌州是南国境域的最北方。出了羌城再向北行,人烟渐渐荒芜,四处都是广袤死寂的荒地,飞旋的狂风一股一股,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打着转在头顶上飞跑。
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地平线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廖帘望去,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隐隐看见一队人马。 素卿的心跳骤然加快,甚至有些痉挛起来。越来越近了,马蹄在地上的嘀嗒声响,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上。
蓝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威武挺拔,蔚蓝战袍,骑在一匹高大神骏的大宛名驹上,执一炳银枪,即使在顾盼之间,依然贵气逼人。身后跟随十多名戎装武士,众星捧月一般。 他英挺的脸庞上,薄唇微抿,似乎怕不小心泄露出心底的欣喜和焦急。
容素轩白衣白马,行在队伍的最前。笑容和煦,遥遥拱手道:“四殿下别来无恙?有劳殿下亲自相迎,真是折杀我等了。”
蓝凌收回盯向马车的目光,笑容转为客气而疏离,朗声说着外交辞令:“容大人辛苦兼程,为的是代圣上抚慰我军将士,接到报讯便亲来迎接,却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知大人这一路之上,可还顺利?”
素轩笑笑,随意答道:“虽有波澜,倒也算有惊无险,只是我那妹子受了些惊吓,病了一场,幸而逐渐康复了。”
蓝凌果然脸色微变,又向马车看了两眼,却最终敛去担忧之情,作了个请的手势,淡淡微笑道:“即这样便是再好不过,前方不远就是营帐,容大人请罢。”
素轩微笑点头,一行人在蓝凌的引导下继续打马向前。
又行了大约二里地,金黄色底幕的映衬下,一片灏广整齐的营帐映入眼帘,一队队兵士还在进行着一天中最后的操练,虽然环境荒芜,气候恶劣,可是兵士们气势磅礴的凌云之势却锐不可当。
素轩心下暗自点头,不得不承认蓝凌的治军之术确实不同凡响。
蓝凌率先跳下马,向素轩微笑道:“接风酒宴业以备下,这便请入席罢。”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却骤然移向旁处。
容素卿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身子赢弱纤瘦,越发显得缃色衣衫极为宽大。虽依旧容貌绝丽,肌肤间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察觉到他的目光,略一颤动,随即极力扯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容,微施了一礼。蓝凌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丝疼痛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素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盘衡一圈,温和一笑,开口道:“卿儿大病初愈,恐不能入席。只好烦劳四殿下派人代为安排营房,让她先去休息罢了。”
蓝凌低应了一声,这才收回目光,招收命一个亲兵过来,沉声吩咐:“带容小姐去预备好的营房休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你自去照办便是。”转身将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