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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连忙接着,哈着腰苦笑,“小的什么也没瞧见。”
郁城佑一人背手慢慢往前头走着。
自己不是没有心。看着她如此,谁不心疼?可知这么多的,她……身子病弱的厉害,只会在那个人的怀里哭泣。
睛川历历汉阳树。
郁城佑再不聪明也要清楚,当年那个会牵着自己的手气恼良哥儿的小女孩,已是别人的妻了。
甩手进了惠郡王的院子。
北苑或者王府里的人经此一役,一准的看清楚这位客居妇人的地位,自是再不敢乱来,唯末蕊等原班近前人是瞻,安如再不能舟车疲劳,王妃放了话,谁也不敢放她就这般回扬州,仍旧养病在金陵邑。众人竭尽全力的要她好,这莫名其妙的病去的也快。
大哭之后狠狠睡了几多久,渐渐转得清明,会认得跟前的人,也再不莫名流泪说胡话。清醒了感觉精神气养都回来了,自然不会瞎说掀自己老底儿。安如越发缠着繁生,半步都离不得。
|5|繁生只能趁着小女人午觉时候去前头做事,安如睡眠浅了许多,跟前人一离开便醒了过来,也不吵嚷,合着眼待繁生枕席凉了下来,才幽幽醒转。
|1|呆躺了一会,唤了末蕊进来,“涵哥儿在做什么?让石莲抱了过来。”末蕊还未出小门,安如又喊住,“算了,应当也睡着呢,你且去,外头也不要留人,动来动去的我也睡不着。”
|7|末蕊只好伺候着如夫人再次睡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z|很快正屋内便清静下来。安如还是翻来覆去的不平静,双手摩挲着腹中柔软的孩子,胡思乱想着。
|小|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头脚步声渐密,摇摇晃晃的过来,安如心中一动,忙忙披了衣裳扶着末蕊的手臂就往厅上来了,一抬头,繁生一身凉气地从外头进了厅上,边走边扯下披风扔到后头丫环手中,大步流星地掀开帘子就往卧房过来,瞧见暖阁小门上青色软绸帘子半掀,安如来迎接,越发的欣喜,两三步就跟前来拥着她往里头走,大手里握藏着两只冰冷的小手,不满道,“怎么起来了,外头凉你也不是不知道,才病好了,又忘得一干二净。”
|说|安如由着他,听了一通的话,好容易得了空,就道,“我一醒来,摸着你睡过的地方凉了,就再也睡不着了。”望着繁生,幽幽含笑的眼神里深地繁生不由自主陷了进去,凑上前噙着她咬着的唇,低低笑道,“真会磨人。”
|网|“哼。”安如搂着他也不说话。
繁生的身上总是有用不完的热量,安如喜欢在他怀里的舒适,主动拉着他的手圈着自己,将那双热乎乎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禁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听见繁生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不由得问道:“你喝酒了。”
“嗯。”
“和谁?”
“做生意的,你不认得。”
“你不说怎么知道认得不认得?”
繁生捏了捏小女人的鼻子,闻着她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爷只喝了两口。”
安如吃吃地笑了,也不同他争辩认得谁的话,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半晌,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分开,滴溜溜着黑眼睛笑得跟个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咂着嘴,啧啧有声的,“都是酒的味道,怎么能不知道。”
第三十九章 有重逢也有分别
两人唧唧歪歪说了一下午的话,安如好容易困着入了眠,不知不觉地睁开眼,就知道,繁生又不见。
茫然坐了一阵,唤人进来服侍着穿了衣裳,再进了一些饭食,感觉精神上才好了些。往涵哥儿房里走了一回,小肉肉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流了一脸都不自知,坐看了一阵子才出来。
繁生最近忙得厉害,去年春里的时候他就到处走商,今年要不是自己闹了这一通,恐怕早在外头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实在坐不住,想着又得一段时间见不到人,索性穿上厚夹袄绒衣、浑身包裹的只剩下一双黑溜溜眼睛,才坐了代步小轿,晃着往被繁生征用的外书房去了。
末蕊劝了再三,可实在没用,只能拉着箴儿放下手中的事儿一同跟着。
远处下了轿子,悠着身子挥退地上跪着的一众小厮,进了院子,繁生听闻后急忙迎了出来,远远的身后跟着两个不认识的人,看起来很是年轻有为,一派跃跃的精气神。安如不由得多瞧了几眼,只觉其中一人似乎有些面善。
繁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拦身挡住后头两人,大刺刺似乎有些不高兴,打横抱起一团茸的小女人,根本不看别人惊异的目光,大步走到书房内置的小卧室里,将小女人放于柔软的床铺之上,又疾步出来,很快又有两抬三连璜的青玉兽耳暖炉进来,房间内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安如笑吟吟看着繁生为自己忙来忙去,心中受用的很,不去计较他忽然的不见,待安置妥当,拉着他坐在身边,从怀中捧出一件千瓣莲花状的暖玉手炉,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看,我都带着呢。”
繁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那是自己为她的爱好亲自订做的一件玉事儿,小女人就像个孩子一般怎么也玩不够,整日揣在怀里。于是从床头的剔红珠纹炕柜上头翻出几卷传奇说话,拿与她看,“爷在外头说话,不许出来。”
安如接过卷子笑道,“才不出来,就在里头。嗯,在这儿能听见你说话么?”
繁生宠溺地亲了一口那樱红小嘴儿,满意地出去了。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外头繁生同那两人说话的声音,仿佛是米粮什么的声音。起初那两人顾忌着里头的佳人,不肯多说,再到后头,渐渐放松,只有一人怎么听怎么心不在焉似的。
安如偎着床栏听了一阵子,无非是讨价还价,再就是被派往蜀中的汇哥儿如何如何,便不再细听。
房间里头走了一圈,仍旧回到床榻之上歪着,解开面前其中一份卷子的书衣,看了一两眼,嘴角里甜甜的都是笑意,随意躺睡下来,听着他醇厚动听的声音朦朦胧胧的眯憩了一时。忽然外头有人打翻了茶碗什么的,猛地把安如吵醒,不耐烦地眯着眼,再睡。
不几时,又听见一抑制不住的哭泣声,低低地挠人心,顿时把安如惊醒,那不是箴儿的声音么 ?!一下子缓过劲来,生怕那个什么汇二爷出个妖蛾子来害人,急忙下床找鞋。
正慌乱间,末蕊从外头端了新的浓汤进来,看见安如正摇摇晃晃地够着脚踏上的鞋子,顿时吓得三魂乱飞,冲过来就扶抱着安如,又是劝慰又是嗔怪,“奴婢就在外头,您唤一声也不费事,非得这般吓人!”
小心服侍着穿了鞋子,听见外头声音渐歇,才小声道,“您不必着急,箴儿仿佛遇到宋家的人了,主子让人领到厢房去。”又停了停,瞧见安如的疑惑,道,“您还记不记得箴儿说她有个去世了的哥哥?”
安如嘴角抽搐了一下,烟眉颦蹙,眼神不由得往外面瞟了瞟,犹豫道,“诈……尸?”
末蕊一顿,哭笑不得,“如夫人!”将那一碗热汤端了过来,送到如夫人手中,“爷也没生气,听说是这般关系,就把人请到厢房里让他们兄妹自己说话了。您慢点。”
安如两三下就喝完,从袖中扯出帕子擦了擦嘴,“还说不是,分明就是个没心头的诈尸吓人,怎么自己妹妹被人卖了也不记着寻,倒一门心思做起粮米贩卖的勾当来,我要是他,一头磕死了也不枉的!”
末蕊无语,安如瞧见了又待说什么,因想起箴儿平日里的乖巧,不禁歇了些火,只想着怎么挑拨繁生不与那所谓哥哥做生意,繁生便笑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竟有这么一段奇缘。”
安如冷笑,“你能有不知道的?”
繁生摆摆手,末蕊便收拾了碗碟出去。回头瞧见小女人一脸的义愤填膺,忽而想起那时候宋兄弟在飞雨轩的书房外,平白被这小女人甩了耳光,到现在她恐怕都不记得,不由得笑道,“我们都知道,只你们不知道罢了。”
安如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什么也不同我说,我只担心这几个丫头,,你知道还要这样……没意思。”
繁生脱了鞋子上床,将她揽在怀中小心地抚着腹中的孩儿,慢慢岔开话题,说到别的地方,忽而安如抬头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安如也不等他回答,抱着手炉道,“不要说,说了恐怕也是我不想听的。”
繁生有趣地瞧着她,自然不说了,春风阁那边自己派人去查了一番,不想原先碰触过安如一事的除了花娘子,尽皆不见了。而花娘子亦不是随便可以动的人物,小女人的事……很值得推敲。
安如看着他不作声地想着什么,只怕同自己所料不差,微微一笑,“我要回去了,涵哥儿醒了不见娘亲要哭闹的。”
繁生弹了弹衣襟摆子,“这一回我也说不成事了,一起回去罢。”
箴儿同那位忽然“捡”来的哥哥被安置在一处院子,说了一夜的话,也仿佛哭了一夜,次日见着了,都还是红肿的眼睛,却神采十分,遇见谁都是笑咪咪的。把末蕊瞧地直打趣,再一时想起自己弟弟小青槐还在外头打拼跟着学走商货,不由得酸累了几分。
箴儿哥哥这里事情交待完毕,繁生踟蹰着同安如解释了必须要外走一段时间。
春时往还集货疏通最为烦忙,尽管勉力陪着安如了三两日,将事情一再拦压拖后,待她精神气色好了,万分无奈下还是得托付与王妃看顾,自己需往各地急急走了一趟,商行掌柜的尽皆过去走了一程,允诺一定在清明之前赶回。
安如抱着繁生怏怏磨了一夜的情话,及至天明却不起床,蒙着头不看他不理他,闷声闷气的,“走吧走吧,赶紧走,再不走就不让你走了。”
繁生见她如此,原本心中就是不舍的,更是不得意,在床边坐了半晌,狠下心连饭也不吃便离开了。
听见那声音渐渐不见,安如才从被子里翻出来,由着丫头们更衣梳头,幽幽听着窗外雨涟涟,是不是没有怀着孩子,就能同他到处走动呢?低头瞧了瞧腹部,还是抿着嘴笑了。
闹了一场,尽皆疲惫。
直待江南暖意绵绵,柳摆枝摇。
安如认了王妃为母,当成正经的主子养在这边,平日里那老金陵王根本不理会府内女眷的烦杂俗务,听说是当年青州刺史的遗孤,大手一挥,便将安如临时寄居的金陵邑北苑的别馆指给这个半路女儿。郁城佑兢兢业业地安排好她的一切起居行止,更是防贼一般防着那两个贼小子。
那个女人是毒药,既不能吞咽,便最好远离。
这个女人好久都没活得如此惬意。那一阵子的噩梦像只耐人寻味的苍蝇,时而飞来时而不见,你不喜欢,可你也无法避免。
安如躺在摇椅上悠悠地听着荷塘里雨打睡莲的味道,听着入了迷。
这个时代没有戏,却处处透着一般咿咿呀呀的浓华味儿,你可以不喜欢不适应不能投入,却可以慢慢的尝,浅尝。好似大梦一场,累地人心里失了力。只是还好,这里有关心自己的,有爱着自己的,便暖地人心里了。
要自己爱自己。
因此安如越发闲置,整日整日的不得用,只有逢五逢十才能出门透气,进王府陪“母亲”说说闲天。
“准备好了么?”安如懒懒地说着话,“别再那么大张旗鼓的,至多绕走人少的道,每次都那么大仪仗的。”
末蕊伏在摇椅边上为安如揉捏着浮肿的双腿双脚,笑吟吟道,“您还说呢,如今只要您出门谁敢放轻松?真是不能再少人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