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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问完那一句,白衣少年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蒋震,笑的一脸纯良无害。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随后转身,轻轻地带上了身后的房门,这才率先朝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似是在等待身后的人追上来,和他说一说那不知当不当讲的话。
顿了顿,蒋震快步追了上去。来到白衣少年的身侧,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公子有没有想过,那妇人若是知道真相后,该怎么办?”
优哉游哉的步子缓缓停下,白衣少年侧头回望他,笑着开口道:“如果瞒不过去,知道也无妨呀。算是我对不住她,她想要什么,我只管许她便是了。”
他说的那般轻巧,那般无所谓,蒋震听后,眉头却情不禁地蹙了起来,“若是……若是她什么也不要呢?”
什么也不要?
这个问题,司远的确是从来没有思虑过。
他倒是没想刻意隐瞒她一辈子,因为那样不现实,况且想要的东西若是真的得到了,他也没心思将时间全部耗费在她身上。
若是她知道了,那就可以提出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反正她接近他也是别有目的的,他们互利互助,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可不信真的是有人无欲无求,施恩不忘报什么的。
她要权,那就许给她一座城池也无妨。那里便是她的天下,她想怎样都可以,再也不会有人欺她压她。
她要财,那就许给她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只要她喜欢的,便可以随意拿来,世界上再也没有她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若是这些还不能满足她,若是她终究都逃不开一个“情”字,那就许给她一个妃位吧,尽管这要比其他的愿望难办的多……
也好过她什么也不要,让自己欠她一个人情。
这个问题啊,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也觉得根本就没必要想这种不会发生的事。
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要?
不禁为蒋震这个想法觉得有些好笑,司远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刚解了毒你便跑出来,不要命了吗?好好休息着,过几天可有得你忙,再也没力气胡思乱想了。”
“可是公子……”
蒋震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衣少年不耐烦的声音所打断,“你什么时候也学人做起红娘来了?若是不好好培养一下,还真是委屈了你这个人才”说完,他便提起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蒋震的眼前。
“嘻嘻,红娘啊我们的黑面罗刹,竟然成了娇滴滴的俏红娘啊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了你啊,真是太自不量力了,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吧。”
嘲笑声不绝于耳,不用回头,不用去想,蒋震也知道这声音是出自谁之口。
若是往常,他早出言反驳回去了。可是此时,他却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快木头一般,不动也不言,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出神地望着白衣少年消失的方向。
红娘……
公子听出了他的意思。也对,公子有颗七窍玲珑心,纵使别人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也会被他分析出无数种意义。
可是,公子却逃避着不想正面回答他。
而且从方才的情况看来,他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呀。
再复杂的问题,公子也从来不会选择逃避,反而是迎难而上,将原本对自己不利的情况,完全反转过来。他会笑着面对,他会用那种从容淡定的强大气场,将你的自信完全消弭下去。
但这一次,他却连思考的勇气都没有,这般狼狈的落荒而逃,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甚至用威胁的语气告诉他,不要再说废话了。
怎么办?越是这样他越担心啊此时公子完全处在一个懵懂无知的状态下,自己再多说暧昧也是无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让公子方寸大乱,从而更加伤害那妇人……
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蒋震不禁觉得有些愁苦,也暗自为那还被蒙在鼓里的妇人捏了一把汗。
她是什么有妇之夫,还是什么不洁之身,他蒋震一点儿也不在乎,之所以那么讨厌她,是觉得她总为公子添麻烦,而且出现的莫名其妙,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坑了公子一把。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有多多余。公子那样的人,岂容别人算计他?恐怕还没等你有那个心思,便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这妇人,可是对自己有恩的呀,真的要放任公子将她伤到体无完肤,最后连骨头都不剩吗?
他怕的是,最终那个难过情关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公子……
“唉……”这一声长叹,道尽了蒋震心中的无奈,却道不尽他的左右为难。
红袍男子似是见到怪物一般地盯着他看,见他心不在焉地望着房门发呆。他心中的警铃忽然大作,有些不可置信地抓着他的手臂,惊呼道:“不会是人家救了你的性命,你就要以身相许了吧?”
得到的,却不是以往那般的激烈反驳,反而是又一阵沉默,红袍男子更加不可思议地尖声叫道:“别告诉我你爱上那妇人了”
直到这话说出来,黑衣男子才似是回过了神,他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嘲讽地反问道:“我记得她也曾经救过你的性命,那你有没有以身相许?还是说……你因爱成恨,所以才如此不待见她?”
一句话,将那红袍男子的脸憋得通红,似是能滴出血一般,比他的红裳还要艳上几分。映在那半边白皙无暇的侧脸上,着实配得起那一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可蒋震总是被红袍男子有意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倾城绝色,所惊艳到目瞪口呆。
就像此时,两人明明还在绊着嘴,他却看他看得痴傻了连忙甩了甩头,蒋震情不自禁地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不等那面色羞红的美人再开口,他只匆匆撂下一句‘妖孽’,便匆匆逃离开了。
徒留下红袍男子怔怔地杵在原地,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句,因爱成恨,因爱成恨,因爱成恨……
爱,他说爱耶
有没有搞错,他说爱,他说他爱……爱那妇人……
嘻嘻,怎么会呢,他才没有爱她,他恨她还来不及,怎么会爱她?
可是……没有爱过,又哪里来的恨?难道就像那妇人一样,对他甚至连讨厌都说不上,她见到他,除了那一点点可怜的内疚,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自己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那般坦荡地面对他就算是恨也好他要在她心中留下永远也不可能磨灭的深刻烙印永远……永远……
“咔嚓咔嚓”骨节狠狠捏在一起的声音,不绝于耳的传来。原本静如止水的凤眸里,此刻是翻江倒海的血红色。他的周身,似乎燃烧着一层熊熊火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地狱的使者一般,拥有着摧毁整个宇宙的力量。
赶来侍候的宫女,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她尖叫一声,竟将手中的盛满糕点的金敦打翻在地。
这声音成功吸引了那地狱使者的注意,眯着一双猩红的血色凤眸,他如花瓣一样红唇牵起一丝让人窒息的绝美笑容。脚步轻缓地,轻缓地,靠近那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宫女。
随后,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细腻的脸颊,贴在她的耳畔,靡哑着那能魅惑人心的嗓音,低声呢喃着,“你,看到了什么呀?”
小宫女还被方才那一幕骇人的面画,惊得缓不过神来,听了他的话,她连连摇头道 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呀”
她故作镇定,甚至没有求饶,深以为这是皇宫,大白天的,他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可惜,在她感受到那铁面冰凉的触感时,耳边只传来“咔嚓”一声巨响,她便再也发不出声音,甚至没有继续呼吸的资格……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尚华宫,闹鬼了!(三更)
许是安神药起了作用,不知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的云中秀,一直到第二日午时,才从梦中悠然转醒。
入眼的便是那如阳光一般的温暖笑颜。他眼睛弯弯的,漆黑的眸子似是一汪泉水,沁人心脾。他浅浅的唇瓣上,印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他柔软的发丝顺着松松的发髻缕缕垂下,透出一种慵懒之美。他身上还有着一股好闻的清爽味道……
他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令人着迷,她移不开视线,只能木怔怔地看着他的秀美容颜在她眼前越放越大……
这吻,冰凉如雪,不带一丝杂念。轻轻地轻轻地印在她的眉心,他说,“我的秀秀终于醒来了。”
霎时红了脸颊,云中秀慌乱地瞥开视线,颤声道:“我睡了……很久吗?”说着,她便挣扎着坐起身。却因起的太急,脑中一片昏沉,手一软,又重新倒了回去。
无奈地苦笑一声,司远倾身上前将她扶起,语气中还透着一丝难掩的宠溺,“傻瓜,你刚睡醒就急着要起身,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办才好?有没有觉得哪里疼?或者不舒服?都怪那太医,这药开的分量太重,你若再不醒来,我便要找他们去问罪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中秀有些回不过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一样,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但却又似乎真的曾经发生过……
她没被人宠过,除了自己的父亲,她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人如此溺爱过。
父亲在的时候也是这般,无论她做过什么错事,就算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他也不会埋怨自己,反而会怪天太低了,让她的秀儿伸手便能碰到。
这是她的父亲,这便是疼她到骨子里的父亲。可是嫁给陆谦后,就算自己是对的,他也会找出一百个漏洞来挑她的毛病。再后来,她碰上了连沐风,那个每每都会在自己遇到困难时,如天神一般出现的男人。
但他也不会这般无缘无故地宠着自己,若是她错了,他会好脾气地说与她听,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从未有过抱怨,嘴上和他拌上两句嘴,但是他说的话还是会听进去。
虽然如此,可她心中总有个遗憾。她想找一个能宠着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就如父亲那般,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永远都不会责怪自己,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对的。
前一世的她,就是对陆谦抱着这种愿望。可是这一世清醒过来后,她从不敢再奢求有人会不管任何原因地宠着她。
这一瞬间,云中秀似乎看见了自己已逝的父亲。
他也是这般坐在榻前,只因自己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睡得久了一点,他吓得差点闹到皇上那里……
往事一幕一幕回放,云中秀的身体忍不住开始轻颤了起来。她扯起唇角,笑问道:“明明是我贪睡,关太医什么事?做太医的,可真倒霉呀。”
司远不知道她心中想着什么,只是见到她方才错愕的表情,心里似乎了然了一些,从而更加宠溺地说道:“在我心中,秀秀永远不会有错,即便是错了,也是别人失职的缘故。”
这句话啊,听着那么耳熟。想当年,父亲宠她宠的太过头了。人人都说云太傅把女儿娇惯上天了,宠到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皇上还下令让她去宫中学些规矩。可是父亲却抱着她,死也不让旁的人动她半分,他说:“女儿是老夫的命根子,在老夫的眼里,我们秀儿从来没有任何过错,哪怕有一天她真的被宠坏了,也是老夫的过错,老夫愿意替她承担所有的罪责,就是不许旁人动她半分……”
言犹在耳,句句敲打在她心中。和耳边的话重叠在一起,云中秀的泪水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