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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是冒充,干脆冒充个大有来头的,岂不是更好?”源五郎微笑着,将身上的珞璎银印交给花若鸿,并且对两人交代应对方法。
要求出示代表身份时,就亮出这枚珞璎银印;问起家里状况,一律简短胡扯,扯不过去就哈哈笑;倘若被问起为何会使青莲剑歌,那时就仰天大笑,啥话也不要说,找机会告辞开溜。
“说到这个我就奇怪,那个青莲鬼歌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堆人要问我?”
兰斯洛对此尤为不解,当自己下擂台后,就不停被人追问这问题,快烦死了。
花若鸿惊道:“你……你不知道吗?那绝招是李……”
源五郎将话截断,迳自道:“快走吧!时间不多了,别让人多等。”
匆忙将两人赶出去,源五郎整理一番,也尾随出门。
临行前,只祈祷今晚能安然度过,解去那一式青莲剑歌造成的危厄。说到青莲剑歌,假如现在正在城外预备工作的那人,得知此事,不知会有什么表情。
淡淡月光洒下,暹罗城西十里的道路上,有一只怪异的队伍在行进着。
队伍中央是一辆马车,随着月光照映,散发出晶莹青光,仔细一看,竟是以一座巨大寒玉完整凿成,通体光滑,车壁上九条张牙舞爪的玉龙盘缠,栩栩如生,气势直欲破空飞去。
拉车的是九匹纯色骏马,毛色青碧,额上生角,是武炼独产的一品名驹“玉生烟”,此物是武炼国宝,神骏通灵,近十年内上贡艾尔铁诺总数也不过二十匹,多少王公贵族千金难求,此刻拉车一用就是九匹,可见马车主人身份不凡。
稀世的马车、稀世的坐骑,当然也有不俗的驾驭者,两名马夫轻握绳,令马儿跑得迅速,脚下却点尘不起,迅疾无声,尽显手段。
跟在车旁的十八名男女仆役,将负责携带之物或背或捧,脚下徐行,速度竟完全不输给奔驰中的马车,足见一身修为傲人,更难得的是,所有人动作整齐一致,绝不给人一盘散沙的感觉。
聚集一批号称高手的人物为手下,自由都市许多富商都可做到;但能令麾下高手有纪律、如军队般集体而迅速行动,那就不是普通权势能够完成。
单单从人队伍,便已尽显气势,“九龙玉车”的本身,更是大陆上一个人尽皆知的标志,能随行其侧的干部,无不自豪自满,他们甚至相信,九龙玉车要走的路,当今大陆是无人胆敢阻挡的。
可是,这个想法却在今夜有了改变。
当队伍随路一转弯,暹罗城已在眼前出现,蓦地一声尖哨,跟着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自半空翻下,阻住去路。
队伍前方分捧金、银如意的一双男女仆婢,率先离队奔出,手腕一抖,两条细长鞭子不约而同抽向拦路之人,要将他赶开。
鞭子一抽,没有碰到实物的感觉,两人咽喉却同时感到一阵沁凉,如果前进半寸,立刻就破喉而亡,惊得两人第一时间掷鞭后退。
“嘶~~”
当这对仆婢无法清除路障,两名马夫立即勒停马车,九匹宝马一声长鸣,稳稳站住,喷着热气。十八名仆婢分做两边,四人守在马车边,十四人结成方阵,隐然将来人困在中央。
众人目光聚集,只见来人手持光剑,倨然而立,不长却杂乱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瞧不清面目。看衣着,普通得近乎寒酸,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此时众人结成方阵,无形中有股极强的压迫感,他处身阵中,独对十四名高手行若无事,定然非同小可。
在马车御台上驾车的两名老者,身份远较众仆婢为高,其中一名红髯老者开口道:“尊驾是何人?夜半拦路,意欲何为?”
“哈哈!你们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我在这里就是为什么。至于我是什么人,说出来怕吓得你们这班废物尿裤子。仔细听好,我就是白鹿放翁的不得意传人、大雪老人的结拜兄弟,绝代剑妖天草一郎!”
众人相顾失色。当金世上最强的高手,公认是已进天位千年的三大神剑:“剑圣”陆游、“剑帅”山中老人、“剑爵”天草四郎。这人胡言乱语,把自己和三大神剑全扯上了关系,莫非是个疯子?
“我最讨厌与废物说废话,快些把东西交出来,别浪费彼此时间了!”
眼看来人态度张狂,驾车的蓝眉老者摇摇头,道:“这人是个疯子!”
旁边的红髯老者,更因无端被这疯子阻扰时间感到愤怒,一挥手,喝令手下将此人诛杀。
十四人分别抽出兵器,依所属方位变化队形,转方为圆,交错来去,组出构成阵法的七只气翼,运作攻敌。
这“七冥鸿翼阵”创于昔日武霸忽必烈之手,本意用于战阵之间,若是再增加人马,便可演化为“七冥鸿翼大阵”,是麦第奇家的镇族宝之一。如今只见人影交迭,几下运作,立时生出一股森然气势,直迫阵心。
阵中人瞧着如此声势,也是见猎心喜,光剑抖出点点星雨,迳自往四面八方洒去,意欲一试阵法威力。但鸿翼阵的优点也随即发挥,发出的剑劲像是撞着铜墙铁壁,全给迫回,还添加这十四人的功力,齐往中央压来,令他倍觉吃力,只是好胜心作祟,再催功力将剑劲逼得倒卷而归,撞回众人防御气网上。
组阵众人无不诧异,由他们合力织出的“鸿翼气网”是此阵杀着之一,过往遇着的敌人不出三回合,便已在滔滔气网下淹没、惨败,这人迄今已六度将气网反推回,内力实在不简单,而他出的每一剑更是惊人,每一出手,又快又猛,直指要害,逼得众人破绽大露,要花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若非阵法变化神奇,只怕早伤在他手下了。
但过得半刻,气网累积出来的威力越强,他一人之力终究难以与十四人抗衡,虽然剑法仍是神妙无方,却渐渐露出疲态,有些应付不过来,一下变招稍慢,给一柄匕首在衣衫上划出道小口子。
“啊──能破我衣衫,果然是好阵。我兴致到了,大家就此罢手吧!”
众人大喜,阵法发动直至如今才有成效,可说是相当耻辱,为了不被后头监督的两位长老斥责,十四人用尽全力,将敌人罢战要求置诸不理,期望在下一变阵时将敌人诛灭。
可是,这样却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因为以他们的眼力,并没有发现敌人为了体验阵法奥妙处,而始终压抑实力的事实。
更重要的,如果此刻赴宴为客的兰斯洛与花若鸿在此,他们都会作证:这人脾气真的很坏,敢将他的话置诸不理,代价绝对不小。
结果,全力进攻的十四人里,较为眼尖的几人突然发现一幕奇景。本来低首默立的敌人,纷乱黑发迅速变长,如丛生蔓草般垂下肩膀,发色更渐渐转为银色,不是白发,而是一种十分奇特、如同皎洁明月般的银色。
“小辈们,你们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也不见那人怎么出手,剑劲成圈往四周撞出,十四人只觉一道凌厉威猛的冲击袭来,组阵以来无物能破的鸿翼气网,连稍微抵挡也不能,在接触瞬间碎成片片,跟着眼前一黑,就要一齐灭顶在这狂涛剑劲下。
后方两名老者,见着那出剑声势便已知不妙,高喝一声,双双跃离马车,将功力刹那提升至颠峰,使出得意武技,预备在鸿翼阵瓦解时,接下敌人剑劲。
他二人武功远超馀人,在当前大陆更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一下全力出手,非同小可。蓝眉老者连环踢出,顷刻间幻出无数腿影,如同千重刀浪,覆天盖地而下;红髯老者一指疾刺,短短距离,却响起鬼哭神号般的尖啸,全身精气集中一点,如一柄无匹神剑,攻向敌人破绽。
两老武功提升到极至,出招时背后甚至隐隐浮现一个丈馀高的人形虚影,正是所修练武功的极至象征。他们都认出眼前这人,晓得他非比寻常,自己不是对手,却也相信两人合力,无论怎样都能支持片刻。
怎知这估计到头仍然是错,两老联手的结果,与鸿翼阵毫无分别,在那剑劲之前毫无抵御能力,所有发出的气劲被瓦解崩溃,汹涌剑劲像一头狰狞恶兽,要一口将这十六人全数吞下。
千钧一发,一道白影倏地自马车中闪出,眨眼功夫就抢在众人之前,迎着澎湃剑劲,两臂一合一展,紫色疾电像有生命般往四周乱窜,所到之处,霹雳爆响不绝,巧妙地将十六人已溃散的气劲重组,编成电网抵挡,却又在顷刻之后,复为那无坚不摧的剑劲所破。
但也就趁那两劲抵触的星火刹那,来人双臂一转,手法玄奥妙绝,将剑劲顺着电网的溃散,全数导入地下,散得干净。
手法妙极,但产生的后果可没那么简单,十六名高手合力都不能稍事抵挡的剑劲,任怎么卸散,都不可能化为无形。这一轮交手虽然复杂,但发生时间极短,当众人分别落地站稳,忽然间周围响起彷佛天雷直击地面的轰然巨响,地面崩裂,大量土石连带沙尘炸向半空,再纷杂落地。
众人相争走避,好不狼狈。还得急忙赶走马车,免得给埋在落石之下,好不容易尘埃落定,众人回思适才惊险,心有馀悸,若非主子亲自动手,只怕人人死无葬身之地。
当他们环顾寻觅主子踪迹,却骇然发现,他们的主子,当今麦第奇当家主旭烈兀,正站在十丈外一个高丘,白衣随风飘动,长剑清亮如雪,刹是飘逸好看,唯一遗憾的是,本该是插在腰间的长剑,现在却给人架在咽喉上。
不过,被架住的一方似乎没有什么紧张感,反而在微微一笑后,朝正威胁自己性命的那名银发剑士,恭谨地俯身行礼。
“五师兄,分别数年,您面色康健如昔啊!”
与这话成反讽的是,对方的脸色,此刻和茅坑石头没多大分别。
要说脸色很臭,那么兰斯洛与花若鸿,此刻的表情也不遑多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兰斯洛戴着眼罩,人家瞧不清他的样子。
宴会并不是同桌吃饭,而是所有宾客各有独立的桌椅席次,为了表示尊敬,花若鸿与兰斯洛两人的席次,仅在东方玄虎的主位左下方。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则是由于两人所代表的身份。
“麦第奇家上品门客,花若鸿,偕护卫苏洛,到──”
麦第奇家的名头非同等闲,门口一唱诺,东方玄虎亲自起身迎接,将花若鸿与兰斯洛请入席内,分主宾坐下,再一一介绍其馀宾客。
暹罗城本来就不是大都市,出席的陪客,哪会真有什么大人物,多数都是城内的富商,和一些为了参加招亲而来的江湖人物,临时邀来作陪。
花若鸿出身贫家,单是面对这场面已感怯场,再近距离对着东方玄虎,一颗心更是紧张得几乎跃出胸口,总算在学堂内还学过几年应对进退,一拱手,欠身道:“久闻东方先生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晚、晚生……”
却也是说到此处,就讲不下去了。
在场宾客均面现诧容,眼下又非学堂见礼,如何自称晚生,这是十分举措失当的事。况且,这两人的衣着虽然高级,却算不上华贵,又没有从人,一派寒酸模样,怎配得上麦第奇家的如日威名。
东方玄虎却恍若未觉,迳自携着花若鸿的手,朗声笑道:“花贤侄温文有礼,必是白鹿洞的高才,麦第奇家能得此俊彦,大业可期。你父亲花麒育是花家旁支,老夫慕名已久,他在艾尔铁诺的丝绸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再有这么出色的儿子,真是花家之幸!麦第奇家之幸!”
轻轻几句话,已经掩饰花若鸿的仓皇,将场面带过。
什么纺织巨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