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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翎耸耸肩胛,忽然向司机喝道:“停下!这是什么地方?”
司机冷笑一声。
“蓬!”一道钢板在前后座间弹起,踉“蓬!蓬”数声,左右两侧和座位后同时弹起三块同类的钢板。
凌渡牢一拳打上车顶,发出沉沉的响音。凌渡宇闷哼一声,假若是普通的车顶,他可以用镭射切割器,破顶而出,但一触之下,车盖也是重合金造的,令他无计可施。
一时间,两人被困在密封的因笼里。
冷气从后面钢板两个小圆洞喷进来,倒没有气闷的感觉。
刹那间,两人跌进巧妙安排的陷阱。
车子向前冲刺,转以高速行驶。
两人给后挫力一带,背脊碰在椅背,跟向左方侧去,显示汽车急速向右转,产生向左跌的离心力。有若被大浪推拉的一叶小舟上的乘客。
凌渡宇叫道:“谁干的!”
沈翎在印度耽了好一段日子,凌渡宇初来乍到,有麻烦。自然是沈翎惹来的机会大得多。
凌渡宇身子一边向右方侧去,平衡车子向左转的抛力,手却毫不闲,掏出四支催泪爆雾器,自己取起两支,另两支塞在沈翎手里,准备用得的机会出现。
沈翎接过爆雾器,回应道:“告诉你也不信,我不知这是谁干的?”
凌渡宇诅咒连声,道:“信你是混蛋!”
的确是的,沈翎行动神秘,什么事也不准他查根问底,到了这个时刻,仍不肯坦言一切,教他怎能不怒。
车子蓦然停下。
两人对望一眼。
从对方眼中看出,两人均猜不到敌人的下一步行动。
两旁的钢板徐徐落下,露出车旁的侧门和侧窗。
两人几乎一齐跳起土来。
即管这是荒山野岭,又或坟场海滩,都不会使他们感到惊奇。
可是这却是一个室内的庞大空间,一个像皇宫的华丽大堂。
在辉煌的灯光下,千多个持自动武器的大汉,团团把计程车围个密不通风。只要他们一按枪掣,保证整辆车没有一寸地方可以免去弹孔的痕迹。
一个男子声音在车座内响起,以英语道:“贵客光临,沈博士和这位朋友,不用我唤侍从替你们开车门吧?”
沈翎笑答:“当然,当然!”
他口中说话,手却作出行动的姿势。
同一时间,两扇车门同时左右向外打开一条缝,四支催泪爆雾弹连珠发放,分由小缝向左右扔去。
两人的合作简直天衣无缝。
四支爆雾弹同时爆发,刹那间四面八方尽是黑雾和催泪气体。
当黑雾要倒卷入车舱内时,两人及时把门关上,一齐缩往车底,减少敌人射击目标的面积。
期待敌人的混乱和咳嗽声。
手枪紧握手里。
刹那后,两人震骇莫名。
车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黑雾内一下咳嗽声亦忖阙如。
这怎么可能?
爆雾弹威力强大,这一阵子,催泪黑雾应扩展至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塞满每一寸的空间。
催泪气体,会令在黑雾中不能视物的人,产生强烈的反应,刺激他们的气管,甚至使人休克和晕眩。
可是车外平静无波。
惊骇人的事发生了。
黑雾向上升起,飞快消散。
活似有无形的吸管,把所有气体一下子抽离了这个空间。
先前的景象:华丽皇宫般的大堂,持枪印度大汉,依然故我。
那声音又通过传声器响起,平静地道:“两位贵宾,真是对不起,忘了向你们介绍,眼下你们的座驾,被罩在一个半圆形的巨大防弹玻璃罩内,这罩子妙用无穷,其中一项就是能把空气抽离,变成半真空的状态,当然也能输进任何气体,是我特别为贵客想出来的设计,两位以为如何?请多指教。”他的话谦恭有礼,内容却充满威吓的味道。
试想假若活人在罩内,给抽成真空,那种血管爆裂的死亡,确是不忍卒睹。
凌渡宇用神一看,车外确有一若现若隐的玻璃层,刚急于行事,又是意料之外,居然看漏了眼。
他们也算倒霉,步步失策,处于完全被动的劣势。
凌渡宇向沈翎笑道:“你是好事多为,这样处心积虑,挖尽害人心思的好朋友,也给你招惹回来。”
沈翎舒服地挨坐在巫位内,叹道:“兄弟!我早曾向你指出,人生是无奈和悔恨交织而成的,否则也不算人生……”
男子的声音插口道:“说得好!说得好!沈大博士既能对人生有如此深切的体会,我们谈起上来,就更易谈得拢了。”
凌渡宇皱起眉头!这男子语有所指,像要进行某一项事物的谈判。
沈翎这时答道:“少说废话了,有什么尽管说出来吧!”他的样子有点不耐烦,一副全不知对方要说什么的神态。
一阵印度“悉他”(SITA)音乐响起,清脆的每个响音,都像欲语还休、缠绵难断,予人浓得化不开的感受。
音乐讽刺地从计程车内的传声器传出,使人感到忸怩而不自然。
大厅辉煌的灯光暗黑下来,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漆黑里亮起熊熊的火焰。
四名身穿印度华服的美女,捧四个各燃烧十二枝洋烛的大烛台。由远方缓缓走近。
她们身后踉另一美女,捧一个香炉,烟雾袅袅而起,在大厅的上空升出一团轻柔的烟霞。
她们之后是一队五男一女组成的乐队,持悉他、长笛、鼓,边行边奏,传声器的音乐,从他们而来。
可惜隔了玻璃罩,闻不到外边腾升的香气。
仪仗队走至玻璃罩前,分两边站立。
音乐停下。
一名全身银光闪闪的男子,龙行虎步地现身走来。
2
他一直走到玻璃罩前,面上带从容的笑意,同两人躬身见礼。
他年纪约在四十上下,面目非常英俊,身形修长,头巾正中,嵌了粒最少有十卡的金钢火钻,在烛光下闪跳九土,配他身上的印度华服,配合仪仗队的声势和排场,确有尊贵迫人的气势。
沈翎面色微变。
凌渡宇深悉沈翎约为人行事,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知道来者大有来头,偏是冷冷哂道:“好!戏看完了,有屁快放!”
那人毫不动怒,微笑道:“不愧是沈翎的朋友,有胆识。”他的声音在车内的传声器响起,正是刚的声音。传声器成为对答的桥梁。
这种方式的会面,亦属别创一格了。
那人续道:“沈博士!只不知你的朋友能否代表你说话?”
沈翎冷笑一声,道:“当然可以!王子!”言罢推门下车。
凌渡宇心中一震,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印度可说是世界上阶级尊卑区分最严格的国家。
迸印度有四个种姓。
印度虽是宗教繁多,却以印度教为主。印度教奉为圣书的《摩奴法典》。把四个等级的种性起源,归于梵天(造物者)身体的四个部份,即婆罗门是“梵天”的嘴,利帝利是双臂,吠舍为大腿,首陀罗生于两脚,是故各有地位尊卑,无论生后有何作为,都不能变更这天生的身分。
随社会分工日益精细,原来由婆罗门以下至首陀罗的四个等级,复被细分为许多等级的亚种性,日趋复杂。
种性之外,又出现了大批“不可接触者”,乃最受歧视的贱民,干最低下的工作,不能同其他种姓的人接触,不许进入寺庙或公共场所半步。
印度独立后,订立法律禁止种姓歧视,但在农村里,种性制度仍然被保存下来,对贱民的迫害无日无之,以致在一九七八年,印度北部的广大“贱民”,举行大规模的示威,种姓制度的倡行者才稍为收敛。
可是种性制度早渗透到社会生活各方面,蒂固根深。
而王子正是支持种姓制度的最代表性人物。
他自称是十四世纪时印度教徒统治的维查耶那加尔王国(一三二六——一六四六)的后代,以种性最高阶层婆罗门自居,认为整个印度文明的衰落,原因在于种姓制度的崩溃,违反了梵天的旨意,所以力图恢复这“神圣的制度”,复兴印度。
他积极从事政冶活动,希冀在获得足够的政冶力量时,重建昔日种姓社会的“光辉”。通过贿赂、威凌、暗杀种种卑鄙手段,王子在政坛逐渐冒升,想维护特权的社会上层都起而支持他,以至王子的影响刀日益坐大,幸好一九七八年的大示威,民主力量抬头,王子从政坛上垮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他的疯狂念头,凭庞大的支持力量,王子开始从事印度境内各类的罪恶活动,成为印度黑社会最有实力的大亨,连政府也不愿轻易惹他。
他的野心极大,想凭恃他罪恶的力量,卷土重来,重建昔日印度教大帝国的光辉。
凌渡宇所属组织抗暴联盟,会刊下了一张世界各地危险人物的黑名单,王子排名十九,由此可见此人的可怕。
凌渡宇闷哼一声,推门下车。仔细打量起对方来。
王子的眼光极之锐利。凌渡宇的神态立时引起他的注意,向沈翎道:“无论你的朋友能否三与你我问的谈判,亦请你先介绍他的名字和身分。”
沈翎断然道:“不用多此一举,一切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两小时后他飞往纽约,你最好不要延误他的班期。”
王子道:“只要告诉我飞机的公司和编号,我可以保证飞机在机场抱候贵友的大驾。”
凌渡宇笑道:“很对不起,现在我决定不走了。”
沈翎霍然望向凌渡宇。
凌渡宇回望对方,眼中射出坚决的神情,沈翎无疑陷在极大的危险里,教他怎能离去,心中叹道:“楚媛!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沈翎沉声道:“凌!你一定要走一。”
凌渡宇耸起肩胛,道:“既然每条头发都被编了号,走与不走,能改变得了什么?
”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沈翎为之气结。
凌渡宇转向面带微笑的王子道:“殿下!可以转入正题了吗?”当他说殿下时,语带呼喝,只有讽刺的意味,毫无尊重的意思。
王子闪过一丝怒色,他自比为梵天的使者,认为自己天生高于众生,最忌别人的不尊重,不过随即泛起笑容,道:“好!好!”
沈翎知道他对凌渡宇动了真怒,日下只是强压怒火,可是这等事避也避不来,插入道:“说吧!”
王子沉默片晌,道:“无论你掘了什么出来,我也要占四分之三。”
沈翎呆了一某,道:“你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凌渡宇更是丈八金刚,摸不头脑。
王子眼中爆出凌厉的光寒,罩定沈翎,忽地仰天在笑起来,好一会才停下,眼中寒芒有增无减,阴阴地道:“你可以瞒过别人,又怎能瞒得过我,在我的土地上,没有任何事可以瞒过我,我是梵天派来的使者,天注定我来重建帝国的光辉。”语气中充满疯狂的味道。
四周的持枪大汉一齐以印地语狂叫起来,道:“重建帝国,还我光荣!”
沈、凌交换眼色,这是个可怕的狂人和疯狂的组织。
大厅内一时间静至针堕可闻。
王子负手背后,踱起步来,道:“你可否解释给我听,你和白理士石油开采公司是什么关系?”
沈翎淡然道:“我是他们的顾问。”
“顾问?”王子不屑地道:“自理土石油开采公司,三年前才在英国注册,而注册的人,就是你:大名鼎鼎的探险家、收藏家沈翎博士。”
沈翎若无其事地道:“那又怎样?”
王子轻笑起来,道:“并没有怎样,不过你可否解释给我听,为何贵公司注册以来,一滴油也没有在别的地方开采过,而千里迢迢,来到这地方,你看上了印度什么?石油?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印度的石油无论品质和储量,都远比不上其他的产油国。印度的总储油量,估计在四亿六千吨之间,而产油国加沙乌地阿拉伯,是二百三十一亿吨,那是小巫大巫之别,要采油,为什么来到印度?”
沈翎以微笑回报,道:“那些产油国的开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