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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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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时间同你解释,便如果这一次能够顺利逃出沧州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地答复。”他摸了摸脸上的痘痘,终是不能释怀。客栈起火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衙门随便查查,判个意外便能结案,但出事的客栈是花叶玖落脚的地方就有些不妙了,不管花叶玖是不是意上了意外,都会引来大批的仙门中人查探,届时妖族当避无可避。正面冲突,他没有胜算,特别是在对方拥有玄武之力的情况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还有,婪珂出门看见了卫凛言买香料去那家客栈,显然卫凛言打的是花叶玖的主意,顺藤摸瓜。很容易便会摸到这里,所以他只有即刻撤离。还有一点,他没办法同婪珂言明的,她能看见卫凛言,便必然有人见到她,她是那样打眼。根本难以忽视。如果仙门真的找上来,没准第一个倒霉的不是他,而是他挚爱多年的妻子。

唯今之际只有先将她送到安全之地,将能谋图将来。

他深深地看了婪珂一眼。这一眼深如寒潭,令婪珂悚然一惊,仙狐族关于危险的直觉发挥了作用。她终于明白了魁麟急急忙忙要送走她的用意。他的唇离开了,两人相互对看一眼,恍惚了悟。这个吻是多么地苦。

“为夫有很多故事没讲给你听,所以一定要等到我回来。”他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她在空手中捞了几下,魁麟却刻意绕开了。

“还能追得上瑾珏公子么?”远远地,她听见魁麟与孟秋水的低声交谈,“妖后殿下便托付给你了。”他的声音低了一点,没有半点废话地交待完了。再没多看她一眼。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手心手背都冒出了汗。她与魁麟分明担心着两件截然不同的事。她拈酸吃醋,他担惊受怕。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放下称霸的野心呢?他明明并不强大,若不是因为她当初的幼稚与冲动,他根本拿不下青丘国,他没有本事闯过千狐洞的七绝阵,只能继续飘荡,另觅驻地。他明明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真凶,却也是她一生最珍贵的爱侣,她有恨意,可是恨意在爱意面前,又算作什么呢?仙狐又叫情狐,乃是为爱所生的异种啊。

“陛下尽管放心……”孟秋水叹了口气,目送妖皇离去。婪珂还在笼子里呆呆地望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也没转头。

随着一声简短急促的号子,小妖们御风而起,带着婪珂匿向云端,沧州城的满目繁华,在脚下变成了一片朦胧的墨影,婪珂扶着栏杆傻傻地想起了魁麟临行的那席话,说得好像是生离与死别似的。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脑海中渐渐形成了一整套因果,为什么婪夜会同意放自己下山?婪夜是那样的人,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为了得到心仪的女子,他就能多看自己一眼都嫌多,如果她可以为魁麟舍去所有,那婪夜又有什么不可以?他们本就是同类,根本不会有半点不同。

换个角度来看,茶小葱在仙盟当中并无地位,岂可瞒着其它门派将自己放走?她与婪夜早就串通好了。

圈套!她的心凉丝丝的,全是冷风。

从一开始,她就糊里糊涂地钻进了那个圈套里。她是狐狸没错,可是她却不够聪明,妖皇的娇宠与她对现实的逃避,总让她放弃思考,茶小葱未必比她通透,却懂得掌控时局。人与狐狸,究竟谁更狡猾?

“婪夜哥哥,你真的很会选。”初时,她看茶小葱与婪夜,怎么看怎么都不般配,她觉得婪夜眼光差,感情处理上更是意外地笨拙与糟糕,但她在玄成殿里,看着茶小葱与婪夜逆光走近,看着他们默契的眼神与无声的交流,她突然自卑极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喜欢玩女人,玩到精疲力竭才肯归家,她只会难过,生气,嫉妒,却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相信他对那些女子没有感情,为什么不相信?因为她不曾全心全意……

往事像一根刺,插入心房,长进肉里,看不见了,并不表示不再疼痛。

难道她真的只是喜欢那张脸?不,她不承认!她从来没喜欢过孤红!

“咻!”一道法咒冲破苍穹,似烟花般散开,一道红色魅影出现在云的彼端,熟悉的容颜,静静地停驻在时间里,万事万物,突然没有了声音。女子手中长出了两把长长的木剑,剑舞梅林,一袭红衣。

“魁麟在哪?”一位少年腾空而至,落在了红衣女子身边。

“你是何人?”孟秋水厉声喝道。

那红衣女子低媚一笑,妙目中闪过一丝恨意,浓得化不开:“前来索债的人。”

☆、第307章 人质

女子眉眼如画,清丽而妩媚,一袭红衣竟如天边彩云那般轻盈曼妙。那张脸是从没见过的美,美得既不端庄也不高雅,一颦一笑之间,带着令人不能仰视的媚态,与眼中的幽恨形成强烈的对比。

少年笑嘻嘻地站在红衣女子的身边,怎么看都是笑的,看久了才发现,他的眼神如冰,只是天生一副笑脸而已。少年英朗,一脸阳光,可这只是表像。视线从红衣女子身上陡然移至少年脸上,婪珂竟感到十发难受。她的手指紧紧地握着灵光流溢的牢笼,生骨的骨节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护送她的小妖们迎了上去,将来人围在中间。

红衣女子淡淡一笑,突然将右手剑换置左手,伸臂一摄,一阵强大的吸力后发而先至,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猛然咬住了猎物的脖子。一名小妖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脖子就被她掐在了手里。

“呃!”他听到了骨节被捏断磨碎的沙响,好似头身之间突然装上了一顶沙漏。他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气。

没想到这女子出手居然如此毒辣!不仅毒辣,还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冷傲。红衣女子缓缓地松开手,将手里中的尸体放了。那小妖抽搐了几下,喉咙里格格有声,不会儿,便化成了原形。一只山羊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带回端极灵山,说是我犒劳大家伙的。”绯灵偏过头,眼角余光扫向婪珂,又问了一句,“妖后大人,再问一次。魁麟在哪?”

她上前一步,震怒的气场,惊得小妖们心中一悚,却因为想起了妖皇的吩咐不敢后腿。

“我知道了,你是端极派的人?是茶小葱让你来的?”婪珂答非所问,她用力扳着法咒筑成的笼子。尽量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引开绯灵的注意。她听到“索债”两个字的时候,心已经死了,看那女子风骚到骨子里的情态,也不知是魁麟从哪来惹来的桃花债。按理来说。她会恨,恨魁麟的不忠,她以为自己从来不见魁麟的任何姬妾是因为嫉妒。但到此刻她才看清了自己那点不成器的小心思,她一直在逃避,害怕自信受创。害怕幻想破灭,害怕残酷面对。初时,她站在茶小葱面前,以为能有一两分信心,可是亲见婪夜深情与坦率,热情与笨拙,她失落到了极致。

听说魁麟这次带回一个仙门弟子。没想到竟是真的。

婪珂在打量着绯灵的同时,绯灵也在打量着她。绯灵承认婪珂的美貌与精致。但却没有仙狐族的圆滑与狡诈,她很纯,是清纯的纯。而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必定与之前在青丘国养尊处优的生活有关,她身上没有与婪夜一样的匪气,却不似茶小葱那样横冲自撞,她清幽如水,却一眼望不见底,绯灵站云端上看着笼子里的婪珂,透过她孤寂的背影,恍惚想到了另一个人。

“你不说,我自有办法让你说,小佩,将她捉回去慢慢折磨。我就不信她的牙关比我手里的剑还硬!”绯灵无视那牢不可破的牢笼结界,扬起了手中的长剑。亭小佩越前数步,从身上取出一把镰刀一把铁棰。

绯灵无言地看着他交叉在胸口的兵器,越看越觉得丢份子。

“我先把这些小妖除了。”亭小佩摩拳擦掌,绯灵没应他,红影蹁跹自眼前划过,转眼便冲进了妖群。

婪珂以为绯灵会直接对上她,见此情景倒有点意外。不过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手里的栏杆一闪,居然就此消失了。

一声惨叫,一只巨大的牛头落在她脚边,绯灵的剑上染血,是比衣衫还耀眼的鲜红。她的身法不快,但是出招狠戾,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她长发扬逸,似水墨丹青书就的墨迹,快速舞动的时候,便如一条半透明的小拖笔。

“你……”婪珂眼看身边的栏杆越来越稀,她不由暗暗心惊。索情债?不像!这位红衣女子分明是来索命的。

“只要抓了你,就不怕那王八羔子不出来。”绯灵先破结界,为的就是抓人。

婪珂见对方一掌先至,心中一凉,趁着身后空门大露,她返身逃了出去。慌乱间硬接了绯灵一掌,一股具大的冲力迎面扑来,她几乎睁不开眼,双主灵息纠缠在一起,婪珂才真正害怕起来。“魔?”端极派收留妖物她有耳闻,但是方才这一击,却分明带着三分魔性,这女子并不是普通的仙门弟子,她是谁?

“啧,你不该投抬成狐狸,你分明是头驴!”绯灵与婪珂换了一招,发现婪珂的修为远在婪夜之上,她有千年真元倒是没错,只是她根本不会用。这样好的条件,她却只利用了三成还不到,就这样的本事,顶多与端极派的几个首座弟子打成平手。有人的命好,从小被人保护,不用吃苦,也不用担心将来,虽然说安逸也好,可求平静一生,但仙狐族毕竟不同,娇生惯养只会养成她任性自私的心性,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只傻狐狸会倾心嫁给仇人。

真像,像极了她那个傻妹妹。绯灵暗自叹了口气,放缓了力道。而另一边,亭小佩杀得性起,一路像切瓜似地赶到了她跟前。

地上各种食草动物躺了一地,零零碎碎全是被剁下来的四肢。因为云端法力锐减,这些羊腿牛腿猪腿便纷纷扬扬地从半空落下,在沧州城上空下了一场肉雨。

婪珂与绯灵交手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对方的每一招都能被看得清楚。婪珂想尽快脱身,却眼见着周遭的情形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亭小佩不尽兴,收起两兵器,晃了回来:“妖皇手上都是些这样的货色?看来焚音也没帮他多少。”

绯灵笑了笑,视线却停留在婪珂身上,她轻齿红唇,淡淡地道:“帮,也要看值不值得。他不过是个自称的妖皇,能有多大能耐,他幸运,只是因为娶了个好老婆。如果没有这个傻丫头,青丘国也不会灭国,你我都为焚音办过事,应该了解他的。”

焚音?怎么又扯到了焚音身上?婪珂手上一顿,却猝然被绯灵握住了,她脸色大变,厉声道:“放手!今日我就明说了,你们就是杀了我,也不会找到我家夫君,他已经走了。他有那么多姬妾,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替代我,根本不会来救我,你们最好是死了这条心!”是的,堂堂妖皇要女人又有多难,他派人送走了她,便说明她妨碍到他了,她还在指望什么?

“我不信。”绯灵手指一紧,两人的骨节同时泛白。

“你不信,尽量可以试试。”婪珂身上的牢笼尽破,顿无所依。她心中惊疑,却不知道自己的哪一个猜想是对的。只觉得对方的手比自己粗糙一点,有力一点,表面上看着是秀丽纤长,可手心却刻着一道深长的疤痕,硌得人生痛。

两人同时落在了沧州里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地面上的人们正在抢从天而降的腿子肉,根本没意识到屋顶上多了两个女人。沧州城正在融雪,雪水沁在脚底,是刺骨的寒。

绯灵叹了一口气,并不像是刻意解释:“他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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