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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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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他就是我们这儿最红的小倌儿。婪夜。”老鸨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自豪地强调着小倌的名字。

婪夜凝神屏息。怔怔地看着那个与自己穿着一般无异的小娇花儿,全身寒毛直立。

那小倌紧夹着双腿,腰肢扭摆,似是受伤不轻。再看那发青的眼圈,显然被人玩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就这种状态还敢下来见客,真是小受中的英雄。英雄中的大无畏!

那本《朝尼奇遇记》婪夜一直有偷偷追连载,经过一番男风知识大科普,他猜得到这位小哥之前经历过什么样的对待。只是小倌都这种状态了。老鸨子还叫人接客,这老板还真不是个东西!羞恼之余,婪夜很善良地替这位娇弱小倌儿的菊花担心。

“小可婪夜见过公子。”那小倌儿忸怩地作了个福,没错,不是像男人的那样抱拳,而是如同女人般作了个福!但一抬头,就惊呆了。他是这儿的头牌没错。可是和这位白衣公子一比,他简直就烂到了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小倌吸溜了一声,居然是在吞口水!

婪夜被他震得退后两步,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水。而老鸨子则将其唐突的行为理解为,惊为天人。

婪夜就像块石膏雕塑,定在原地,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感到头顶挂着五六道超负荷的闪电,换着方向与角度劈着他玩。

按例,“惊为天人”之后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打赏,可是老鸨子携着那小受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要等的东西。

小倌儿继续望着面前的美人儿垂涎三尺。

婪夜的手撑在桌上,完全是一副傻掉的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叫婪夜的小倌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那老鸨子回过神来,重新换上笑脸,小心问道:“公子觉得不满意?那……看看我们家魁麟如何?”天,居然还有魁麟?婪夜汗下如雨,转头朝着二楼看了一眼。那边果然有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一脸傲然地瞪着自己,完全是一副“乖乖过来让我吃”的帝王攻气势。

婪夜觉得菊花更疼了,疼得无法言喻。

他抓出一锭金子迅速拍在桌上,急急地道:“本公子……不是来玩的,本公子来找我家夫人,当家的知道今夜有女子来过么?”饶是带着金子来捉奸,也是不受欢迎的,老鸨子的脸立即就像从火炉拿进了朔九寒冬。要知道,女人家偷汉子逛窑子都是死罪,行内为了客倌着想,更为着自己的小生意,轻易是不说实话的。虽然每天接待的女客不多,但金主却不少,而且相对于男人来说,这些恩客更好服伺,作为小倌儿们的情感缓冲,也是缺之不可的。眼下这时间,正是女客们办事的当儿,别说要查房,就是打断也是不合规矩的。

见老鸨子犹豫,婪夜以为自己猜中了八分,立即又掏出了另一锭金子:“这些钱足够你再开家新铺了,说吧,她在哪?”不管他家媳妇被人吃还是吃别人都是件大大不妙的事,放在凡人的教条上来说,就是偷腥,给他戴绿帽子。

老鸨子的职业道德立即被闪闪发光的金子打败,她兴高采烈地扑上去咬了一口,眉花眼笑地交了底儿:“二楼右首里进的第三间。”

话未说完,眼前一花,婪夜已经轻盈如彩蝶般落在了二楼的栏杆旁。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倌儿们被那衣袂临风一吹,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站直了。

老鸨子暗叫了一声“我的妈”,这美人儿不但是个会家子还习得一身好俊的功夫,方才若是她再迟疑,这馆儿可就得拆了,好险好险!

婪夜想起自家媳妇躲开自己要跟别的男人上床,心中绞痛得无法言喻,竟然忘记了生气。他神情麻木地穿过长长的甬道,按照老鸨子所示,立在了第三间房的门口,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里边有床板摇晃的咯吱响,听着十分刺耳。

他犹豫再三。将手停在了窗格上。

这样无意识的举动,充斥着不安与沮丧,加上微妙的伤情,竟令他俊美的侧影多得三分忧郁。楼下的小倌儿们早就看呆了,老鸨子哪见过这种尤物,再也憋不住。与小攻小受们一起垂着口水如银河下九天。

里间传来女子的一声低吟。婪夜浑身一震,全身血液都似聚到了头顶。他记得很清楚,每次他霸道进入的时候,茶小葱也是这么清哼的。绝计不会错!他终于鼓起勇气,推了推房门,却发现里边被人上了闩。他怒极,喝道:“茶……”

话音未半,突然听清了屋中的呢喃。

“师父。不要啊,师父……徒儿求你了……师父……”是女子的声音,呻吟仿佛梦魇,却很极其陌生,并非茶小葱。又是师父与徒儿的戏码?真不知道是禁忌还是流行……上次在流霞庄也是……

“你妹的,人家玩师徒就可以,我特么玩师叔与师侄就不行。哪来的道理!”婪夜越听越气,完全忘记了听脚的小人行径。一拳砸在窗户上,没留意好力度,竟将人家的窗子砸了稀巴烂。

屋内一男一女披散着长发呈对坐莲花的姿势,正动得欢快,却被这突出其来的一下惊扰了。

“谁!”那女子反应快,但少了遮羞的布,一时追不出来。

老鸨子带着围观人群早早地遁了,人家夫妻的事,解不解决都与她无关,反正钱已经收了。

婪夜看见暗处闪现一张极其冷艳的脸,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他来不及多想,飞也似的翻身上了屋顶,逃!

没想到捉奸的那个居然就这样跑了,浪费了一身好武艺。不知为什么,众小倌心里都有些不快。

这男人不长脸啊,真是一辈子被压的命!

……

这个世界没有肖像权,著作权以及姓名权之类的玩意儿,茶小葱耐着性子听完醉天香张总管的报告,心里特别不舒服,特别是听到自家夫君的名字变成了别人的小受受,她心里就更不高兴了。她今天将所有的小倌馆都走遍了,唯一的收获就是抓了个现行的盗版。

保护创意,打击盗版,合法经营,势在必行。可就算要做点什么也得等到天亮吧?半夜拆馆子,实在不够快意。

可是心里还想着婪夜的事,怎么也睡不着,后来只能找点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快不快意无所谓了,关键是有人愿意伸脸给她打。

她坐起来服了一颗焕颜丹,上五十开找人帮忙。这种事,当然是黑吃黑比较带劲,茶小葱好不容易做回恶霸,自然要干一笔漂亮的。

五十开的老板借着茶小葱挣了不少钱,现在茶小葱有要求,他们自然得给面子,而且这面子还得够大够份量,去砸场子么,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于是三兄弟一合计,将整个赌场的打手都叫齐了,一群人跟在茶小葱身后浩浩荡荡地开往“朝尼居”——对了,忘了说,这个全山寨的小倌儿就叫朝尼居,是根据“醉天香”的设计照搬来的。茶小葱开“醉天香”,院子里的人不卖身只卖艺,但做这一行与服务业只隔一道墙,你不卖总是有人卖的,不但要卖,还要仿着你的名头卖!

人都说血路下面就是财路,菊花染血又有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老鸨子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婪夜前脚才刚走,茶小葱后脚就杀进门来。打开门做生意,面子上的事不会闹太僵,何况茶小葱身后这一票凶神恶煞,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小公子,小馆儿今天已经打烊了。”摆出一副职业笑容,老鸨子拦住领头的少年。少年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后那一群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老鸨子做这一行做了几十年,从个倚门卖笑的晋升到如今的看场老板,见的人可不少。

她闻气味都知道,这位小哥就是来找碴的。

“老板,你做生意不厚道啊,满院子小倌都穿着假冒的凤凰画坊的成衣,你就不怕被风老板查出来,把你的馆子拆了?”茶小葱翘着二郎腿坐下,拿眼角撩着老鸨子,冷冷的。风沉是文化界的万年活招牌,这画坊里的事还真的只有他才能搞定。市场一经垄断,就没有了出入,即使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仿制,但谁都该知道,风公子放出来的话就是信条。

那老鸨子一愣,立即赔笑:“小公子说哪儿话呢?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求财,何必如此赶尽杀绝,有事可以打个商量。”

☆、第223章 打假(双十一三更)

正是有得商量茶小葱才没有直接打砸抢烧,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看得出这老鸨子是个聪明人,但是生意人之中茶某人最感冒的就是山寨造王者,所以这一商量绝对不是倍钱那么简单的事儿。

她半眯着眼睛,逐一打量着面前一个个阴柔得像棉花团子似的男人,眸色越来越冷。

馆子里混杂着各种汗味与鲜果味,加上小倌儿们身上的胭脂香,直教人作呕。

大多小倌儿都是人贩子卖进构栏的贫苦孩子,也不知道什么叫品位,只以为穿得花枝招展便可以招徕客人,却不想常常画虎不成反类犬,更令人看得闹心。茶小葱带来的打手中间有几个是这儿的常客,私底下议论这地方就一个特点:价钱公道。不过便宜地方客人的质量也好不到哪里去,花了钱的都想称大爷,自不会去折磨年老色衰的老鸨子,真正可怜的还是这些无辜的孩子。听说有的孩子没到十三岁就被卖进来接客了。

男倌与女倌不同,没有开苞夜,要不起价,好些初时受了伤,得不到医治,便再也活不过来。只这碗饭与在口刀上舔生活并无不同。

“老板,你自己开个价吧。”茶小葱已经习惯了紫眸的威慑作用,自从有了这只妖见鬼愁的眸子,说话的气势都上了个台阶。

“五……”老鸨子伸出五个手指,犹豫着要说是五两还是五十两。在她看来,这不过就是几件破衣服的事,开高了怕自己不划算,开低了又怕茶小葱不满意。她朝着那几个常来的打手使眼色,想清楚知道人家主子的意思。但对方的视线只与她碰了碰便转开了。五十开与醉天香的人都知道,他们跟着的这位少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除了自家的老板,他们想不出谁还有面子将他们全都叫出来撑场子。

茶小葱清了清嗓子,立即有人上来为她沏上香茗。

老鸨子被那充满异族风情的紫色眼睛瞧着全身不爽利,思索片刻。将还没捂热的两锭金子拿了出来:“小公子。不知这些够不够?”

开门做生意,自然都懂得破财挡灾的道理,多花些钱再所难免。

茶小葱看着那两锭金子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她只盯着,却没有伸手要拿的意思。老鸨子一咬牙,又加上了第三锭。她认栽。

茶小葱放下手里的茶杯,吐掉含在舌尖的茶叶根,眯了眯眼睛。只接了前面拿出来的那两锭,放狠声道:“你特么玩我?”

老鸨子没明白,正要辩解,抬眼发现那两锭金子竟在茶小葱手里变成了两撮白毛。

她顿时惊呆了。

“说,婪夜在哪里?”茶小葱只怕比她还要紧张,这两撮白毛上的气息她一辈子都记得,料想定是婪夜打听到消息。一路寻来了这里。她站起来一把揪住了老鸨子的衣领。

“婪夜,婪夜……那个……”老鸨子潜能爆发。一把揪过了站在一旁的小倌儿,“公,公子……他就是婪夜,他是……”

“他是个屁!”茶小葱啐了一口,拍掉了她手里的另一锭金子,回头道,“来人,关门封馆子,明天起,我要这临安城里再没有‘朝尼居’!还有,将小倌儿的卖身契都看好了,该是哪家的都给我送回去,无家可归地,就留下来打杂,爷不缺钱,只是今天手痒,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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