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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葱隔着门缝什么也看不见,唯见一抹淡蓝衣袍随着光影左右摆动,她顾不得身体不适。拍打着石门:“风沉大哥,你代我去向返香师兄说说,让我出去,婪夜他不见了,风沉大哥!”她一直唤风沉为大哥,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沉熟稳重、亲和温雅。更因为茶小葱真的将他当成了邻家大哥哥。抛去仙门的辈份,风沉是唯一一个让她看一眼就愿意亲近的人。
“茶师叔,莫急,弟子这就去。”风沉眸色渐深。竟带着几许伤痛。
他沿着来路回奔,迎面正遇上刚下早课的慕容芷才。
“风沉师兄,你这是?”风沉手里还拿着陶然居的建造图。但一脸风尘仆仆,竟像是漏夜未归,想起昨日婪夜便是与他一起去的凤凰书坊。慕容芷才一把搭住了风沉的手腕,将他拖了回来,“婪夜呢?我找了他一夜。”
风沉铁青着脸,挣开他,恨声道:“还管他做什么?茶师叔她病了!”
“小葱她病了!”慕容芷才从没想过茶小葱也会生病,瞬间将婪夜的事抛去了九宵云外。
然而两人到了玄冰殿上,得到的答复却是。不许!
“说好了三个月,便是三个月。为师怎么能出尔反尔!”返香对弟子向来宽容,对同门更是护短,却在茶小葱这件事上寸步不让。
“弟子恳请师父网开一面!”慕容芷才好不容易按住心头的怒意,铁着俊脸向返香求情,他从未想过师父居然有这般不通人情的一面。
“是啊,弟子风沉也求师叔念在她乃是肉身凡胎,禁不得石室苦寒……法外开恩。”风沉虽不知道返香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但他怜惜茶小葱。
返香的态度依旧坚决:“做错了事,必须承担后果,她是死是活,皆是咎由自取!死在我玄冰殿,总归比死在焚音手中要好得多!”
地上跪着的是玄冰殿与玄文殿的两位首徒,殿上站着的是端极派的幕后掌事人,两相对峙,孰优孰劣,一眼即知,却不知为什么返香感到了些许无奈。他不理男女之事,但从小徒的眼中,不难看出点别的什么,然而,既定了不同辈份,他便不该生此妄念。
慕容芷才这孩子自幼像他,为人处事公道冷硬,手段刚直,表面上不近人情,但身为师长,返香却很清楚,这徒儿遇事绝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果断。这一点反倒比不上外表温文尔雅,实则冷凝睿智的风沉。
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大殿显得越加冷清。
良久,返香放下尘拂转身离去,只留得慕容芷才与风沉面面相觑。
茶小葱病得天昏地暗,一时冷一时热,每每运气到一半,便已支撑不住,到最后,居然坐如针毡,觉得哪一处都烫得出奇。
她心中惦记得婪夜,困了,也不敢睡,就那么眼睁睁地瞪着面前的大门,只希望下一刻有人会打开它。她试过从内部突破,但由于这场病来得太过生猛无常,整个人软得像跟面条似的,根本使不上劲,遑论是施展法术破门而出。
更可恶的是,那只怪兽又从老鼠洞里钻进来,时不时弄出点麻烦。
起初茶小葱还能与它过两招,但是到后来便只能忍了,再后来,那畜牲竟欺负到她头上来,居然敢蹲在她面前放屁。
茶小葱本来就昏昏沉沉找不着北,被那恶臭一折磨,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容芷才与风沉一同来到石室前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整个人就在半惊半怕之中陷入了昏迷。
“茶小葱,你弄成这副模样,难不难看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盘旋,不多的字句,瞬间将思绪挤满了。脑袋里像滚绣似地滚过很多张脸,真特么充斥着二次元的美好,但茶小葱头一次觉得自己累了。是的,真的累了。
“茶小葱……”那声音飘忽,却带着无尽的嘲讽,茶小葱刚合上眼,体内邪恶的力量蠢蠢欲动。
“滚!”嘟囔着,他将那可恶的笑声驱逐在外,但焚音的身形却越发地清晰。
那真的是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如果不是配上那双阴骘柔丽的眼。
“既然那把破琴不来捣乱,我们正好有时间好好地谈谈。”焚音对她的震怒早就习以为常,面对她暴劣的眸子,他淡定得很。
“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滚!”自从茶小葱入仙门以来。虽然没有正式与魔族交过手,但这三年里,却每天要面对这样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再美的脸,若是多了身份的记号,也有看腻的一天。
焚音不恼,刻意放缓了语调。温柔地望着她。蛊惑这招对她没用,利诱也是无效,那什么样的条件对她来说才是足秤的?
“你喜欢婪夜?”焚音摇了摇头,换上了一脸蔑视。似是惋惜,又似是替她不值。
茶小葱心头一阵狂跳,只觉得手足越发无力。她心虚地怒吼:“谁,谁喜欢……你走,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不想见到可不行。你体内有我一片魔元,没有这点魔元护体,说不得你早已经死了,你非但不谢我,还要赶我走,啧啧啧啧,仙门这套假仁假义。你学得倒快。不过,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不管你喜欢谁,只要拥有了本尊的力量,就可以占有一切,一切的一切……小小一只仙狐,又算得了什么?”
焚音的声音忽远又忽近,晃得茶小葱直想吐,于是,她真的弯腰吐了。
“轰!”石门打开,一道清淡的影子飘了进来,冷冷地看着缩在地上狂吐不已的人影。
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显得卑微而狼狈。
一阵冷香飘过,脑海里的幻影立即湮灭,随后她落入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银亮冰冷的发丝轻轻抚面,很痒,却很温柔。
“师兄,放我出去!求你!”她伸袖,却被返香挡住,陌生的衣料蹭过她的嘴角,竟有些笨拙。
“还在怨我?”返香冷冷地看着她,目中隐隐地透着不安。
“……过去三年里,焚音不停地来找我,刚才他又来了,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的自己力量不能压制住魔征,又不能半金仙之气收为己用,成魔便是唯一的路。可是师兄你是否懂得体谅?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真的很辛苦。我不是害怕苦,也不是害怕劳累,而是不想破坏村子里原有的安定生活,师兄没去过玄黄岛,那里的不死泉很清,比净莲湖的水还要清澈千万倍,还有那儿的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死而复生,那儿的人很幸福,不需要承担太多的责任,就像使君子,他那样单纯快活,无忧无虑,令人羡慕……我不想利用他们,成为对付魔尊的工具,我也不想知道师兄你是多么恨他……总之,我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茶小葱靠在返香的肩头,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门外飘着绵绵细雨,夹着冷风往石室里灌,返香咀嚼着茶小葱的话,自唇边微微漾起一丝苦涩:“从他们决定离开玄黄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再有平静的生活,他们以前誓死追随先师,现在誓死追随你,没有什么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当这个村长,恰是实至名归,既是他们甘愿,又有何不可?若是将来师门有何不测,你……还有带他们翻身的机会……”他的声音很轻,不知不觉夹杂了一些绵软的情绪。
“师门有老师兄,有林师姐,有你,会有什么不测?”茶小葱心中一机灵,微微清醒过来,抬头看向返香。一双事事洞明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灼灼发光,竟令人不忍直视。
“朱雀,青龙,白虎,玄武……”返香叹了口气,“其实早就该告诉你的,这端极派正下方,便是玄武大帝的元神归息之处。魔族迟早会找到这儿来,但是我的情况……每况愈下……小葱,如果你心中还承着师门这点情,就不要再任性,好好养病。”
“师兄?”茶小葱隐隐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但却又似什么都没弄清楚,思虑良久,脑袋却愈加昏沉。
返香抱着她,没再说话。
也许此夜太静,本不是说话的时候。
灌注的真气缓缓地被她吸收,苍白的小脸上,终于又有了一丝活气,他扫一眼石床上的小瓷瓶,拿在手上掂了掂,摇头道:“一次吃下了十天的份量,不生病才怪。”
他看着茶小葱渐渐安静的睡颜,轻拢长眉。
“呜……”
角落里传来一声低鸣,一道漆黑的影子慢慢爬过来,伏在了他脚边。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乞怜。
返香将已然睡熟的茶小葱放下,才自冷冷地道:“延问,化形之事得靠自己。你吃了那么多金婆草却不会转为己用,才落得今日下场,可得好好在此反省。”
言罢,回眸看了茶小葱一眼,方得起身,飘然离去。
大门轰然有声,将斜风细雨关在了室外。
石床上,茶小葱的呼吸连绵而悠长,这一次,她没有做梦。
☆、第169章 一纸之契
整整三天三夜,茶小葱烧得连东南西北都不清了。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反覆覆地折腾,映在她脑海里就像电视剧《聊斋志异》中飘忽的鬼火一般,她挣扎无力,吐槽无力……到最后连看一眼都费力。
就在她差点忘记婪夜是人是鬼的时候,她退烧了。
醒来的唯一感觉就是脑子里空得跟玄冰殿似的。
举目四望,心登时凉了半截,冰块脸师兄居然还把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里!
这不是虐待病人么?!
慕容芷才与风沉因为担心茶小葱无人照应,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
茶小葱趴在冰凉的石门上,一眼便看见了缝隙中透露的一丝淡蓝:“紫菜,风沉大哥?”
她一时还不能断定外边站的是哪一位。
“小葱!你醒了?我去叫师父!”慕容芷才猛然间听到茶小葱的声音,就像触着根弹簧,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等茶小葱答话,转身便走。
风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愣,转而正对着石室与茶小葱说话:“茶师叔。”
“太好了,你们都在。婪夜呢?他有消息了吗?”
风沉目光微暗,低声道:“他……没事。”她大病初愈,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起婪夜,她可知那狐狸心里根本没有她?想到这里,风沉心头一窒,到嘴的话竟接不下去。
“他没事?那他为什么来见我?我都快病死了!”茶小葱觉得风沉的话里好像掖着些什么。
“他真的没事,只不过他此刻不在师门。”风沉在心底叹了口气,柔声道,“若是师叔信得过风沉。就不要再问起,他办完了事自然就会回来。”
“办事?办什么事?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茶小葱惑然,但马上也想明白了,婪夜是说过喜欢自己,当然自己那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但是喜欢归喜欢。并没有深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地步……喜欢,有时候是经不起推敲的,说一千遍一万遍,也只是如此而已。
风沉没有回答。她也知趣地不问了。
婪夜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之前能一路陪着她已经很不容易,她不该再奢求什么。至于她自己,也何尝不是在迷团中挣扎得越陷越深。
陡然之间,她好像理解了返香的用意。或许他所做的一切是在利用她成就自己的心愿,但却又何尝不是在帮助她寻找存在的价值。
这两者并不矛盾。
“外边是不是还在下雨?”那一夜斜风细雨,返香跟她说了很多,有些竟是她闻所未闻的。
“嗯,下了三天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里的雨……”茶小葱喃喃地抱膝坐下,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风沉站在门外,心底冷冽。有些痛。
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