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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三也惦记得这事,闻言便同他一起凑上前来。
丁公藤从怀里取出一方小盒,对月掰开,霎时间青雾氤氲,荧光闪闪,自内漫射而出,照亮了他那张极其淡漠的脸。盒子里躺着一对寸把长的物事。
陶朱公与黄老三对望一眼,均各露出些疑色,先后问道:“这是何物?”
“龙角。”丁公藤的表情没有大的变化,但语气却变得凝重起来。
“龙角?”陶朱公吃了一惊。
“准确来说,应当是青龙的角。”丁公藤把盒子递过去让他们看清楚,“前日在海边找到的,就在茶姑娘上岸的地方。”
两人半信半疑地伸头过来,认真看清了盒子里的发光物,仔细瞧来,这确实像是一对小巧的龙角,整体呈青灰色,非石非玉,在稀薄的月光下闪烁着点点星芒。
“小丁你觉得这事与姓茶那丫头有关?”茶老三不大能理解。
“未必与她有关,但她或许看过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丁公藤将盒子重新盖好,“玄黄岛为天地四神兽归息留下的地裂,本来就不该存于世上,但却因为青龙留下的一枚龙蛋掐住了脉息,撑住结界之中的一方天地。我们能够在这儿避世而居,甚至几百年来都相安无事,多是拜这枚龙蛋所赐。现在龙角现世,说不得正是那枚龙蛋起了变化,令幼龙破壳而出。”
“你的意思是说,那小龙破壳之后却丢掉了龙角?哪会有这么奇怪的事?”黄老三伸又再长了脖子,“再给我看看,没准是你看错了呢?”
丁公藤将盒子丢给他:“我也希望是看错。”
陶朱公沉吟:“此事多半为真。龙蛋孵化,龙角被摘,有龙而无角,青龙变成了螭吻,这样一来,似龙而非龙,法力必定大不如前。龙角……很有可能是被人生生锯下来的。”
黄老三独自打开盒子,将里边的东西看了又看,仍旧觉得疑点重重:“小丁,你是说,因为龙蛋被孵化,四神之力流失,才导致玄黄岛下沉?但如果对方针只对我们玄黄岛,又何需将龙角撬下来?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丁公藤亦觉不甚了然,他沉默片刻,突然挽起一道法诀,迳向海面走去:“我且下去看看,应该还有看漏的地方。”
黄老三将盒子将陶朱公怀里一塞:“等等,我跟你一起。”
陶朱公却拉住他:“你不必去了,我们只有一个半时辰,眼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若是天亮后其他人酒醒,只怕会麻烦许多。”
“还要做什么?”黄老三这才发觉整个村子里没醉的就他们三个。
“上山。”陶朱公道。
“上山?老头子,我没听错吧?现在黑灯瞎火的叫我们上山?”黄老三一听就急了。
“不是我们,只是你一个人。”陶朱公却不像是开玩笑,“料想青龙之事与焚音那魔头脱不了干系,这岛上须得及早做好应对,然而山上那畜牲一日不除,村民便无法安生,须未雨绸缪。”
“我一个人怎么行?我这点骨头可轻得很,还不够那老畜牲塞牙缝!”黄老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两撇胡子甩得老高,打定了主意不肯去。
“不是让你去送死。你只需如此这般。”陶朱公附过去交代了一番。
“这样?”黄老三倏然住嘴,瞪圆了两只绿豆眼。
“明白?”陶朱公拍了拍他的肩。
“陶老爷子是想利用姓茶那丫头搞定那老东西?万一不成呢?就她那两把刷子,说不定比我还不中用。”黄老三更犹豫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茶小葱那姑娘根本是凡身**,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去!
“她与青丘国国主关系亲密,此行定不会单枪匹马,我们就赌这一把,万一不成,那畜牲也不会怪到陶然村头上来,唯今之计,只能如此。”陶朱公眼中含着万般无奈。
黄老三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的计划定不会是姓茶那丫头来之后才拟下的,如果没有她,触怒了那畜牲,它又该咬着谁不放?”
陶朱公脸色瞬间暗淡:“我,或者你。”
黄老三倒抽了一口凉气,揪紧了一边胡子,跺足道:“好,我去便是!”
言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真是岂有此理!这老东西居然敢出卖我青丘国的王后!”远处,娉婷望着海边的人影,恨得咬牙格格响。
婪夜却很淡定,疏懒地看看天,他带头转过身去:“天快亮了,先随我回去再说。”
娉婷怒道:“这老东西对王后不敬便是对我王不恭,对我王不恭便是不把我祁山氏放在眼里,待我去扒了他那老皮,看他还敢不敢四处招摇害人!”
婪夜一手将她拎了回来,冷然道:“以前在魁麟面前,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我……”娉婷立时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憋红了脸,无言以对。
婪夜却并无怪罪的意思,笑了笑:“回去吧,若我那王后醒来看见自己的夫君与你这狐魅子整夜呆在一起,不知会作何想法,别惹她发火,能避则避!”
娉婷不知道先捡哪头,别扭了半天,决定还是先跟婪夜回住处再行商量。她在心里将陶朱公骂了千百遍,但念及自己的过往,又觉得羞愧难当,急急地走了两步,没看路,差一点撞上婪夜的后背。
婪夜不理她的冒失,顿了顿身形,又将思绪整理了一遍,清俊的容颜中方自露出一丝笃定。
头顶云彩飘过,抹去了天上那一丝淡色的银钩,夜色暗了下来。
两人在六界遁隐符的掩护下,回到了小宅院。
分夜看着被泼湿的门槛,缓缓停下步子,站在了院中。
他起手挑起香炉里的半截香灰,淡声问道:“药家三兄弟,可都是用药的好手?”
娉婷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嗫嚅道:“也非如此,何秀姑这三个儿子只有大儿子使君子是跟着村西的兔妖习医,二儿子丁公藤惯使木毒,却是天生的,三儿子王不留,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不过他常说自己懂得兽语……”
“木毒?包不包括迷香?”婪夜一眯眼,将手里的香灰掐断,“这催情香,可也是丁公藤给的?”
“不是,丁大哥他不害人,研毒只是兴趣使然,这香……是属下向他要的。”娉婷咬着唇,脸色却有些发白。
这岛上的女儿家哪一个不是纵情欢娱的主,香闺里备着迷香催情助兴也是寻常。娉婷向来对男人挑剔,如不用些手段,做那事儿还真提不起兴致。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自装不得贞洁烈女,有些小道具添个情趣也无可厚非。不曾想,婪夜才看到一段香就怒成了这副模样。看来,仙狐与妖狐还真是云泥之别。
“真是兴趣所致吗?”婪夜却是不信,“他的兴趣可还包括在了酒里添香加料?”
娉婷显然未曾料到有这一层,一时又惊又惧。但想想很快就明白过来,婪夜向来自诩矜贵清雅,性子又傲得很,断不会做出如此趁人之危的事,方才他情迷神痴,不是中迷香又是什么?
“哼,本公子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那盆热水?嗯?”婪夜转身向院外走去,“给你一刻钟替她收拾干净,要是她醒来觉得有任何不妥,天亮便等着提脑袋出来见人!”
娉婷他这席话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倒跪在地,喏道:“属下知错,属下自当尽力办妥。”
婪夜颔首,看天已渐亮,挑眉道:“还有一个时辰,本公子先回杏林居,你替我好生看紧她,不要让她惹出什么乱子。”
“属下定不负我王所托!”娉婷连脚都软了。
婪夜对她的反应尚算满意,行自院门口,忽然想起一事来:“娉婷,你既离了祁山,又不愿陪在魁麟身边,前尘旧怨,尽可一笔勾销。现在青丘国已经不复存在,你也不必再称我为王,你我就此揭过。”
娉婷一愣,怔忡之际终于理会了婪夜这番话的意思,当即泠然含泪,向他盈盈拜倒:“一日为王,终身为王,以前是娉婷糊涂,娉婷愿意将功赎罪,永世追随我王。”
婪夜笑:“有件事,本公子没有明说,我已投入端极派玄冰殿返香真人门下,从此六界再无仙狐一族,你大可安心。”
“陛下!”娉婷吃惊不小。
“早五百年前,可不见你如此恭敬。”婪夜抚平了衣襟上的褶子,转出了门,“有时候,错了,就永远不能回头了。”
“陛下!那珂郡主她……”娉婷品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猛地生出一股凉意,抬眼处,却见婪夜温柔的眉眼中溢出一丝狠戾,那眼光如寒刃,直插入腑,镇得她通体僵冷。
错了,就永远不能回头了……这是在警告她么?娉婷咀嚼着这句话,喉间漫过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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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夜夜绝对不是吃素的包子男。
☆、第149章 五行转换
翌日,茶小葱是被娉婷柔声细语叫醒的,也不知她用这猫叫般的声音叫了多久。茶某人一早睁眼看见面前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顿时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四川卧龙熊猫救助中心。
“娉婷叩见王后,王后昨日睡得可好?”娉婷看得出婪夜对茶小葱的顾忌,见惯风月的她,自动将其归类为男人对女人的珍惜。她主动上前拉起茶小葱的手,掏出一块素丝锦帕,为新王后擦手指。
看她擦得那个认真,茶小葱顿感五雷轰顶,闪电似地收回了爪子:“你干什么?这儿是哪?你是什么人?”娉婷换了副嘴脸,茶小葱觉得陌生,一时没能将她与那个千娇百媚的狐媚子联系在一起。
环视周围的家具摆设,又看了看屋顶,她始终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娉婷白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她颜色:“王后是否觉得哪里不舒服?娉婷备下了最好的醒酒茶……”
“什么王后?”茶小葱看她提心吊胆的样子,更是满腹疑云,回身看了一下背后凌乱的被褥,老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是你的屋子?那婪夜呢?他死哪去了?昨晚……”
“昨晚王后不胜酒力喝醉了,是陛下吩咐娉婷送王后回来歇息的,王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娉婷之前去准备热水,又打探好丁公藤的消息,这来来回回也足够婪夜办完事了,她想起婪夜临走的那句话额头上就冒冷汗,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只够她帮茶小葱穿好衣物,并不能确定自家主子有没有动过人家。于是,她又重复问了一遍。
茶小葱猛地揪起了眉头,除了在师门,很少会有人这么关心她,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与她气质截然相反的妖狐,她相信第一次见面彼此并没有留下好的印象,娉婷完全没有必要对她如此关切,难道是……婪夜?不知为什么,看着娉婷那张紧张兮兮的脸,她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说到不舒服,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茶小葱伸手拉了拉衣物。
“王后感到哪儿不妥?”娉婷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茶小葱的手,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我睡觉一向不大老实,可为什么这衣服却整齐得跟丧服似的?”茶小葱不相信身上连个衣褶子都没有,当然,还有一点她不好明说,昨夜她虽然醉得一塌糊涂,但五感未失,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是婪夜抱自己回来的,尽管当时说不清楚,但那分安心与欢喜,她到现在还能记得,然后,就着这分安逸,她做了一个,春梦……
身下的湿滑骗不了人,她确实是动了情的,按理来说,一个做春梦的女人,怎么也不可能睡得那么死沉。
娉婷瞪着茶小葱,还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