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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斥不动声色地从凤鸾手中接过碗，尝了一口里面的汤，确认没有毒才把汤递到乔司麦手上：“喝了。”
凤鸾浑身冰凉，每次云天斥喂乔司麦喝汤之前都会尝一口，她以为他是试汤的温度，没想到……
“你难道还怕我在汤里下毒吗？”凤鸾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一点也不信任我？还是说，你太担心乔司麦，担心到没法信任任何人？”
云天斥微微蹙眉：“你想多了。”说完，他不再多说，从凤鸾在边走过，留给众人一个孤傲的背影。
乔司麦尴尬地拿着碗，里面美味的汤汁比苦药还难下咽，她现在知道楚离为什么会在意她和妖王说话了，凤鸾的话，连她都听不下去。
凤鸾怨恨地瞪了乔司麦一眼，小跑着走了，乔司麦满脸无辜地对楚离正色道：“凤鸾不知道玄铁黑珠，她误会她的，不关我的事！”
楚离扬扬眉毛笑道：“我又没说什么，刚才你这小东西不是挺张狂的吗，怎么现在这么乖，我还没发话你就急着解释了？”
乔司麦满脸通红，她不敢再招惹他了，还是老实一点好！
事实证明，老实很有好处，在乔司麦乖巧地向楚离解释，然后撒娇地说自己喝一碗汤跟没喝一样，想吃他做的饭时，他爽快地答应了。
乔司麦幸福地咂起嘴，虽然前途未卜，但现在至少女儿和她都还活着，想到这点，她就发自肺腑地感激云天斥。
过了约摸一顿饭的功夫，屋外传来了推门声，乔司麦以为是楚离回来了，欢欢喜喜地坐起身，正对上凤鸾阴郁的眼睛。
“乔司麦，受死吧！”凤鸾飞身跃起，右掌作刀，掌风用力劈在云天斥的妖光上，她受够了，她忍乔司麦忍了一百年，哪怕再生气都逼着自己往肚里咽，她以为自己是云天斥最信任的人，没想到在乔司麦的安危面前，他们的信任是如此不堪一击。
与其如此，乔司麦，我们就同归于烬吧！
乔司麦没了孩子，妖力暴跌，加上重伤未愈，哪里是凤鸾的对手，妖光一破，她已经觉得喘不上气，奋力滚开避过凤鸾的第一掌是她的极限，第二掌，她再也没有力气逃了。
远远端着食盘走来的楚离，听到屋里的打斗声，赶紧丢下食盘冲进屋，正见到乔司麦摔倒在地，凤鸾杀气腾腾的场面。
他飞身上前，左手抱起乔司麦，右手接了凤鸾一掌，借势带着乔司麦远远跃开，心下又惊又怒，乔司麦身上又开始冷得像冰，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都不能阻止她的战栗。
“麦子，怎么样？”楚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云天斥说过，如果离开妖光，先前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冷，好冷！”乔司麦用力抱紧楚离，想从他身上找到一点温暖，她的身子实在太冷，他不仅给不了她温暖，反而被她带得打了个哆嗦，楚离赶紧运功，将内力送进乔司麦体内，可她的身体就像个巨大的黑洞，毫不客气地吞噬掉他的能量，却不给他半点反应。
“看着凤鸾，乔司麦给我！”云天斥自楚离怀里将乔司麦接过去，一股强大的妖灵注入她体内……
“云天斥，你是不是疯了，你为那丫头浪费了十几万年的妖灵，还要浪费多少！”凤鸾失声痛哭，她想扑过去阻止，却被楚离挡在了外面。
楚离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云天斥为救乔司麦，牺牲了十几万年的修为？原来他救乔司麦的，也是最愚蠢的办法，她的身体吞噬能量，他就给她能量，直到把那个黑洞填平为止。
即使云天斥是为了利用他们，这个人情楚离也不能坦然接受，看来那颗玄铁黑珠，他们是非去拿回来不可了。
乔司麦努力想要挣脱云天斥的手掌，哑着声音说：“你放手吧，我不是个好棋子，不值得你花心思，十几万年，去掉三个零都比我的道行还深，我受不起……”
云天斥淡淡地说：“如果你死了，那之前的努力会全部白费，你更受不起。”
乔司麦鼻子一酸，眼泪扑扑地落下来，上次云天斥替她治伤的时候，她处于昏迷状态，现在她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正在吞噬他的妖灵，每多一刻，就多消耗一刻。
他说过她睡的暖房每日要耗他两万年的妖灵，乔司麦以为他在危言耸听，说实话并没怎么在意，现在她才知道，云天斥那已经说得很保守很客气了，他到底有多深厚的道行，经得起她这样浪费……
“你，你会不会灰飞烟灭啊？”乔司麦呜咽着拼尽全力回头去看云天斥，她的身体略暖，手脚慢慢有了知觉，终于可以动了。
看到乔司麦哭得满脸是泪，云天斥嘴角微微上扬，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一点妖灵，我还耗得起。”
“骗人！”乔司麦不相信，十几万年是一点？她咬着嘴唇问：“你到底有多深的道行？”
这个问题云天斥被无数人询问过，他回应他们的，是统一的沉默。没有妖知道云天斥究竟有多强，他们只知道他很厉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宇逸有十几万年的道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妖，云天斥就算是有二十万年又能怎样？他已经消耗掉一大半，现在肯定打不过宇逸了！
乔司麦用力扭着身子，她不能再拖累人。（文*冇*人－冇…书－屋－Ｗ－Γ－Ｓ－Ｈ－Ｕ）
“别闹！”云天斥按住乔司麦不让她乱动，低头在她耳畔小声说：“我有一百万年道行，你拖不死我！”
乔司麦大吃一惊，一百万年，她的小心肝啊，这也太拖垮她的世界观了，这个世界存在过一百万年吗？宇逸只有十几万年的道行，云天斥却有一百万年……
那中间的八十几万年，什么情况？
正文 第293章 一片荒芜
要知道妖的寿命是没有定数的，只要不出意外，可以千千万万年地活下去，云天斥一个人优哉游哉地过了八十几万年，身边一只妖都没有，于情于理这都是说不通的！
据乔司麦所知，四界最早的记录，能追述到二十万年前，再早，就没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你真有100万年的道行？”乔司麦好像期待糖果的孩子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云天斥，又好奇，又怕逼得狠了对方会转身离开。
云天斥不动声色地说：“你真以为我会为了救你赔上自己的命？你凭什么”
乔司麦舒心地笑开了，云天斥有100万年的道行，那就算她黑一半过来，他在四界中的统治地位还是不可撼动的，乔司麦顿时觉得不那么纠结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云天斥默默注视着乔司麦，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自豪，他一手带大的女孩，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八千年的妖灵送给叶千寻，能大咧咧地接受他几十万年的修为，因为在她眼里，这些根本微不足道，这样的豁达，有几个人能做到？
在乔司麦眼中，再深厚的修为都比不上生命珍贵！
乔司麦愣愣地看着云天斥，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笑，发自内心却又满含忧伤，透出无法言喻的孤独和落寞……
云天斥的手仍按在乔司麦背上，汩汩的妖灵灌进她体内，乔司麦忽然浑身一颤，他强悍的妖灵一向是暖的，怎么忽然这么冷？一阵失重的感觉惹得她差点尖叫出来，可她还没叫出声，就重重摔在了一片荒芜之中。
乔司麦用力眨眨眼，什么情况？
周围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满地都是，层层叠叠，乔司麦最怕的就是尸体，只一具尸体都能让她尖叫，像阴阵那样的尸群，足以让她昏倒，可这里的尸体比阴阵还要多，放眼望去，简直看不到尽头，反而让乔司麦没有反应了。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摔倒的地方，就是一具尸体的胸口。
天是灰的，树是枯的，房屋是破败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身后传来噼啪的声音，乔司麦赶紧回头，通天的火光刺痛了她的眼睛，腾在半空中的人挥掌击在尸体上，每击一次，就燃起一把大火，很快四周就被一片烈火包围，乔司麦却一点也不觉得烫，只有刺骨的寒冷。
那挥掌的人，赫然便是云天斥，他的容貌和现在几乎没有变化，所以乔司麦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难道她这是在他的记忆里？
“啪！”一声巨响，旁边明明没有人，脸上却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乔司麦哇地吐出一口血，下一秒钟，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却是被云天斥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楚离的目光紧紧锁在云天斥身上，犹豫着要不要闯进妖光去。
云天斥用实际行动解决了楚离的麻烦，他将乔司麦丢在一边，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临行前还拖走了凤鸾，老鹰抓小鸡似的。
“麦子，怎么了？”楚离抢到床边，刚才云天斥用了消音术，他和乔司麦说的话楚离听不见，但从云天斥忽然暴怒的情况来看，乔司麦一定是惹到他了。
乔司麦捂着嘴，咳嗽半晌，吐出一颗牙，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浑身颤抖得犹如秋风里的落叶，求助地看着楚离。
楚离立刻集中精神盯住乔司麦，然后紧紧地抱着她，落在一堆瓦砾的残骸中。
楚离吓了一跳，乔司麦通灵的梦境，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收紧胳膊，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心跳坚定而有力，直过了许久，乔司麦慌乱的心才慢慢恢复正常。
“王爷，你知道这个世界一百万年前，是什么样的吗？”即使依偎在楚离怀里，乔司麦的声音仍然有些许颤抖。
“一百万年前……”楚离诧异地看了乔司麦一眼，“怎么想起问这个。”
一百万年前，这个世界上有人吗？有妖吗？
乔司麦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楚离：“我今日问妖王他到底有多少道行，他跟我说一百万年。王爷，据我所知宇逸在妖界是除妖王以外最厉害的妖了，可他也不过十几万年道行，妖王却有一百万年，如果他不是骗我的……他也没必要骗我，你觉不觉得很奇怪？”
乔司麦顿了顿声，拉起楚离的手说：“刚才他在替我治伤的时候，我无意间窥到了他的记忆，那个场景和现在很像，也是这样荒凉到一片死寂，唯一不同的是，那里全是尸体，我数不清有多少，一定上万，甚至好几万。”
楚离眉头紧锁，乔司麦看到了云天斥的记忆，还是如此不堪的记忆，难怪他会暴起伤人。
“王爷，你说会不会二十万年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所有的妖都死了，只剩下云天斥一个？哦不对不对，我们死了会灰飞烟灭，那个场景里全是尸体，死的不是妖，是人！”
楚离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难道这个世界在二十万年前真的毁灭过？他无端地想起叶千寻的玩笑：你们死了就死了，我们没有鬼珠可是死不了的！
鬼界当真能干得如此彻底，把所有生灵赶尽杀绝？不可能，楚离赶紧否决自己的推测，这太荒谬，鬼界如果真的那么厉害，现在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这一定是云天斥布的局，他故意诓骗乔司麦，否则就她那点微末的道行，怎么可能侵入妖王的心思，为救乔司麦到底消耗了多少妖灵，也只有云天斥自己知道，别人谁说得清！
可是，云天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楚离收紧怀抱，低头问乔司麦，他最担心的还是云天斥中途离开，乔司麦的身体会不会受影响。
“还好！”乔司麦舔舔嘴唇，“只是有些累，不冷了，你多陪我一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