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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下去了。”万俟观西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
柳晓山带着胜利的笑容,骄傲地说道:“现在,你们相信本姑娘的佛眼了吧。”
四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气氛一度有些尴尬。柳一生咳嗽了一声,半责备地说道:“晓山莫要顽皮。我们在议论军机,你快点说出自己的决断,不可戏弄几位将军。”
柳晓山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父王相信女儿,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万俟将军率领本部精锐五千从东边攻打小鱼岛。秦老将军率领五千铁甲从北边突袭小鱼岛。廉思东将军率领五千人潜伏到小鱼岛西边三百里的地方,伏击对手的残兵败将。”
柳晓山排兵点将颇为利落,让几个人都刮目相看。不过季平南有些坐不住了,他说道:“九公主,那老夫如何行事呢?”
柳晓山缓缓说道:“平南将军率兵镇守九曜城。”
季平南眼睛逐渐睁大。率兵驻扎主城,这种事情只有秦时月被允许做,其他将军如果要觐见金沙王室,随从不得超过十人,而且必须率先通禀求见才行。此次,柳晓山居然将镇守京畿的重任交给自己,让季平南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自从明月台以来,他能感觉到柳家皇室对自己的疏远。这让他甚为苦恼,然而这个安排让他打消了所有的顾虑,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快意。
“老夫必以死捍卫九曜。”季平南话说的很响亮。
柳晓山对父亲说道:“父王,你看我如此?如此安排是否有纰漏?”
柳一生颔首道:“如此重兵,自从上次金沙和银沙大战之后再也没有用过。不过我相信你那双眼睛所看到的。那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柳晓山点了点头,俯首在沙盘上指指点点,和诸位将官约定攻击,行军,辎重等等细节问题。一个时辰之后,一切商议妥当,四位将军不做任何耽搁,风驰电掣一般赶回驻地,调兵遣将去了。
柳晓山玉手拉住想要离去的长兄,说道:“兄长,我有几句话要给你和父王说。”
柳石涧一愣,他很少见到柳晓山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便说道:“妹妹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我会委托妙空师兄将你护送到一处安全的所在,远离青洲,远离这片战乱之土。”
不仅柳石涧,就连柳一生脸上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态。
“父王不走,母后不走,你不走,金沙的将士不走,我又怎么能走?”柳石涧感觉到柳晓山的建议很荒唐。
柳晓山郑重地看着执着的兄长,说道:“我和父亲是这场战争必不可缺的两个人,我可以出谋划策,必要时可以洞悉未来,对战局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有父亲亲自督战,金沙的将士才能勇往直前。而你对这场战斗而言无足重轻。”
柳晓山的话过于尖锐,就算是平素脾气很好的柳石涧也不免脸红脖子粗,想要辩上一辩。
柳晓山不待他说话,话锋一转,眼中带着柔情,说道:“兄长,你的价值在于未来。如果有一天,金沙灭国了,只要有你一人在,必然还有复国的希望。那时候我们都化作黄土,你会站在我们尸骸之上,重振金沙,有你在,就有希望,金沙就不会灭亡。”
柳石涧不料柳晓山想得这么深远,不由得身体微颤,他摇头道:“我不如你想的久远,我只知道柳石涧宁可站着死,不要跪着生,如果今天我逃走,会负罪一辈子。”
柳晓山知道兄长的脾气,所以也不多说,眼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柳一生思忖了半晌,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柳石涧的胳膊,眼中既有威严,又有温情,“石涧吾子,须知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在这点上你不如晓山。为父初时并未想到情况已经如此严峻。经晓山提醒,方感后怕,确实应该为金沙留一条后路。你即可随妙空儿出发,前往其他大陆隐藏。相信星宫不会将眼线遍布每一寸土地,那些陷落的大洲反而更加安全一些。”
柳石涧眼中露出决然的神情,他摇头道:“父亲莫逼我做无情无义之人……”
“啪!”
柳一生毫不犹豫地在柳石涧脸颊上打了一巴掌,他怒喝道:“我日常是如何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身为王者,要有纵观全局的胸怀,要有谦卑的心态。我还是金沙的王,我命令你离开,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柳石涧木讷地盯着父亲,过了良久,他缓缓说道:“儿臣领命。”
柳一生长出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块千斤巨石。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外多了一个一身软甲的修士。柳一生朝他点了点头,那人轻飘飘地来到殿内,小声在柳一生耳畔嘀咕了几句,柳一生眼睛逐渐变大。
那人退去之后,柳晓山才说道:“莫非是银沙战况有变?”
柳一生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如你所料。公孙龙很轻易的便拿下了白沙屿。可是星宫战修出现在了银沙的国都银血城。据说那个带头的人正是白虎神官。他们在银沙王城最高的塔楼上竖起了一面星宫的旗帜。等公孙龙带着大军回返之时,他们已经扬长而去。虽然星宫尚未对银沙造成实质的损害,但是银沙已经人心惶惶。长此以往,必然不堪一战啊。”
柳晓山柳眉紧锁,满腹心事地说道:“这还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时间久了,银沙的百姓和战修对公孙龙失去的信心。如果这样的话,星宫便能以极小的代价拿下银沙。”
“好在我们已经向他们的老巢进发了,等毁掉那座传送阵,星宫的气焰也必然不会如此嚣张了。”
柳晓山轻轻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吧。”
……
樊阳带着潜龙的修士穆武还有另外两个兄弟一起前往风暴洋。一行人抵达那座十天前被损坏的传送法阵之时,已经深夜了。旷野的风吹过密林,发出一阵阵海潮般的声响。樊阳来到残破的传送阵旁,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影子,那就是他的兄长,樊明。
穆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樊阳身旁,他低声说道:“我们还是办正事吧。这里属于空旷地带,如果四周有人,很容易被发现。”
樊阳点了点头,同穆武一同消失在苍茫的密林之中。四人穿过重重的密林,找了一处隐蔽的峡谷,在四周布下两重预警的法阵,将此地作为他们一段时期内的栖身之所。穆武对樊阳说:“我打算带着一个兄弟在方圆五百里内蹲守,我不信星宫会就此罢休。你怎么说?”
“两个人你都带着,方圆五百里,够你们忙的。我打算去章邯国,和他们接洽一下,看看能不能提供更有用的情报。”
穆武神色一滞,说道:“根据潜龙的规矩,我们出门办事都是两人一组。即便一人有意外,另一人仍能将情报送回。”
“我去章邯国并不是探查什么情报,而是正常的接洽,不需要两人同往。你留在这里监视却急需要人手。这件事情就不要挣了。”樊阳坚决地说道。
穆武眼神从樊阳的脸挪到了一名修士的脸上,他轻轻说道:“晨蝉,邓乐,我们去探探四周的环境。”
两名修士的身影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之中。穆武临走之时,转身望向樊阳,快速说道:“和章邯国的接洽不属于潜龙的管辖范围。你好自为之吧。”
樊阳摊开手说道:“我并不是潜龙的人。这点你也清楚。”
穆武不再说什么,身子一晃,消失不见。樊阳长出了一口气,他并不是真的想去章邯国,而是不愿意同潜龙的修士一起行动。在天穹派的几天集训让他明白潜龙是一个什么样的堂口,由于捕风司直属尉迟雪管辖,所以不少规矩和杀手组织无异,大大小小有数十条之多,让他这个从震旦最松散门派出来的人很不适应。
樊阳有自己的想法,更不缺乏决心,他要亲自将那个神秘的光明卫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揭露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拥有些许的安心。
第六十七章 战前
夜色,月明,风冷。
樊阳穿行在密林之间,他的身影飘忽不定,如同鬼魅一般。在此时的天穹派,单论修为,他足以排入前三十名。如果不算那些寄居于天穹派的高手,他足以跻身前十。无论在震旦的任何角落,元婴修士都是一个令人仰视的存在。
大半夜的奔袭,除了杀了两只不知死活的野兽之外,樊阳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仿佛那个光明卫已经放弃了这片土地。不会在此地再搭建任何传送阵了。想到这里,樊阳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心里的安慰,反倒是越发的不安,因为疑问越来越大。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当时的光明卫都不应该将他们引到那座传送阵去。更不应该在战局尚在僵持之时主动放弃那座传送法阵。他有种受人愚弄的感觉。
樊阳很少这样用力的思考问题。他并不是一个笨蛋,只是不习惯如此思考而已。不过当他静心去想,仍能发现这其中所蕴含的不同寻常之处。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棵大树之下,举头看向天空。透过斑斑点点的树影,他看到了残缺不全的月亮。
风不时摇曳着枝桠,月影时疏时密,时而从这边出现,时而从那边出现,樊阳仿佛看痴了一般。也就在此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能够解释所有事件的理由。
“如果星宫有意让我们把注意力击中在这里,这无疑对他们真正要布阵的地点是绝佳的隐藏。”
樊阳感觉后背发寒,也许,此时此刻,星宫那群毫无生命力的活死人正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卖力地搭建着传送法阵。而自己仍然傻傻地在人家画好的圈里无休止地旋转着。直到那如潮水一般的星宫大军扑面而来,方才悔之晚矣。
樊阳努力摇头,将那个可怕的念头压了下来。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通知穆武等人将搜索的范围扩大,或者压根便离开这片山林,将眼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他向来的方向飞了五六丈,又落了下来。思索片刻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没有充分的理由说服穆武等人。他明白潜龙培养出的修士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刻板,坚韧,毫无灵活性可言。
樊阳决定自己做这件事情,他将一块地图铺在大树下,借着斑驳的月影仔细分析风暴洋附近的地形。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星宫搭建传送法阵的地方的确非常隐秘。除了那块地方,他似乎找不到更隐秘的地点。
在地图上画下几处可能搭建传送阵的地点后,樊阳便匆匆动身了。这几处地点距离他所在的地方极远,来回往返两三千里,对于他这样的修士,也不是一段轻松的路程。
……
公孙龙站在几乎被烧成废墟的宫殿旁,内心宛如被放在火上炙烤。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傻子,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白沙屿的战事很快就结束了,但是驻防那座小岛的一百多个战修却几乎被杀了干净,算上攻岛损失的二十人,他几乎在两天之间损失了一百五十名训练有素的战修。
每个修士,对于一个王国而言,都是宝贵的。能够修行的人本就有限,能够供养修行者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而消耗了宝贵供给的战修轻易被杀死,这让他无法接受。
此时,从大殿的废墟之中走来一个长身玉立的修士,正是银沙的太子公孙行。自从明月台以后,他在银沙的地位也远不如前,这和在明月台损失了几个国师有很大关系。公孙行之所以还没有被拿下来就是因为他的接替者还不够强悍。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家族之中,有一位嫡出的兄弟能够修到元婴修为,那自己的命运就如同这破败的宫殿一般悲催。
公孙行当然注意到了父亲铁青的脸色,但是他仍然主动说话,“父亲大人,金沙的使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