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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凛笑着起身,牵着她到床边坐下,手摩擦着水嫩的肌肤,慢慢一起倒在床上。一切都很像是这一生唯一有过的那一夜同床共枕,只是……
床是寺里的单人床,霄凛压住季微倌的时候,从腰际摸出一把短匕首,猛然间插进了身下那个人的心口。
“你毁了我这一生!是你…是你毁了我…这一生!这一生!”霄凛哑着嗓子低声叫着,匕首没柄而入,眼泪也随着落到手背上。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不会失去得到她的机会,不会所有事情变成这样,不会被这样残忍对待,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
霄凛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松开手呆呆坐在季微倌身上。
手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这种液体其实也经常沾染,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霄凛看着双手发了好一会呆,忽然想到,其实,如果没有季微倌,或许根本没有那个第一次。那一个傍晚,她不会刻意撞到他,后来,她不会跟着季无伦来追自己,而后,不会有分离,不会有季微倌这样的牵绊,她不会来看自己,于是所有一切都是虚空。
他将从不曾遇到这一世最想要的,他也不会犯下最大的错,不会得到,亦不会失去……可能季微倌才是他的起点也说不定,这个人生的开口……
霄凛抽回匕首,苦笑着看着尖端滴下的血,又低头看一眼永远沉睡的人,这一世,她爱上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打败叶予心,又抑或只是爱上他这件事,他真的不清楚。
右手扬起,自己心脏的位置绝不会找错,霄凛闭上眼,泪水已经停下。
最后想说的,是当面责问她一句,为何对我如此残忍。可是真的见到了,可能又说不出来了吧。
唇边扬起一个解脱的微笑,霄凛的右手垂直狠狠落下。
…………………………作者好心让它实现翻身做主愿望的多余的分割线…………………………
寺门外,相对的两人依旧是静止。
“为了说明决心,断得彻底一点比较好。”季无伦这么说着从袖袋里拿出细线串着的小瓷瓶。
一直放在胸前的东西,为了这样的时刻,特别放进袖袋里的时候,还真是怕遗失呢。
倒拿着开了瓶塞,少量的骨灰就随着尘沙消散在风里。
直到这一刻,叶予心才惊讶得睁大了眼,一双杏眼圆润如月,端得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全力完成采花中~~~
十八号回上海,恰好十九周六的说,哈哈……
56
56、第五十六章 。。。
“叮”瓷瓶落地,摔得粉碎。
叶予心下意识伸手去接,只是弹起来的碎片划伤手而已。
“……”季无伦看她还坐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她低着的头顶。
“…这个……”叶予心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还给你。”
最初一直是将就着用季大少的方巾,后来终于有一次不小心撕破了,加上血迹也不容易洗去,忍无可忍下丢掉了。叶姑娘为此很不满,她自己是没有这种东西的,不过用惯了又喜欢上那种质感和颜色。
此后在某个地方街道上看到一个小摊上卖的丝巾,季少看的时候还被她笑话,最后反而是给她而不是微倌选的一条手帕。
挑选的理由自然是,她喜欢却不适合的天蓝色除外,那是他的方巾的颜色,挑来挑去倒是淡水红很合适,和她的肤色以及适用性来说,染了血迹洗淡了大约就看不出来了。材质较丝绢厚一些,自然不会像麻布那样,是很耐用的织法,用什么来形容,大概和真丝金蚕一类紧密的类似材质。
因为她站起身来,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她只是曲着手臂伸出手而已,并没有伸直。未出鞘的剑柄挑过,手帕扬起,剑光闪过,无华出鞘,然后很快回到左手里的剑鞘里。纷纷扬扬的碎布从上方落下,叶予心握了握空空的右手,他还真是做得绝,也不怕剑气伤到她。
从最初开始,他会冲进火里救自己时,她就知道,他是个做什么都做一百分的人,对你好时是这样,对你不好时也会是如此。不会有一丝虚情假意,也不会有一点过分强求。
“从最初……”季无伦顿了一刻,“很高兴认识了你,前两年谢谢你,但是你看,其实我没有残废,是你多想了。此前的很多年,一起见识的这个江湖,我很喜欢。”
叶予心点点头,眼前有些模糊,“季无伦,你知道吗,你是这世上第一个救我的人,我因此特别恨你。我师父说,不要欠人情,一世还不清。可能在一起越久,我就越会因此恨你。既然…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可不可以有一个请求。”季少点点头。
“人能记忆的有限,我不求你一生不忘,只是希望在你离世的时候,在……”叶予心抬起右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轻松笑着说着又坐回了台阶上,“在墓碑上写一行字:有一个人曾从我生命中路过。”
那一笑,好像一直见到的那个人又回来了,就好像她抬头还没看到他表情时候的那个小叶子,自在、恣意、潇洒、自由。
这又是什么游戏呢?季无伦也笑了笑,点个头,“好。”
话音落地,人也绕过她进了寺里。
叶予心坐在庙门口,秋风卷着黄沙,她想起万红山庄那一夜,吃吃笑起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淌。人生苦短,五十者稀。二八花样年华,百花绿叶丛中瞥见他,而后有聚有散,有喜有伤,有过拌嘴闹腾,也有九死一生。十年相伴,至而今,原是如此局面。让人无法不笑,只能发笑。
说恨,她谈不上,说爱,她看不清,但心痛不假,酸涩不假。她低头任眼泪落入尘沙,心想,若十年前知有此一日,她可会愿在那一日,再望见他。
只是对她而言,这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人的事,她不会怨恨季微倌,也不会考虑到霄凛。
更不会知道此时寺里那间房里发生的肮脏事情。
季无伦没有敲门就嗅到血腥味,踢门进去手中长剑从左手中带着剑鞘飞出,击飞了霄凛手中的匕首。他低头看一眼血泊里的妹妹,拧起眉僵了片刻。
床上的人和他一样傻在那里很久,才缓过神下了床坐到桌边倒茶水,却怎么也拿不稳茶壶。
“对不起。”霄凛先开了口。季无伦收回目光坐到桌边用左手帮他倒了茶,自己连着喝了两杯才说,“是我不对。”他不该让妹妹来找他,至少,不该让妹妹单独来。只是那时一心里都想着叶予心的事,没有去考量。
自然下垂的右手,仍旧不停发抖。今晚唯一一次用右手拔剑,已经耗尽所有力气。来之前可是练了好久,才能保持那么快的速度拔剑和回鞘,毕竟两年没有过了。
霄凛慢慢喝了茶,才开始说话,“这两年旅居在这小寺庙里,本来也试着修身养性,以为自己多少有了点收获,看来只是因为和以前的人事隔绝而已。”
这样的小地方,秋天就会开始起风沙,春天估计也来得很迟吧,平时生活估计也不会安逸到哪里去。霄凛住在这里可能和以前的生活反差很大,但相对来说,无伦认为他不会抱怨,也应该能接受。这次他硬是和妹妹来看他,还牵连上小叶子,真的是做得太错了。
“真的很抱歉,这么突然打乱你的……”季无伦停顿了下,这件事导致这样的结局,他已经无法承担了,怎么道歉也无法挽回,包括霄凛受到的伤害,妹妹的离世,还有小叶子……
霄凛摇摇头,“并不是在指责你,就算你们现在没有出现,也说不准多久后我会出去找你们的……曾经对她说过绝不会去追寻她,现在似乎做不到了。”最初的时候,如果她和季无伦没有追来,他的确不会回头,但是现在想想,原因恐怕是当时明知道她和季无伦不会不来。
时间静悄悄地过,没有人再说什么。季无伦坐在床边呆呆看了一夜床上的死人,怎么也不能明白那就是自己妹妹。平静得像是自己也随之等到了解脱。
这一次,他是准备留妹妹和霄凛一起的,算是这一世最后为她做的一件事了。以前他和小叶子总是插入其间,经历了这么多,他以为妹妹终于可以安然得到归宿。只是人心是如此难测,霄凛并没有如他所想般接受既定的事实。
就好似他现在也不能接受,自己可能是想要丢开妹妹的想法。
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为她找到归宿,再也不纠缠,而后寻求自己想要的孤独终老。
现在他右臂已废,也不愿再拖累任何人,对小叶子的感情他理不清,也不再去理了。最初自己的梦想,不过是孑然一身远走天涯。
可是这梦想,竟从妹妹的离世开始了。
那几日的两人都很沉默。安葬了季微倌,季无伦又留了几日陪霄凛,此时的霄凛倒真的遁入空门了。季无伦见到他落发为僧,三千烦恼丝,是否他也该舍弃?
临行那一晚,他确认霄凛再无寻死之意,安然离去前,霄凛赠了他一段离别赠言。
“有些感情压抑太久,或会成魔,魔障日深,便堕魔道,一入魔道,万劫不复。”
这番话,当时的霄凛在日渐萧瑟的秋风里已经有一些预感,而在三个月后,才真的爆发。
那一夜,叶予心是如何离开的,他并不知晓,包括寺门口那一夜莫名多出的血迹,也已经因为寺僧打扫早已随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又继续啦,这次的高潮算是写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叶姑娘离开时留下的血迹一个疑点啦~~~
好多虫子。。。感谢捉虫的言言和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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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那一个秋夜,叶予心一个人也没看到,只是坐了好久,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口里涌出大量鲜血,而后,背后的淡青色衣衫慢慢被血浸湿了。
这算是她来见季无伦之前招惹的最后一个麻烦。有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一定要跟着她,而后因为他自己的麻烦导致他俩被追杀,再然后他为了保护她因而受了伤。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找的,只是过程中又变成了他救了她她欠了他人情。
不论如何纠缠,她决定救回他一次,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忽然有人踹开房门,进来二话不说刺了她一剑。真是个鲁莽又直接的女孩子,因此叶予心也不是很讨厌她。
所以这一晚来赴约,还是准备不够充分,连站起来也就那一次,后来一直都是坐着,仰视的角度,真不习惯。
最后一次见面,一点也不完美,就如第一次见面一样,那时她也没站稳,还在他面前整理衣裳。
不过以后都不会再见了,这些小问题也就可以忽略了吧。
季无伦对这件事自然一无所知,离开塞北后干脆北上又去了趟更远的北边,去找寻离开多年的哥哥和嫂子。
季有余和向蓝的生活如一般普通人一样,简单而低调,还带了几分刻意的隐居成份。季无伦在那边叨扰了小半个月,走之前才问了句,“哥哥,小叶子…有来过吗?”
照理说,他以为叶予心比他先离开霄凛那里,这里又离哥哥这这么近,她没理由不来探望。
季有余大哥微微皱眉,他还没问为何弟弟没带着自己弟媳,弟弟反而来找他要人。向蓝在他开口前回答说,“有来过的哦,不过你来之前恰好走了呢。”
季无伦低落地点点头,而后也就灿烂笑着道别了。
向蓝在他走后一直嘿嘿直笑,直到季有余问她刚才做什么骗无伦,她才冷笑了声说,“一看就知道是他欺负了小叶子,报复是理所当然的。”
季有余因而后背发凉,一刹那惊讶自己娘子竟如此心狠。至于弟弟的悲惨或光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