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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听了师父给孩子起的名字,十分喜欢,当下就管大女儿叫好好,小女儿叫妙妙。
小冬说:“喵喵不是猫吗?”
又被他娘敲了脑袋。
我们在三师兄家小住了几日,平时帮着做点家务,陪坐月子的三嫂聊聊天,只觉得日子十分悠闲惬意。
一日正在帮小冬做弹弓,三嫂忽然提了一句:“五妹今年快满二十二了吧?”
我笑笑,“不是快满,是已经满啦。我是三月初七生的。”
“那是不小了。”三嫂说,“虽然有大嫂在,这话也轮不到我来说的。不过眼下正有个机会呢。”
“什么机会呀?”大嫂问。
三嫂道:“前几日不是有不少镇里的乡亲来家里吗?那葛家二奶奶也过来了,看到了五妹。后来私下同我说,还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又贤惠文雅,很是喜欢。葛家的三少爷是个读书人,考取了功名,在长定县衙做知书,很得县太爷赏识。年纪也是二十有二,和五妹一样,之前因为守孝,一直没娶亲。葛家的意思是,既然五妹是俗家弟子,可以婚嫁。那不妨考虑一下。”
我听三嫂不紧不慢地说完,先是被那个“贤惠文雅”弄得头皮有点麻,再被那个“婚嫁”震得说不出话来。
三嫂不是江湖人,我的身世她也不知道,只当我是师父收留的孤女。她这样做,也是看我年纪不小,又有合适人家,本能想着撮合一下,的确十分为我着想的了。
我还没说话,大嫂已经笑着说:“还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呢。那葛家是做什么的?”
“葛家可是当地的富户了。”三嫂连忙说,“城东外三百都亩地都是他们家的,家里还做油面生意。葛大爷就娶了三个孩子,老大接了家里的生意,老二是姑娘已经嫁人了,老三做官,是最有出息的。”
大嫂看了看我,我正尴尬无语。大嫂笑道:“听起来倒不错。不过对方家世这么好,我们五妹怕是配不上呢。”
三嫂道:“葛家不看中这个,说云虚道长座下弟子,已是很好的出身了。”
我使劲给大嫂使眼色,大嫂闷笑两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五妹身子弱,怕是将来不能给他们添丁呢。”
“啊?”三嫂大惊,转向我,“你这病居然这么重?”
我赶忙咳嗽了两声,顺着大嫂的话道:“没办法,成日用药补着。我这样,也没想过嫁人了。”
三嫂一脸惋惜,连连摇头,“五妹这么好的姑娘,却……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私下我拉着大嫂诉苦:“难道我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大嫂笑道:“你三嫂也是好心,又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过我可看不上那葛家。你现在虽然落难了,可到底是金枝玉叶出身,怎么能嫁小生意人。回头我和你大师兄帮你物色一个武林公子去。”
我忙摆手,“别!我可消受不了。我说我不想嫁人,那是认真的话。”
“傻丫头!”大嫂点我眉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让你终身不嫁的。江湖上身世坎坷的人多了去了,没见谁就一辈子独身的。你是还没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等遇到了,我看你恐怕赶着要去拜堂呢!”
我呵呵笑,“大嫂您说的,我做梦都想象不来。”
我们又住了几日,然后回了山里。被提亲一事,大嫂对外闭口不谈,我也松了口气。
一日天气不错,日头不晒,又有凉风。孩子们在田坝里捉泥鳅,我就坐在田边的树下纳凉。
正有点昏昏欲睡时,听到马车声由远而近,忽然停下,然后听到一个轻佻的声音道:“翠帘花影重,玉人春睡浓。吴兄,想不到良禾县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田间一个村姑却有这般出众的姿色。”
我脑子正迷糊着,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人说的正是我。
田边小路上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是那种专门做来供公子小姐踏春冶游用的香车。车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穿着打扮都像是士族子弟。
穿白衫的那个男子见我回头了,笑眯眯地跳下车,朝我走了过来。
他那个穿蓝衫的朋友也笑道:“马兄,你昨天才说这良禾县尽是黄脸村姑,这下怎么就变了?”
白衫男子不理他,自顾对我笑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啧啧,乡野之间,竟也有如此美色,可比万花楼里的头牌花魁都要多几分清丽。”
我也不管那万花楼是做什么用的,我只知道这登徒子在调戏我。
我木然地看着他,想了想,说:“你大娘。”
“啊?”男人一愣。
我说:“你不是才问我叫什么吗?我叫倪大娘啊。”
白衫男子窘迫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那蓝衫男子跟了过来,见了我,也露出惊讶之色。
“果真姿色过人!姑娘是这良禾县人?可许了人家?”
我平日里布衣荆簪,也不施脂粉,图的是随意方便。没想到这样不修边幅,竟然还有登徒子找上来,真不知道是我真的生得美了,还是这两人瞎了眼了。
白衫男子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害羞,笑道:“小娘子莫怕,我们不是坏人。”
我冷笑:“坏人可不会在脸上写字。”
白衫男子又愣了下,脸皮也厚,继续色迷迷道:“在下可是长定州知府的侄儿,家中豪宅千座,良田万亩。小娘子随了我,保管你享尽荣华富贵。”
我听着好笑,不去理他,转身朝田那边走。
白衫男子一步跨到我前面,拦了我的去路。蓝衫男子在旁边笑:“人家姑娘不稀罕你的钱财,人家要找有情郎。”
“我就是有情郎啊!”白衫男子嬉皮笑脸道,“小娘子,相公我知情识趣,最会疼人了。白天陪你赏花,晚上配你踏月。你热了给你扇风,冷了就给你暖床……”
他一边说着,凑了过来。我一手推开他,连退两步。
“小姑姑!”小冬看到不对,大叫着跑了过来。
我拉着孩子,板着脸说:“我们回家。”
“别走呀!”蓝衫男子伸手拦人,“姑娘这般过人的姿色,耽搁在这乡野之间,未免太可惜了。何不随我们兄弟走,带你去京城见见世面。”
小冬气愤地大叫起来,“走开!不要碰我小姑姑!”
白衫男子低头对小冬说:“小弟弟,你爹在哪?是这就去问问他,可将妹子许配给我。”
“不劳。舍妹不嫁!”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两个男子大惊,还来不及出声,一道白光闪过,两人已像木头一样倒在地上。
第 69 章
小冬欢呼起来,“二师叔!”
“二师兄。”我也叫了一声。
夏庭秋面色冷峻,眼神如刀半锋利,直视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个男子。他手里长剑没有出鞘,他刚才只是点了这两人的穴而已。
两个男人并没昏迷,还说得话,此刻已是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却没办法站起来。他们连声哀求:“大侠息怒!小人不知冒犯了令妹,实属无心之过,还请大侠手下留情,饶我们兄弟二人性命!”
我拉了拉夏庭秋的袖子,“算了。孩子们都看着,让乡亲知道了,要说闲话的。”
在田间玩耍的孩子们的确都站在远处看着,不过个个脸上流露出的,都是羡慕敬仰的神色。
夏庭秋没好气地收了手,扫了我和小冬一眼,“一回来就见你们闯了祸。赶快跟我回家!”
小冬还要辩解,我捂了他的嘴,赔笑道:“好,这就跟你走!”
夏庭秋走过去,一脚一个,将那两个男子踢进了田边的水沟里。两人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围观的孩子们却哈哈大笑起来。
小冬还不解气,解了竹篓,将里面的泥鳅一股脑全都倒在了那两人身上。泥鳅受惊,钻到了衣服里,那两人动弹不得,只能嗷嗷惨叫不休。
我笑嘻嘻地拉着小冬跟在二师兄身后。
夏庭秋依旧穿着一套皱巴巴的道袍,梳着道士髻,十分不修边幅。他背着手在前面走得飞快,我拽着小冬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
“二师兄!喂!二师兄!慢点呀!跟不上了!”
夏庭秋站住,回头狠狠瞪我一眼。
我嬉皮笑脸地赶上他,“干吗把脸板成这样,倒像是你被调戏了一样。”
“二师叔像土地公公!”小冬大叫。
夏庭秋的脸又黑了两层,“我要是没赶过来,你还不让那两个登徒子轻薄了去。”
“哎呀,真当我那么无能?”我把手里的小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就等他们靠近了架脖子上,你就冲出来了。”
夏庭秋掀了掀嘴皮子,转头继续走。
我追着他,说:“我身体都好得差不多了,别老把我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不过那两人似乎是知府家的亲戚,这下得罪了,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找上门来。”
“小姑姑,”小冬问,“坏人要上山来抓你吗?”
“他们敢!”夏庭秋狠狠道。
“得了,别吓着孩子。”我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人家长得俊俏,还不兴有人来调戏了?”
“你还高兴了?”夏庭秋哭笑不得。
我耸肩,“很少有人夸我漂亮嘛。”
“小姑姑最漂亮了!”小冬立刻机灵地嚷嚷。
“乖!”我摸摸孩子的头,笑眯眯,“走,回去姑姑给你做炸糖圈吃。”
我和小冬手牵手,蹦蹦跳跳地跑走了,把夏庭秋甩在了身后。
回了道观里,只见大师兄和师父站在院子里,神情肃穆地说着什么。见夏庭秋跟着回来了,大师兄把一封信卷递了过去。
“你家里飞鸽传书,刚送到的。”
夏庭秋展开看,没读两行,神色大变。
“怎么了?”我问。
夏庭秋眉头深锁,“我大哥他……执意要出家。家里长辈急召我回去。”
“出家?”我抽过那封信,仔细读。
夏庭秋揉了揉眉头,“去年我大嫂过世后,大哥就有了皈依佛门之心,后来是被宗亲长辈劝说住了。现在看来,他这次怕是下定决心的了。”
我把信读了两遍,迟疑道:“你大哥都已经剃度了?你二叔是要你回去接替家主之位呢。”
“也好。”师父发话,“老二,你还是回去一趟吧。”
“师父是让我回去继承家业?”夏庭秋惊道。
师父摸了摸胡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该下山了。我知道你和你家有点芥蒂,可那到底是你的家,如今家里有难,你也当尽一份力才是。”
夏庭秋抿了抿。他虽有叛逆之心,却极尊重师父的。既然师父都开了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师父又说:“你把阿雨也带去吧。”
“我?”我叫。
师父说:“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况且南海比山里温暖得多,也有利于你休养。你三嫂要给你说亲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年纪不小了,呆在山里也不妥当。跟你二师兄去外面走走,找门合适的亲事吧。”
“师父!”我嚷嚷,“你这么老提这事,我说了我不嫁……”
“那我就带阿雨一起去吧。”夏庭秋抢了我的话,“夏家在南海那么有名望,她作为我的义妹,不难找婆家的。”
“二师兄!”我气得跳脚。
夏庭秋安抚地拉了拉我,“好了,说定了。我们明日出发吧。”
他转头回房间去了。我追了两步,站住了。
我看得出他心情很不好,不好意思再去打搅他。
夏庭秋和老家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好,所以这些年来要不游走四方,要不住在山里,很少回南海去。如今迫不得已要回家,想必十分烦躁。
大嫂帮着我收拾行李,又包了药让我带着路上吃。我身子虽然没好到当年那程度,可也没什么大碍了。大嫂只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