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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丁大叶留下一纸休书就不辞而别。
明知道她在哪里,却不能去追寻。
幽幽又叹了口气,何家福走出包厢回看台,这时几个醉醺醺的客人相《奇》扶穿廊而过,何家福侧身《书》避让他们,闻着他们身上《网》传来的浓重酒气,微醉的他胃中一片翻滚,背对着楼道他扶墙轻轻喘息。
长长廊道里,一个半扇遮面的男子同面墙喘息的何家福擦身而过。
一曲唱罢,花旦在震耳欲聋的喝彩呼喊中欠身徐徐退下,后台里众人欢呼簇拥着段儿,班主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他的眼前几乎晃现出堆满银子金子的光亮,随着段儿身旁笑哈哈道,“段儿爷,您就留在我们这里得了,这京里的爷们儿都喜欢听戏,更喜欢听段二爷您的戏。”
段儿冷冷哼了一声,抱胸瞧着班主道,“前个儿我刚来的时候,您老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老是叫人驾着我将我扔了出去。”
班主讪笑,“那不前个儿不知道段儿爷您是真人不露相吗,”他说着就讪笑着重重扇自己的脸,“我狗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
其他戏班子的人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班主像个龟孙子似的赔笑都乐成一团。
段儿拈指拦他,“得了,您老也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他边说
91、第91章 。。。
着边卸下头上的发饰,“我就是喜欢唱戏,就是想找个地方唱戏,别的我都不想搭理。”
班主长长的应了声,“那还不容易,段二爷您从今往后就是咱德容戏班的当家花旦,您只管唱戏,别的都让我来应付。”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对班主附耳低语一番,班主忙走到段儿身边道,“段儿爷,有人找你。”
段儿面色一凝,“谁?”
“二少爷,小姐在厢房里等你。”进门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朝着段儿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道。
段儿卸了妆素着一张脸,一双凤目颦颦吊着,顾盼流转褶褶生辉,一身青衫长袍倒像个文弱书生。
站在门口迟疑了许久,段儿才轻轻推开包厢的门。
屋内软榻上懒懒斜倚着一男子,墨黑长发用一条细长的紫丝绦高束,身上披了条柔软毯子,塌前摆着一个暖炉,一缕缕的薄薄暖气弥散开来,他手中执着一把扇子轻敲另一只手掌。身旁各有两个妙龄娇俏少女侍候着。
段儿一见屋内的男子转身就要跑,“你跑什么?”“男子”笑着开口,那声音却是个女子的声音,柔而不腻,“小段儿,见了大姐也不打声招呼。”
段儿只得留住脚步,回身轻轻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这“男子”赫然正是丁大叶,五年的时光流逝,她容貌却并未有多少变化,只是原本瘦削的身材圆润了许多,气色富余,神采飞扬,看来这五年她过得很好。
丁大叶折扇抵在段儿的下颚,勾起他的下巴令他双目对上自己的眼,“你说呢?”
段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握着丁大叶手臂终于鼓足勇气道,“大姐,你就算把我腿打断了我也不回去,我就是喜欢唱戏。”
丁大叶氤氲轻叹一声,“呆子,真是呆子。”她沉吟了下莞尔一笑道,“大姐刚刚看了你唱的戏了。”
段儿激动道,“大姐,你觉得我唱得好吗?”
丁大叶捧着他的脸笑道,“我弟弟唱得哪能不好。”
段儿开心地笑了转而又耷拉下脸,“可是,可是爹爹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家法处置我了,”他紧握着丁大叶的手,“大姐,你跟爹爹求求情吧,家里爹爹最宠爱你,最听你的话,你若是求他他一定会听你的,你就让爹爹答应让我再唱几年戏。”
丁大叶拍拍他的手拉他在身旁坐下,“我代爹爹来京谈个生意,可能会在京城耽搁些时日,这半个月里你再考虑考虑我也想想办法。”
段儿想了想只得答应,同丁大叶叙了几句话忽道,“大姐,慕大哥怎么没随你一同来?”
他见丁大叶面有抵触笑道,“反正慕大哥以后铁定是我姐夫了,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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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还什么臊啊,”
丁大叶斜睨段儿哼哼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腿打断了绑你回家啊。”
段儿也哼哼了两声又道,“我的小侄子子珏呢,他怎么没来?”
丁大叶顿了顿才笑道,“爹爹舍不得我把他带出来。”爹爹确实舍不得子珏,但或许更多的原因是是她自己不想把子珏带出来。
五年了,又回到了京城。
不知那人……
92
92、第92章 。。。
酒是人间乱性汤,灾横临身皆因酒。
何家福一直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但也不知是这今晚的贵客太过热情又或许是心绪恍惚竟是喝醉了,蹒跚走出戏馆,随行的小索忙为他披上白狐大氅。
他双手拽着衣角随意系了个节,戏馆屋檐下摇晃着精致华丽的灯笼,白色的光透过纱纸落在他身上,遥目望着天地俱是厚厚白雪,口中不禁叹道,“午夜踏雪归,回首夜无痕,”眸中深邃如夜色,“风月本无边,竞尔已沾衣。”低头轻笑了下,回头吩咐小索,“让马车先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小索迟疑了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返身为何家福取下一把伞吩咐马车先行离去,何家福拢紧大氅低头走入大雪中,小索忙打开伞跟随在他身后。
纷纷大雪若皑皑大雾,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其中,萧索的大街上行人寥寥,唯有街边的几盏灯笼积着厚雪在风中晃动。
雪花落在何家福微醺红的脸上迅速消融,他伸手出伞外托住一手薄薄碎花,小索低低道,“少爷,外面冷,小心着凉了。”
何家福垂下眼帘收回手,小索递上干净的帕子,他接过仔细地擦了擦白净修长的手,双手又藏入大氅子里。
茫茫大街上,两人打着伞在纯净圣洁的雪地上留下漫漫脚印沿向尽头。
一辆马车自城外缓缓驶了进来,一个垂髦小童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张白嫩脸颊,弯弯笑眼好似无数星光落在他眼里夺了日月光华,挺鼻薄唇不失秀气文雅,观音座下的金童都不及他分毫,怎得一个粉雕玉琢惹人怜爱了得。
“方叔叔,方叔叔,”丁子珏伸着小手玩着雪不时回头喊身后正低头算账簿的方诗诗,方诗诗唇上蓄着短须,相较于五年前成熟了许多,他听得子珏喊他,笑道,“你偷偷随着我来京城,让丁姐知道了肯定要打你屁股的。”
丁子珏朝着方诗诗做了鬼脸,“娘亲才不舍得打我。”他怀里抱了个兔子造型的小暖炉,长长的睫毛盖住水汪汪的弯弯月亮,胖嘟嘟的小手捏着兔耳朵凑上来扫了眼方诗诗正苦思冥想算的账簿,“是一千六百四十三两。”丁子珏继续把玩手中的小兔子暖炉漫不经心道。
方诗诗拿着算盘啪啪地算了一遍,果然是一千六百四十三两,一把将何子珏搂在怀里挠他痒痒,“你这小子真是神了啊!”
丁子珏被方诗诗逗得咯咯直笑,捧着方诗诗的脸道,“方叔叔,娘亲是不是要和慕叔叔在一起了?”
方诗诗愣了下道,“嗯……这个……”他迟疑着不知如何说好。
丁子珏老成地摇头晃脑道,“唉,娘亲和慕叔叔在一起也不是不好,慕叔叔人长得好看对我也好,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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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个好丈夫和好爹爹,反正只要娘亲自己开心就好……”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不是石头缝里自个儿蹦出来的,我自己有自己的爹爹,我想去见见他,瞧瞧他什么模样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方诗诗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为他整理整理了衣襟,“今晚我们先在客栈里投宿一晚。”他嘱咐他,“这里不比山西不是你外公的地盘,到处乱跑小心给别人抓走了把你卖了。”
丁子珏斜睨了他一眼,笑嘻嘻道,“方叔叔,我倒觉得你比较像是会给拐了卖掉的人哦。”
方诗诗掐掐他的脸颊笑骂道,“鬼机灵一个。”他抱着丁子珏不停地挠他痒痒,一大一小两个人在车厢里玩闹成一团。
进了京城方诗诗随便找了家客栈两人住了下来,方诗诗自怀里掏出长长地一张纸,里面写满了他媳妇宋熊让他带的东西,白天他有事只能晚上去给她买齐了,丁子珏趴在客栈房间的桌案上画画,头也不抬道,“你去忙自个儿的事吧,我保证不会乱跑的。”
方诗诗不信地看着他,“真的?”
丁子珏笑得天真无邪,让人不得不信任他,他那张笑脸总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魔力。
方诗诗看着他恍惚间将他与何家福那张讨人喜欢的笑脸重合在一起,他不得不苦笑,果真是父子俩啊!
方诗诗临走前再三叮嘱仆人,“小心照看着小少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丁子珏朝着方诗诗吐吐舌头,“难怪宋姨说的是,你啊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方诗诗笑呵呵地出了客栈,他前脚刚走,丁子珏已经披了他的小斗风躲过仆人偷偷跑了出来。
丁子珏一人在京城的大街上到处乱转,天地茫茫白雪覆盖着天地,行人稀少,一些店铺摊子准备关门了,不少店铺前都堆了一个个形态可掬的雪人,他看得好玩的紧,一时跑得离客栈越来越远。
他转了一大圈,沿途买了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脖子上套着一圈糖果儿,手里握着两束糖葫芦,头上插着几支面糖人就往回走,这时才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也不慌不急,凭着记忆转了好几个街道,不少店铺已经关门了,屋檐下的一盏盏灯笼也昏昏欲灭,长长的街道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那幽暗的角落里藏了什么洪水猛兽,他毕竟只是个五六岁的小童,这时心里才真正害怕起来,“方叔叔,方叔叔!娘亲,娘亲!”他握着小拳头一边哭喊着一边闷头就跑。
冲过一个小巷子口时,他猛地栽入一个人怀里。
丁子珏抱着那人的大腿,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望着面前这个玉立高大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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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那人先是一怔,转而缓缓低头弯腰对上他脏兮兮的小脸,“哪来的小孩儿。”他弯着月亮般的笑眼淡淡道。
丁子珏手里还紧紧握着两串糖葫芦,张大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头流墨发用一条白玉长锻束起,显得俊美无畴,清隽出尘。披着的白狐大氅让他彷如悬在天上的星辰高不可攀,可他的笑容是那样的讨人喜欢,就好像春天里微风般拂过脸颊,不觉竟让他小小的心安定了下来。
丁子珏像是抓住一个救命草似的死死地抱住这个男人的大腿。
这个漂亮男人低头抱起了丁子珏,举着他在面前看来看,温润笑道,“怎么哭得像一只小狗。”他碰了碰插在丁子珏头上的两个糖人,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微醉醺的脸泛着如玉光泽。
丁子珏有些看傻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暖暖的,总觉得……总觉得这个人好温暖……他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搂着了这个漂亮男人的脖颈,趴在他身上双手紧紧地扒拉住他。
那漂亮男人身旁的仆人举着一把伞为两人撑雪,无奈笑道,“少爷,这孩子……”他说着要抱下像只八爪鱼挂着漂亮男人身上的丁子珏。
那漂亮男人摆摆手,掏出一方简洁的帕子擦去丁子珏脸上的脏泥,丁子珏嗅着他帕子上的味道都觉得香香的。
漂亮男人见丁子珏像只小狗一样嗅自己,忍俊不禁,见这小孩儿冻得小脸红通通的,他托着想放下丁子珏,丁子珏就像在他身上生了根,怎么也不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