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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既然回来住着了,也就多住一阵子,免得外头说哥这头断子绝孙……”
说着说着就抹眼泪。
周氏眼里有怒火,她根本就不想在这么个地方,但苏有才难得想着做点什么事情,她哪里能拖后腿,何况这事情要做好了,以后在苏家他们四房总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也为苏钱氏出了一口气,如今简氏这逼迫,让她心里怒骂。
面上却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讶异道,“姑,这是那小人嚼舌根子的话你怎么也信!别人这么说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么多年我进的是苏家的门,你这过去乍一这么说,稀里糊涂地我们就跟着回来了?但你也瞧瞧,我们倒是想住久一些,总也不好顿顿在三叔那头吃饭吧?如此只一个小院子,哪里过得下去……”
这话她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多少次,说出来还算满意,一是指出简氏有些不怀好意,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偏偏这个时候来哭就显得假了,二来她嫁的是苏家,却也是懂道理的,如今算是赶回来迁坟,再来,她总要把家里的田地给要回来才是,要不然寄人篱下不长久,不是他们不想留,而是迫不得已走的,跟当年一样。
简氏就不知道怎么答。
有些妇人倒是知道根底,讶异道:“你们以后回来住了?这田地?”
田地两个字很是敏感。
周氏也没有想一口气就能够咬下,只道:“说是过来迁公爹的坟,到底在那头住惯了,以后的事情谁晓得,在那都是一个地方容身。”
别人就表示理解,到底在一个地方习惯了,莫说这媳妇,就是苏有才也是几十年没有回来过,哪里记得这般多。
“也是,人家那头过的好好的,过来住着个破屋子,还要……”
简氏刚要说什么。
周氏叹息一声,“都说在那大难里活过来不应该计较那般多,怎么说孩子他爹也是苏家那头养大的,这头还有什么呢?说句不好听的,公爹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模样,如今过来也是跟作坊支了银子的,十两银子拿过来迁坟……”
“十两银子!”
“啧啧,真是好福气,可惜死得太早了。”
简氏没曾想周氏说话这般不留余地,一点忌讳也没有。
“这自然是如此,当初哥两个儿子……”
她想拐着弯地提苏有义。
周氏哪里肯给她这个机会,又重重叹息一声,“婆母常说我是个不懂事的,这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也是个姑娘性子,说话可是直接,当初我们怎么出去的大家都晓得,孩子他爹要不是有婆母拉扯也不至于这么大,这边尽孝也要,我们好生为难,到底婆母还在,要我们不能在身边守着,心里怎么能安?”
简氏被这话堵得说不出什么。
她只能不停地强调这边的好处,“娃儿,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哪里还能计较那么多,总也有不得已的苦处,就说那宅子,要没有你三叔帮着打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住。”
周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当下有妇人看不过,就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打理屋子需要多少力,要不是把屋子占着,老六需要这么多年才回得来?还有那田地种了这么多年,单单租金就多少?那些还不够?”
简氏面色有些发红,“也是我这个姑姑不够尽心,那田地……”
周氏面色凄楚,“什么田地有多少在哪里我也是不晓得的,想必姑姑在那头信誓旦旦,也不会骗了我们来,这就是骗我们也只能认了,毕竟我们重孝,知道了就不能不来,我们要是认了公爹,那田地也不是有才的,这……”
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简氏简直要吐血,那田地反正她也是拿不到半点好处,当下就把三叔那头卖了,“我现在也才回过味来,既你们回来了,自然是你们种的,有才可是男丁,是这个理!”
说完,到底觉得计划被打乱,原本是想让人瞧瞧,她这个做姑姑的,对这刚找回的侄儿一家是如何好的,到头来却被坑了一般。
留下还不知道如何,这就带着一股风去了三叔那头,总要知会一声才好。
周氏跟几个妇人聊了起来,一边是好奇要打听,一边是有心交好,在周氏洗好东西之后,特意邀了几个过去,说是要把作坊的东西分一些,也算是认个门。
哪有不愿意的。提着木桶的妇人,拿着豆腐乳腐竹米粉一类,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样的东西,赶马车过来的时候,周氏还带了很多。
他们总不会白白过来住一趟,这些事情是早在出发之前一大家子都商议过了的。
如今看来还挺顺利。
想必为了那样一块大肥肉,简家这些人也要出点血在所难免了。
这田地,该是能够要回来。
她想得没错,苏有才在那边的时候,旁敲侧击,加上他本来就是个会吹嘘的,什么作坊多大,穿同样的衣裳,招的人都要念书,那山上的窑洞,出一次就是上千两的银子,遮遮掩掩地说以后要上城里住着。
半真半假的,也把人唬得一愣一愣。
在他酒足饭饱,吃了饭之后,堂叔已经表态了,那地契赶紧地给送过来,他推辞,说以后都不种地了,还要什么田契。
堂叔生怕他不要以后记仇什么的,塞进了他怀里才送了一口气,而苏有才迈着面条死的两条腿回到自己院子。
任由周氏扶进门,眼神清明地掏出来,在她眼前用力晃了晃,“田地,拿回来了!”
正文、第241章 鸡飞狗跳
苏有才跟周氏,不知道第几次打着饱嗝从三叔公那头回到屋子。
想着方才“恰到好处”的为难,让几个堂嫂想要发火,却又拼命压抑住的模样,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斜斜挨在竹椅上,逍遥非常。
“你没看见他们刚才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周氏啧啧在回味,她想来喜欢看这样的戏码。
“这有什么,娘那么厉害的人都斗不过他们,我们不过是把自己的田地拿回来,这才吃几日,那租金都没吃回来,他们就不耐了?我才不管那么多!”苏有才脸色也是得意,他本来脸皮就厚,想着被欺了这么多年,田地也被占去,根本没有任何负罪感。
周氏听得他如此说也是窃笑,“娘要是看见他们那个模样,指不定多快意!”
苏有才点点头,夫妇二人难得有如此齐心的时候,看着周氏的眼睛能够柔得滴出水来,“这些年多亏有你在娘身边,她虽然看不见,远雾回去说也是能晓得的,这么多年我也算是做成了一件事。”
说到远雾,周氏又挂着心,“也不知道他可是顺利回到家了,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老五的话没错,慈母多败儿,连老五那样的都能够在外头呆个一年半载的饿不死,你还担心他做啥,何况我还把他送去了镇子上,托了那头铺子跟送货的一并回去。”苏有才很是不以为意。
听得他如此说,周氏也渐心安。
挨着竹椅上俱都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过不了多久,两个人同时叹息了一声,苏有才眼珠子一动不动。率先开口,“现在我们过的这日子,可不就是吃香喝辣不操心,还心安理得的,怎么心里就有些空呢。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周氏脸色一怔,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一日会从苏有才口里听见这样的话。
也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瞧着苏有才就有些复杂,转瞬即逝,平静说道:“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也是想过分家然后搬出去的。拼命地干活,你可记得有一次,我跟三嫂,要早起去割稻子,天蒙蒙亮的就要出门了。那日我起来挑着担子,三嫂也一骨碌爬起来,两个人急急忙忙地到了田里,一口气地割了一垄,也没见有人来,天色却暗了一些,这才发现天都没亮,那亮堂堂的不过是月亮罢了。照着那天晚上的稻田,影子映在水面上,飒飒地响……”
这样的回忆。周氏自己都有些模糊,有些惦记当初个个都一起努力的时候,“怕是三嫂都不记得了,你又是个诸事不管的,再以后,我们那辛辛苦苦干活得来的。娘却送了老五跟远风去学堂……”
苏有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他本就不太关心这些。只觉得成亲跟不成亲,区别真的不大。苏钱氏是比较心疼老五,但他是个木讷性子,不如自己嘴甜,平日里在身边也是被她护着的,倒真的没有周氏这样的感慨。
“你这人,成亲了还是孩子性子,你瞧瞧三嫂起早贪黑磨豆腐,她什么都没说,我却是不乐意的,你想过吗,就比如一斗米一斗米地存起来,好容易堆满谷仓了,一瞬间却被人拿走了,你又要重头开始,还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这样谁受得了……”这些话,周氏平常是不会说的,只想着自己那样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是发现自己干活不干活,也不会变得更好的时候?还是就算是自己偷懒一些也有苏钱氏回护的时候?抑或是对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失望,到最后麻木得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混日子的时候?这一日日地,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到了这个年纪了,才又明白了一些过来。
苏有才狠狠吐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背,“我这过了几十年,什么能耐都没有,倒是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怎么也不说,尽是知道骂人!”
周氏刚还感慨,听得苏有才那话,眼珠子一瞪,就有些急,“我没说,我说得还少吗?!你理会过?现在反而来怪我了?”
骂完见苏有才苦着一张脸在那挤眉弄眼的,扑哧一笑,“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夫妇二人笑了一回。
苏有才这才道,“要不等回去,我们也想办法存点钱,把三哥原来住的作坊顶下来,然后改改,什么都是现成的,离爹娘住得也近。”
“嗯。”周氏应道,“这人也奇怪,不是自己得来的,没人争没人抢了,反而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了。”
两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想得都有些多。
仿佛不经意间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似的。
从没有一个时候,让他们这么想回东望村。
“反正那边也撑不了多久了,我看他们那样子也是想占便宜的,到时候我真怕撕破了脸面,他们硬来,我想过了,拖几日,你就先回去,反正你也是不能去那头的,就算是进宗祠你也不能去,他们倒是不知道,我到时候反正赖着,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办。”苏有才一副惫懒相。
周氏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摇摇头。
苏有才就有些急,“我就说你不能爽利点吗?非要什么都说破,你这跑也跑不快人又笨,在这拖我的后腿,到时候时机不对我就跑,还要顾着你!”
“好好的话你不会说吗?说担心我出事不就行了?真是!反正我不走!”周氏话虽然凶,眼神却是柔软。
见苏有才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才出声,“你担心什么,那日你以为能够过来吃吃喝喝整人的出去了,没听半夏说我们拖着到时候让人过来吗?要有人来,简家的人敢动?把心放进肚子里!”
苏有才啪嗒一声又陷进竹椅里,“奶奶个熊,早说啊,害爷这么多日琢磨着到时候从哪里跑才是正经!”
周氏就叹一口气,这要苏有才改变是不太可能的了,以后如何也是能好好过的,单单从他刚才回护自己的举动来看,也没算嫁错人。
既有了定心丸,苏有才行事起来更加放得开了。
每每从三叔公那头出门之后,那头就一阵的鸡飞狗跳。
堂嫂在身后给自己的小子两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