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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语如此坚定,烟雨反而感到更加恐惧。她害怕让他受到伤害的原因就是她,她不断地责怪自己,觉得自己不应该从坟墓中出来,就算是出来了,也应该把自己当作一个死人,安安分分地生活。就是因为自己任性地活着,还进入了景福宫,才引起这一连串的混乱。暄宽阔的怀抱,将烟雨与她的恐惧一起,静静地包围住了。
所有一切都梳理好了,应该没有什么被遗漏的。就算是没有烟雨的事情,他也会驱赶外戚,只是一时缺少把柄而已。谋害世子妃的罪名极大,现在证据在手,只需要思考下问罪之后,怎么干脆利落地将以尹氏一党为中心的外戚全部逐出权力中心。先王之所以留下掩盖事实的密旨,应该是出于他想要维护大王大妃的孝心。但是暄无法遵从先王的想法,何况密旨和烟雨的事情毫无关系,他甚至想把大王大妃和外戚一起送走,有多远送多远。
被逐出来的炎站在台阶下,仰望着康宁殿威严的穹顶。他静静地站在匆匆忙忙经过的人群中,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静止的时空中。他不能再次进去,也不想回家。他呆呆地站在寒风里,冻结的心感受不到因为烟雨仍在世而获得的快乐,也感受不到不能相见的痛苦。对炎而言,现在这一切都像做梦一般。
因为一直和泥土一起烤在火中,之后又变凉,菜刀看起来黑漆漆的不起眼,但是经过清洗和打磨后现出原本的样子,竟是一把好刀。
“利用这种菜刀施术的人可不多见,呵呵呵。”
张氏磨出了尖锐的刀刃,发出鬼魂般的笑声,她拿起鼠须笔,在刀刃上写下奇怪的文字。
“不知道施术人?这也没有关系。哈哈,不知道也是可以的!只要她用咒术写下的东西还留着,那么杀咒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主人的!呵呵呵!”
张氏吹干刀上字迹之后,用白色的纸包住了刀刃,开始用奇怪的语言念念有词。乍一听,像是在跟谁说话,再听听,又像是在唱歌。吟唱结束,她马上把刀深深插进装满大米的缸里。
“同样的痛苦,传给咒杀圣上的人,传给这把刀的主人。”
米缸里非常安静,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以插入菜刀的地方为中心,周围的米粒逐渐变黑,像是烧焦了的样子。
与此同时,正站在尹大亨前面的权知都巫女抓住了自己的胸膛,开始疯狂地抽搐。她身上的血色飞快地退去,渐渐变为铁青。周围的人看到这样可怕的景象,纷纷逃走。尹大亨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权知都巫女最终紧按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倒了下去,停止了呼吸。
一直观察着米缸的张氏有些眩晕,摇摇晃晃地瘫坐在地上。然后艰难地把身体靠在米缸上。
“为了假的挡煞巫女,早就把神力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要因为一个混账家伙浪费,真是该死。”
阳明君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是任由马蹄带路任意而驰。如果说暄、烟雨、炎以及题云的生活原本就已经非常混乱的话,阳明君所能感到的混乱也丝毫不少于他们。在汉阳一带毫无头绪地闲逛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一个熟悉的地方进入了阳明君的视线之中,这也是个让人心痛的地方——净业院。在这个地方,监禁着先王还活着的嫔妃们。这些嫔妃们与留在宫里成为大妃或大王大妃的正妃们的命运截然不同,先王驾崩后,这些嫔妃会被强制落发成为尼姑,被关在净业院守节——阳明君的母亲禧嫔朴氏也被关在了这个地方。
当听到阳明君到来的消息后,禧嫔朴氏赶快朝站在小塔前的儿子走了过去。一看到身着灰色服饰、端庄的发髻高高绾起的母亲,阳明君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黯然了。因为阳明君位于下届王之列,所以禧嫔朴氏并没有被削去头发。阳明君眼前浮现出先王尚在世时母亲的模样,再看着母亲现在穿戴如此朴素简陋的样子,这让他的心中再次涌起了被先王抛弃的悲伤。朴氏向儿子拱手行礼道:
“怎么没有通报一下就来了,阳明君?”
“儿臣正好路过这里,所以没有来得及提前通知母亲。”
禧嫔朴氏心疼地用手把阳明君微微向后倾斜的纱帽摆正,并帮他系紧了上面的绳子。她温柔地说道:
“一直故意只展现给人们放荡不羁的样子,这样应该很累吧?你要知道,母亲会为这样的阳明君而感到骄傲……”
“听到羞辱我的话也还会觉得骄傲吗?”
今天阳明君心情不好,所以跟母亲说话也像赌气似的。禧嫔朴氏吃惊地垂下了抚在纱帽绳上的手。少顷,她又重新抬起手来轻轻地整理着阳明君的衣领,她依旧温和地说:
“你很聪明,母亲认为你会一直都很清楚:为什么母亲没有丝毫牵念,甘心住在这里。我本应该在宫外独自老死,但多亏先王的恩德,才使我能够见到阳明君。除此之外的欲望都是罪恶,所以,母亲并不贪恋什么。现在,每天能够为殿下的康宁祈祷,为你的平安祈祷,能有这些我就很满足了。阳明君,你不可以贪心!”
“母亲您都明白吗?我贪心什么?您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呵呵,是啊,贪心什么?”
“过去曾透露出的贪心,我也……”
禧嫔朴氏对阳明君的痛苦、悲伤一无所知。他什么时候会笑,什么能
让他感到幸福,为什么会感到心疼……对于他的过去,禧嫔朴氏真的一无所知。即便对于他的现在,禧嫔朴氏也是毫不知情。虽说她非常疼爱这个儿子,但她对他的心思一丁点儿都不了解。禧嫔朴氏再怎么用力,都很难揣摩出儿子那悲伤的眼眸中到底在控诉着什么。
明天就是去私邸的日子。能在宫内分娩的只有中殿,所有的后宫到了临盆前都要搬到宫外去——禧嫔朴氏也不例外。此时,先王前来为禧嫔朴氏送别。因为来得频繁,禧嫔朴氏听到他那熟悉的脚步声便赶忙迎了出来。即将面临临盆,禧嫔朴氏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凸显出来,先王高兴地抚摩着禧嫔朴氏的肚子,严肃地说道: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这是一句情深意重的嘱托,语气中流露着对禧嫔朴氏发自内心的关切和不舍。
“臣妾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在先王的心中,禧嫔朴氏是一个在任何时候都很温顺的女人,是在这个凄凉的官中唯一能让他感到安稳的女人。对于这个至今都没有对自己提过任何请求的女人,先王微笑地回答道:
“爱妃有什么请求?”
“中殿娘娘的娘家势力虽说并不怎么强势,但臣妾的家族,可是连一丁点儿的势力都没有,臣妾没有力量守护这即将出生的骨肉……”
先王的视线从那怀有自己骨肉的肚子上缓缓地移开,他望着禧嫔朴氏的眼睛,脸上布满了厚重的忧伤。
禧嫔朴氏接着说:
“生产的那天,您会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如果是公主的话,那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万一生下来的是王子的话,就请您不要再把臣妾召回宫里了。”
“不,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臣妾……臣妾只是想活下来,想守护腹中殿下您的骨肉。臣妾不才,承蒙殿下错爱,后宫众妃嫔那充满嫉妒的目光,对臣妾和这腹中的孩子来说,无疑都是毒药啊。”
这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女人刚刚说出的话,句句都是事实。更何况,自己并没有力量守护这个女人,这也是悲哀的事实。失去了信心的殿下无法拒绝禧嫔朴氏的请求。
“先不要多想以后的事。”
如此言语,算是默许了朴氏的请求。先王和朴氏两个人为此都很难过。
“即使臣妾重新返回宫中,也请殿下您不要再来臣妾的住所了。”
“如果不来找你的话,我的心该放在何处呢?”
朴氏笑了笑,仍旧是那样平和的徽笑。她想用这微笑安慰没有力量保护她们母子,甚至连爱都要抛弃的殿下。看着这样的微笑,先王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没有贪欲的话,寿命也能同等程度地延长,那么就能保护我们的孩子了。”朴氏轻声地说。
这一晚,从此成为先王到宜乐斋的最后一晚。
禧嫔朴氏低声地把自己与先王的约定告诉了已经长大成人的阳明君,她并不忘嘱托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对于什么,都不可以贪心。”
“先王让儿臣去阳明封地。阳明,不过是明亮的阳光,就算再温暖,也只是太阳的一部分。这与太阳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先王定下来的。”
阳明君虚脱般地大笑着,转身背对着母亲离去。穿过庭院,直到出了净业院的大门,这空洞的笑声也并没有停止。直到骑到带自己来这儿的那匹马的马背上,阳明君的笑声才渐渐地消失在了遥远的地方。阳明君用泪水浸湿的双眼望着遥远的,北方的天空。那里是先王埋葬的地方——北邙山川,他只是暄的父亲,从未做过自己的父亲。
阳明君骑在马上,茫然地望着北邙山川,再一次吞咽下了无法嘶吼出来的闷气。他的记忆定格在了先王驾崩前的那个场景——先王吃力地伸出了手,虽然他与常人一样,都有着两只手,但直到合眼,先王也只是紧紧地攥着世子的手。对于阳明君来说,他多么希望父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能握住他的手啊!阳明君再一次任由马蹄带路,脸上带着凄苦的笑容喃喃自语道:
“父王!如果我能从殿下那儿抢走不能做中殿的烟雨姑娘,连王位也能抢过来,成为宫廷祭祀的祭主,在父王的牌位前敬酒的话……我能成为您的儿子吗?”
“臣,昭格署道士慧觉,迟来问安。”
被题云救活的刺客们还没等审讯就已在义禁府的牢狱中自杀的消息刚刚传到康宁殿。此时,王的心情非常糟糕。
“听说祭天仪礼顺利完成了。”
“圣恩浩荡,这全靠殿下的圣泽……”
“圣泽……那时我被下了煞徘徊在死亡边缘。”殿下尖锐地说道。
即使把大王大妃送到温阳,对朝廷虎视眈眈的外戚们也依然非常碍眼。通过朴氏留下的密旨,暄能感到大王大妃的势力已有些薄弱。即使抓住一个能铲除外戚势力的机会,而让先王无力地屈服的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把柄。这种想法折磨着暄。此番他把先王的亲信慧觉唤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还没到向朕坦白一切的时候吗?”
“殿下,您要问什么?”
“张氏已经开口了。”
暄做了个手势让侍者打开了背后的房门,这时,烟雨从王的背后走了出来。虽然仍是一身白色素服装扮,但慧觉道士霍地站起身来,在她的面前行了礼。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片惊讶之中。行完礼的慧觉道士深深地弓着腰说道:
“交泰殿的主人,我等您很久了。臣有罪,请饶恕我那段时间对您的无礼。”
慧觉道士对烟雨说完,转身面对着暄说道:
“殿下,臣还有罪过要向您禀告。”
“什么罪过?”
“在交泰殿中的煞,本是臣所为,请您杀了臣吧!”
听到这些,暄吓了一大跳,瞬间说不出话来,但随即又缓慢地点了点头,说道:
“和月重逢的日子,多亏了你。”
“无论什么理由,臣都应该处以给圣体下煞的罪,请殿下明鉴。”
“处不处罚你由朕来决定,朕还有更重要的事问你。你是从何时开始知情的?父王也知道吗?”
慧觉道士直起腰,眼中充满了悲伤。这双眼睛里,充满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