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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有冒险性的规定,若是有人想借助长离剑的力量叱咤三界,那么他就必须得保证自己不会短命死掉,否则活着的时候还没享受众星拱月的优待,死后就要被打入修罗地狱受苦受难,显然这是和画骨重生同样显失公平的事。
然而,传说终归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长离剑的样子,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柄毁天灭地的霸道之剑究竟存不存在?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云初末这个猥琐而又恶劣的人,肯定和那柄传世魔剑没有半点关系,否则那些死于长离剑下的天神邪魔们都该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跺脚大骂天道不公了!
看银时月的样子,和云初末应该是旧相识,记错名字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莫非是早些年她还没来明月居的时候,云初末曾用‘长离’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过?
奥……这样一想,云初末他真真是太恶劣了。
太恶劣的云初末准备好一切事宜后,笑眯眯的摇着扇子过来了,而且看他脚步轻快,眼露贼光,一副出门踩狗屎捡到金子的模样。
云皎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一会儿承受反噬之力,有你笑得时候!
云初末自然不知道她这点幸灾乐祸的小心思,还指挥她将泥土端进书房,迫不及待的要为银时月画骨重生,然后就能取得他强大的魂魄灵力。
银时月站了起来,注视着云皎愤愤远去的身影,又看向云初末:“若不是邪魔印记,我差点都认不出她来,长离,你竟做到这个地步。”
云初末故意装糊涂:“印记?什么印记?”
折扇呼啦呼啦的摇着,阴柔精致的脸上满是春风,然而眼睛里却没带半分笑意:“以前的事情我不大记得了,想来也没有人愿意记得。”
银时月秀美的长眉蹙了起来,他淡淡道:“念在你我相识一场,长离,宿命的结局不可更改,纵使是你,也不可能抗衡。”
云初末不屑的轻嗤了一声,态度傲慢恶劣:“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若是有这样的闲心,你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银时月苦涩的笑了,他现在还有什么需要关心的呢?
一缕残破的灵魂,还是那副即将成为他身体的躯壳?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他即将见到雪羽了,不是幻梦中魂牵梦萦却无法挽留的一阕衣袂,一缕发丝,而是真真实实的雪羽,他可以碰触到她,甚至可以给她一个久违的拥抱。
时间可以愈合伤口,但也有可能让它根生蔓延,就如他的思念,经过了千年的风霜,逐渐累积成现在的模样。
她说,信女姜雪羽,祈求天神眷恩,让我与秦铮哥哥早日离开王宫。
那么雪羽,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带着你离开王宫,你会不会感到高兴?
她说,秦铮,原来你一直不知,我是喜欢你的么?
那么雪羽,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你是不是就会满足,不再悲伤?
她说,你走吧,我不会再弹琴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弹了。
那么,若是以那个人的面目出现,你会不会愿意为我弹奏一曲……
偏执也好,妄想也好,他只想拼尽最后一点的力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飞蛾扑火,纵使无法改变结果,至少还能为她的生命增添一点羸弱的光辉。
沧海桑田,长河月圆,从此以后三界之内再也不会有他,有谁会知道幽冥十大魔君之一的银时月,最终陨落在自己心爱的女子身边?
一如他悄然创生在冥海之底的深渊,从一缕无形无体的邪气,变作一股微弱的幽暗之灵,孤孤单单了千万年,最终成了一个大邪魔。
天地,赐予他永恒的生命,却没有给予他被爱的资格,因为他是一个邪魔,尽管他从来都不像个魔,更不想去做一个邪魔。
雪羽说并不怕他,然而她也并不爱他。
就如同他不愿让她悲伤,可是却忽略了,她的悲伤从来都与他无关。
☆、往事多未央(二)
其实,云皎还有许多疑惑。
既然银时月逆天改命,将大俞国十万铁骑全都杀了,车迟国为何还会覆灭?
在她把这个疑问说与云初末听得时候,云初末一个折扇扔过来,赶她出去做饭。礼尚往来,云皎也赏了他一个砚台,虽然砸不到他,不过制造的后续效果还是不错的。
“死云皎,这身衣裳可值三百两银子呢!”
书房里传来云初末的哀号声,云皎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顿悟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了砚台,躲不过墨汁’。
云初末每次为人画骨重生的时候,都会以各种巧妙诡异的理由把她赶出来,在云皎指责他小肚鸡肠的时候,对方折扇一甩,风度翩翩:“我就这么点本事,全让你学去了,以后我还吃什么?”
不过……站在厨房里为云初末准备夜宵的云皎,默默抬头望了望明月居上压顶的乌云,和不断闪烁的雷电,面无表情的撇了撇嘴,经过这一次施法,云初末还有没有命吃夜宵,尚且未知。
做完了夜宵,她盛出来一些端去云初末的书房,但见书房门还闭着,想来此次施法必然没有往前那样容易,不由在心里多了几分担忧。
她将夜宵搁在书房门口,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见里面传出动静,便一个人走到庭院里,挨着一方石桌坐了下来。
晚风清凉,明月居里漆黑一片,她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抛着小石子,良久之后,抬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夜空,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每次云初末施法的时候,天上都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墨色的云雾像是沸腾了一样,急速翻滚着,一道道闪电狰狞可怖的劈开云层,仿佛要落下来将他们瞬间击个粉碎一般。
其实她很害怕,从很小的时候,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发抖,但是每次云初末都会很温柔的抱着她,安慰她不会有事。过去百年的时光,她的确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因此渐渐地也就没那么怕了。
倒是云初末,每次施法之后都会病上好几天,有时候遇到强大的魂魄,受到的反噬重了,甚至要休养好几年。
后来从一本书上,她看到画骨重生之术,因擅自逆改天地运行法则,扰乱生死轮回秩序,所以早被三界列为禁忌,除非施法之人灵力强大,否则单是天谴就足以令他魂飞魄散。更新最快最稳定
她不明白既然会受伤,云初末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些问题她从没有去问过他,因为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认真的跟她说。
云初末到底有多厉害,即使在一起生活了百年,她也没有摸清楚他的底细。
只是隐约的感觉到,他纨绔不羁的背后掩藏了许多往事,那些秘密不容她去探知,或许是她怕看清了他这个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东西改变。
其实他们现在也很好啊,云初末虽然恶劣,但总体上对她还算不错,除了每日欺压剥削把她当丫鬟之外,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
她喜欢和云初末在一起,即使对着他过了千年万年,也不会觉得腻,就算他有时候神经大条,还会故意惹她生气发怒,她都没有真正讨厌过他。
庭院里,云皎仰天长叹,果然悲伤的故事看多了,观众也会跟着多愁善感起来。
云初末虽然喜欢胡扯,有句话说的还是对的,不过是个故事而已,看看就好,何必认真?
她又不是姜雪羽,云初末也不是秦铮,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如果每遇到这样的事情,都要拿来比作自身,伤心难过一番,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宿命,旁观者永远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同情银时月,心疼姜雪羽,又可怜秦铮,不过那始终都是他们的人生,怎能因此就影响她和云初末的生活?
想通了这点,云皎长呼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见时辰也不早了,书房那边应该已经完事,便起身去找云初末。
没想到刚走近书房,就听见里面一声清脆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紧接着又听见桌椅被带倒的声音。
云皎心里一慌,立即推开门走了进去,顿时吓了一跳。
书房内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书本和纸张,书架已被震碎成几块木头,上面摆着的花瓶瓷器摔碎了一地,就连窗台上云初末的宝贝兰花也没能逃脱噩运,像被吸干了灵气一样,变得干焦枯黄。
见此情景,她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赶紧四处找寻:“云初末,云初末……”
不多会儿,书案下面颤巍巍的伸出来一只手:“我在这里……”
声音听起来很微弱,好像受了极严重的内伤,云皎越过书案垂眼便见他斜靠在一角,苍白的唇角挂着一道血痕。
她蹲下来抱住他,一动也不敢动,心急如焚都快要哭了:“云初末,你坚持一会儿,千万别死呀!”
云初末轻咳了一声,即使现在落得如此狼狈,还是掩不住他**绝艳的好模样:“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不若你跟着我去吧。”
云皎立刻板起了脸,将他的胳膊一丢:“不用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赶紧走吧!”
云初末的脸色依旧苍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眼里却带着缱绻的笑意:“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两年前我欠了村口大牛家的三两银子,他说要你做媳妇,所以……”
云皎撅起嘴,冷冷道:“你死之后,我一定为你守孝,谁也不嫁!”
云初末眼里的笑意瞬间晕开,他缓缓搭上了云皎的手,含情脉脉道:“皎儿待我如此情深,我又岂能丢下你不管?”
云皎憋着笑,翻白眼瞪他:“怎么,现在不死了?”
云初末点点头,认真的答:“如果你能给我倒一杯水,我便不死了。”
云皎这才注意到,他的唇瓣苍白干裂,想必是渴了,但是书房里已经变成这副模样,茶壶都不知道摔碎在哪里了。于是她费力的将云初末扶起来,沿着明月居的长廊送他回房间。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云初末的房间就位于莲池的旁边,瘦梅与假山嶙峋,雨打荷叶轻敲,在漫长宁静的夜色里**悠长。
不远处的亭角在夜色中显得狰狞恐怖,曲折的走廊也如洞箫般幽长,然而房间内却很温暖,宁静祥和一片。
云初末在饮了三大杯茶之后,突然冒出来一句:“好饿。”
云皎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该生气好了,她接过杯子搁在桌子上,没好气道:“厨房里还有夜宵,我去端过来。”
然而在夜宵端过来的时候,云初末已经倒在**榻上睡着了,红烛高照,**帐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他的衣摆顺着姿势倾斜下来,系腰的白环玉坠垂在脚踝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静谧美好。
云皎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夜宵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将他的靴子脱了下来,伺候他安寝,然而就在扯被子的时候,细不可闻的听到他咕哝了一句。
云皎一怔,偏过头注视着云初末,不多会儿,他又微蹙着长眉低喊了一句,苍白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清俊,只是眉目之间的神情,悲痛而又不舍,似乎在焦急追寻着什么。
她挨近了云初末,侧身仔细倾听着,这次她听清楚了,睡梦之中,云初末低吟浅唤着的是:“姝妤……”
她的手仅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将被子给他盖好,又放下纱帐湮灭了**头的灯火。
长夜未央,暗涌微凉,云皎不敢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于是坐在房间的凳子上,以防云初末伤得太严重,半夜发生什么意外。
明月居外面的结界和他的身体状况紧密相连,比如前几年在云初末生病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