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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望着这两个人,不由一阵疑惑,什么情况,难道云初末曾经背着她爬墙出灰过,在江月楼里惹下了一桩**债?
想到这白衣女子刚才站在江月楼顶上,失魂落魄的念着‘斩言’这个名字,又联想到酒楼里,有人说起过江月楼主曾经疯了的传言,她微微沉吟:嗯,云初末混迹江湖的名号还真不少,云初末无故惹桃花的本事还真不小。
正想着,她抬起头刚想跟云初末说话,顿时吓了一跳。
云初末和那个白衣女子都不见了踪影,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他的身上穿着锦红的衣袍,泛着隽永宁和的白光,和周围的黑暗死寂显得格格不入,他微微偏着头,虚无的声音问道:“其实,你很恨吧?”
“嗯?”云皎一呆,有些莫名其妙。
云初末说这小孩是怨灵,除了迷惑人心没有什么能耐,所以她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尽量避开他四处找寻着云初末,可是山庄里一片黑暗空寂,她沿着道路找了许久,就是见不到云初末的身影,甚至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她顿时感到害怕了,难道云初末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还是正在跟那个女鬼在一起……
望着空洞漆黑的山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独自身处怨气森森的鬼宅,顿时冷汗涔涔,不由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黯然和落寞,虽然知道不大可能,还是忍不住要去想。
其实她心里明白,以云初末的能耐,即使那个女鬼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吧?所以他能出什么事情呢?
一直以来,云初末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跟她说,就拿以禁忌之术为他人画骨重生来说吧,那些被幻梦长空之境吞噬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云初末收集那些魂魄又去做了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夜晚的死寂让她的心里开始发慌,因为太长时间找不到云初末,着急和害怕的情绪简直让她方寸大乱,一个念头隐隐浮现在她的心头。
难道,是为了那个女鬼么?
云皎的脚步顿了下来,伫立在晚风中怔怔的发呆,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冷,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云初末收集那些魂魄,莫非是为了方才的那个白衣女子么?
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云皎吓了一跳,抬眸便看见了那个小孩,他飘荡在半空中,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她,好像要把她一点点拉入地狱一般。
“你果然……还是恨着的……”
虚无的声音,更像是来自她心底的自语,云皎怔住了,恨?恨谁?云初末么?怎么可能!
她捂着耳朵坚定的摇了摇头,在心底明确的告诉自己,江月楼毁在三十年前的夜晚,那时候她和云初末是在一起的,所以他不可能跑到廊州来,更不可能沾惹上江月楼的是非。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跟那个女子真的有些瓜葛,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鬼宅里不管不问。
那么,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了呢?
云皎蹲在地上,绞尽脑汁的回想着。
她记得先前云初末拿出轮回石查看了江月楼的过往,然后有个女子突然出现袭击了他们,但是那女鬼在看到云初末之后,就放下了手里的长剑,一直唤他为“斩言”。
对,就在这里,那时她正失神思考云初末和那白衣女鬼的关系,再次抬头就发现他们两个都不见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在嫉妒,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很想知道么……”
那小孩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甚至她都能感到他从耳畔划过的风声,空虚的声音带着来自幽冥的阴森,冷得让人发颤。
云皎被扰得很是烦躁,捂着耳朵恨不得大叫:“嫉妒个鬼啊,我不要听,一点也不要听,你快给我滚开啊!”
她现在一心只想找到云初末,却忽略了一直以来都应该引起自己注意的事情,她平时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动不动就发脾气,可现在她不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还抑制不住那些消极灰暗的想法。
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意念,想要把怨灵的声音清除出去,但是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却渐渐的浮现出来——
姝妤……姝妤……
这是云初末的声音,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深情款款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云皎捂着耳朵紧紧缩成一团,身上发冷,腿脚酸麻,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怔怔的听着他的低喃。
是的,这是云初末的声音,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睡梦之中浅吟低念着的名字。
她从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这个人却是云初末心里最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谁,和云初末有着怎样的关系,现在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也从来都没有听云初末提起过,未来……未来是不是又会突然出现……
她感到自己很害怕,一种即将被丢弃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她,那个名字像是恶毒的诅咒束缚了她的心,她迷茫其中,无论如何怎么都走不出来。
“你想知道她是谁么……”怨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阴森蛊惑的力量。
云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它,在对上怨灵瞳孔的一刹那,她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并且要一直、永远的**下去。
☆、迢迢西江月(三)
身上传来阵阵刺痛,四肢酸软虚弱得根本抬不起来,云皎不适的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凄然的天空,铅色的雾霭笼罩着整个大地,长空之上厚重的乌云缓慢翻滚,仿佛正向大地倾压下来。更新最快最稳定
她吓了一跳,混沌的神思瞬间清醒了不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然而等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时,又顿时的愣住了神。
这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无数颗石块像是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控制一般,静止的飘浮在半空中,地面干涸生出一道道深壑般的裂纹,足以陷足的裂纹彼此相连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地网,地面上亦是有许多的石块,如同光滑圆润的种子,看似毫无章法的排列着。
整个天空阴沉昏暗,雷电刺穿厚重的云层不间断的闪烁,击打在浮于空中石块上,粉碎的石块纷纷掉落下来,滚雷阵阵,在远处的天际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仿佛就要连接地面,沉寂肃杀的环境中,到处都布满了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她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心神,下意识的朝向四周望去,可惜目光所及除了乌云和雷电外,就只有无数块冰冷的石头。
一种恐惧感渐渐的萦上心来,云皎踉跄的迈了几步,她感到害怕,同时对这个地方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从前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想起自己先前一时大意中了怨灵的圈套,看这情景,此处应该是怨灵的幻境吧。
怨灵这种灵物,自身的灵力并不高,但是它擅长利用人心,经常编织幻境让人陷入自身的噩梦之中,当陷入噩梦中的人感到悲伤和绝望之时,它就会趁机而入窃取人类灵魂的力量来强大自身,直到那个人魂力枯竭而死,它才会选择下一个猎物,所以只要在幻境中保持冷静和乐观,怨灵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意识到这点,云皎这才好受了许多,她勉强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的抬步向前走着,大致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不由在心中一阵诧异。
虽说这里是幻境,可是据她所知,怨灵只能编织出和坠入噩梦的人有关的事物,也就是说,这个幻境是曾经存在,而且是她从前见到过的一个地方。
云皎绞尽脑汁的思考了许久,都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不过不管如何,在这个幻境里无论是磕着了,还是伤到了,都是真实的,所以她要在云初末来救她之前保住一条性命,否则就真的会死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了。
就在她思考这些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等她循声望去的时候,只见脚下的一颗石头上裂开了淡金的缝隙,从中居然挣扎着钻出一株嫩芽来,纤细羸弱的嫩芽疯狂汲取着周围的灵力,曼妙的身姿不断抽枝萌芽,最后缓缓绽放出一朵花儿。
云皎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奇异的景象,只听得爆裂声此起彼伏,千万颗石头轻颤着裂出细纹,不断的有嫩芽从中萌发出来,最后,繁华似锦的花儿一直蔓延到天边。
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原本阴森可怖的土地上已然被花海覆盖,这些花儿分为赤红和皎白两种,赤红妖冶,皎白圣洁,像是即将展翅飞舞的蝴蝶,又如恭敬虔诚祭拜天神的双手,它们热情洋溢的争相绽放,在微风中轻舞摇曳着,好像永远也没有穷尽。
不知道为什么,云皎身处其中,她竟能分明的感受到这些花儿的思想,它们在为新生欣喜欢舞着,如同初生的婴儿,洋溢着充沛的灵力,不断摇动着枝叶向周围的同伴亲昵的正相呼应,虽然生长在这么昏暗阴沉的地方,但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它们的相爱和快乐。
云皎一阵疑惑,怨灵把她带到这里见到这样一番景象,究竟是什么目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它不会费了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请她来赏花吧。
想到此,她干脆坐了下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她紧守自己这一关,不让自己被幻境迷惑,那只怨灵就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不知道云初末现在在哪里……”
她坐在花丛中,喃喃自语说了一句,想起自己竟然会因为云初末念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就大意中了怨灵的圈套,云皎很是郁结,不由在心中暗骂云初末那个祸害,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爬墙出灰,到头来却是连累她倒霉。
“你已被遗忘……他是不会来救你的……”
怨灵空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云皎赶紧站起来,抬眼便见那只怨灵从空中隐隐现出身形,飘浮下来站在自己眼前,一身锦红衣衫,看上去是那么的纯良无害。
“你休想再骗我,云初末他肯定会来的!”云皎不服气的嘟了嘟嘴,可能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像一个小孩子,所以潜意识里放下了警惕。
“是么,”怨灵的唇角勾起冷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带着死亡气息的,来自地狱般幽凉的嘲讽。
它目光清淡的望着云皎,轻轻的声音开口:“那你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云皎被问得一愣,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是啊,她到底在怕些什么呢?
如果她不曾感到恐惧害怕,就不会被怨灵钻了空子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回想早先看到云初末和那个白衣女鬼的场景,以及听到云初末轻声低喃那个名字时的模样,她的心里直到现在还在隐隐的不舒服。
是了,她在害怕,她很怕云初末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她害怕云初末有一天不再是她的云初末,这样的感情何其熟悉,当年的姜雪羽不也是这般战战兢兢的依赖着秦铮么?
可是他们的感情和姜雪羽秦铮两人又不相同,她是被云初末一手养大的孤儿,云初末是被她照顾的公子和师父,即使现在外表的年龄看上去已没有差别,他们一直打打闹闹,全然看不出公子与婢女,师父和徒弟的关系来,但她心里清楚,她对云初末绝对连男女之情的想法都没有。
所以,她的恐惧仅仅是因为害怕孤独,一百多年来,云初末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人,也是唯一的那个人,如果有天连他都不要她了,她就只能茕茕落落的流离在人世间。
可是,云初末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呢?
过去百年的时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