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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真谁是假
再狡猾遇上多情也会变傻
那频频回首心碎的人
可明白爱咫尺天涯
有什么放不下
昨日如云火未来如流沙
谁知道沙一把下一秒会如何变化
有什么放不下
青春如昙花岁月如流沙
……”
把手伸出去,紧紧握住,时间的海还是会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溜走。回不去那段相知相许的美好,都在岁月的尘埃中变老。这样多好,少予你的,你都能在别人的怀抱中得到。
牌局散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初夏不好失礼先走,只能陪着表弟看《越狱》,其实到了最后,所有的惊心动魄都只是狗尾续貂,不过是我们总是执着于所谓的结局,非要等到公主与王子结婚生子琴瑟和谐直至幸福地升入天堂方才皆大欢喜。初夏一个劲儿盯着温特沃斯?米勒走神。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她偷偷发短信给在一旁观战的舅妈,要求回家。舅妈连忙叫她就在家里住下,反正她的房间也没动过。初夏只想回自己的小窝,唯有撒谎说明天一早上课要用的资料还在电脑里放着,今晚必须得回去。
“这样啊,苏鑫,好好把你姐送回家。”舅妈不理会自家儿子苦的跟苦瓜似的脸,教训小孩的语气,“听话,快去快回,不许瞎玩。”
“哪里用这么麻烦。沈诺,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送送初夏。”舅舅战友的夫人一个劲儿地冲自己的侄子使眼色。
初夏额上冒冷汗,连倪小姐都省了,直接升格到“初夏”的份上。她赶紧推辞,不必麻烦,我弟弟会送我回家的。
沈诺已经拿起车钥匙,微微笑着,礼貌温和,走吧,不用客气。
言辞这般自然。
初夏斟酌,推辞反倒显得小家子气,惟有抬首,浅浅的一朵笑容如白莲绽放,点头道,那么麻烦了。
夜色酽酽,从高档住宅区驶出,倒落在瞳孔中的,隐约是遗落在四处的明珠般的零星灯火,散落的光点渐渐成链,而后结成光线,交错纷杂的光线郁结成网,便置身喧嚣浮华的都市。车子在路上风驰电掣一般,华灯的光彩飞速地抛在车后,是一道道的霓虹,太单薄,于是郁郁寡欢成了孤独的光带,那远处的万家灯火,谁又与谁相关。
CD里放一首英文老歌,很熟悉的旋律,低沉暗哑的女声于暮色四起中诉说着莫名的惆怅与忧伤,初夏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哪首歌。听过的歌太多,那时候秦林是学校非主流音乐协会的会员,每年上交十块钱的会费,领回一大堆翻录的碟。都是些非常好听,但是从来不曾大红的歌曲。很多事情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是光凭一个好字就可以所向披靡。
下了车,她轻声道谢,麻烦你了,沈先生。
沈诺看了她半晌,像是思忖着什么,末了终究只是低低回了句,不必客气。
“本来我想送你上去,这样比较放心。但是,可能会有些尴尬唐突,所以就送你到这里。”沈诺似乎有点歉疚的样子,沉吟了一下,笑道,“这样吧,你记一下我的号码,等到了家里打个电话给我,我也就圆满完成任务了。”
也许是他微笑的样子让人觉得安心,初夏没有多想,输入了他的号码,然后挥手再见。回到家,趁放热水泡澡的时候发了条短信:我已安全抵达大本营,谢谢关心。沈诺的电话回的很快,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这样,我就放心地回去了。初夏往窗户看,果然,橘黄色的车灯亮起,缓缓驶出小区。
第二章 我最好朋友的婚礼(1)
初夏在泡澡的时候睡着了。花洒没有关,源源不断地热水冲刷着她雪白的胸口。浴室氤氲的雾气里,她的唇角噙着一丝笑容,梦见了欢喜的事情——
十几岁的时候遇见喜欢的男孩,男孩的目光竟然还投向了自己,连烦躁无聊的数学课都听得欢天喜地。那时的阳光从梧桐树桠间筛漏下来,闪烁不定的少了盛夏的炎热,只有草莓冰的清凉。初夏的课桌跟秦林隔了两个桌子,闲暇她最爱趴在桌上假寐,实际上却偷偷眯眼看心仪的男孩。带笑的黑眸,泛起水般的光泽,唇角微微翘起,分明很立体的五官,偏偏在他脸上蕴幻出一种柔和。他的头颇大,脸却很小,连身份照都拍的宛如明星一般上相。感受到了左边传递来的目光,他转过脸,她立刻闭上眼,睡梦里也笑得很甜。他带笑的眼睛盯在她脸上,看的她一阵阵发烧。
六月的天很蓝,像块巨大的水晶,泛着璀璨炫目的光泽,明亮的叫人睁不开眼,只愿一世沉醉其间。教室的窗户开着,蓝色的幔帘被夏日午后的微风吹的轻轻摆动。有的时候会抚上她的脸,柔柔的,痒痒的,好像谁的吻落在唇间。
初夏是被冰冷的洗澡水冻醒的。哗哗的流水不住往浴缸外漫,她的一条胳膊也随着水的浮力垂到了浴缸外。她想她此刻的模样一定像极了那幅名画《马拉之死》,只差在手里握支羽毛笔。
第二天白露打电话给她。初夏说话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有气无力。广告上说的信誓旦旦,什么喝了不瞌睡的感冒药,骗鬼!一上午都昏昏欲睡,恨不得拿两根火柴撑起眼皮。Qī。shū。ωǎng。桌上还堆着一大摞急等着整理的文件,评职称要用的论文杂志社的编辑也催着尽快定稿。她头痛鼻塞浑身乏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想回家去倒头大睡。
白露一个劲儿地要她老实交待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然遭此现世报。初夏抓电话都没有力气,趴在桌上,沙哑着嗓音没好气地回敬,抢银行去了。白露直嚷闻者有份,要带她分赃。初夏哭笑不得,无可奈何道,姐姐,别闹了,我都快倒在桌前了。
“啧啧,你要真倒下,一定可以被树立为带病坚守岗位,因公殉职的典型。哈哈,真不行就早点回去歇着,等姐姐有空再去看你。来了个大单子,姐姐明年是吃粥还是吃肉就看这单了。乖,好好养病。”
电话挂了,话筒里只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初夏拿着话筒靠在耳边发呆,还是同办公室的老大郑书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准她早点回去休息。初夏看了课表,确定今天没课,点头道谢就强撑着往外面走。学校太大,平常总招摇过市的校巴此刻却不见踪影。她找不到人求助,唯有一步挨一步地拖着沉重身体往外走。
身后有人喊“倪老师”,她回头一看,隐约认出是自己班上的学生,昨天在街上进行社团活动的小班长。初夏打起精神对他点头微笑,头差点就沉得抬不起来。小男生跟她寒暄片刻,发现她脸色不对,连忙要送她去医务室。初夏摆摆手示意不必,踌躇了一下,开口请他帮自己去校门口叫辆车。男孩有些犹豫,还是应允了她的要求。
直等到天荒地老宇宙洪荒也不见出租车开到自己面前。初夏只恨自己识人不淑,所托非人,唯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踽踽独行,蹒跚着朝校门口走去。现在的高校都爱往郊区搬,个个养在深闺无人识一般,今儿更是诡异地拦不到一辆车。初夏眼睛睁不开,早上勉强能爬起床就是奇迹,手忙脚乱的时候忘了戴隐形眼镜。平常倒不觉得什么,关键时刻,200度的近视眼就叫她不得不眯着眼在校门口茕茕孑立;没跺脚是因为实在没力气。
山穷水复疑无路,初夏都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打个120到急救中心SOS的时候,总算见着辆四个轱辘的耀武扬威地进入了自己的视线范围。一瞬间她顿时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感冒发烧闹的,还是确实见到了希望的曙光激动的;连忙伸出手拦车。
手里扶着方向盘的人的确比别人来的牛气些,那辆黑色的汽车视而不见地呼啸而过,直开进校园林荫道才停下,然后迟疑地倒车出来。初夏双手叉腰,顾不得大学讲师的风度想破口大骂,可惜嗓子干的紧,见了车子停到自己身边,就没有骨气地开门上车,报了地址闭目养神,心里拼命安慰自己,不跟素质低下的人一般见识。
到了目的地,还是司机开口提醒她。初夏睁开惺忪的睡眼,模模糊糊地认出了自己居住的单身公寓的大门,闷头从钱包里摸出十块钱递过去,摆摆手道谢,摇摇晃晃地上楼,回到家瘫在床上就人事不知了。
初夏平素是个健康宝宝,难得生场病,声势果然来的浩大。等到神气儿顺了,穿衣服都小了整整一个尺码。看的白露眼冒金光,一门心思的琢磨自己是不是该洗个冷水澡也病上一回。刚盯上的那条单肩裙,腰部竟然嫌紧。
“真决定了?”初夏拿了件灰绿色的斜肩长款线衫在身上比划,款式挺好,就是颜色有些嫌颓废。白露拿了件风衣给她,示意她换上试试,半晌无所谓地撇撇嘴:“死马当成活马医,我跟Rose讨论了半天,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双方互利互赢,既能堵住老人的嘴,又能阻断周围猜忌的眼神。多好啊,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可是你们以后怎么办,拉拉和gay组成的假夫妻也不可能瞒一辈子。”初夏也真佩服白露的这位朋友,居然出主意给她找了个男同志假结婚。人的智慧实在无穷尽,这般点子也能被想到。
“关于这个,我们一早考虑好了。先拖个三五年,等到三十岁顶不住上峰压力时再领养两个孩子。小孩大概有认知能力的时候我们离婚,孩子归我。到时候我也是老韭菜一把,加上沉痛地受过婚姻的伤害,估计我爸妈也不会逼我再结婚。说不定我转变性向的事实他们都能接受了。”白露兴奋地咬她耳朵,把人生计划全盘托出。
初夏使劲眨巴眼睛,迟疑地问,这招能成么,会不会穿帮?
“穿帮也是以后的事,总比我现在就被我爸妈逼疯好。说实话,我总觉得他们已经隐约察觉到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我妈心脏有杂音,我爸血压也不稳定。你说他俩要是知道女儿我是拉拉,一准彻底歇菜。咱虽然不是孝子贤孙,但也不能害死爹妈。先这么着吧,走一步看一步,从一开始正视这段感情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我将把自己逼上梁山,前后皆是绝境。”白露烟抽的凶,没把店堂墙上挂着的禁烟标志当成回事。细长的一根烟很快就化为灰烬,食指跟中指间熏了一层浅浅的黄褐色。精致优雅画着淡妆的脸上浮出虚弱的笑,仿佛沉浸甜蜜又仿佛淡淡的自嘲。
初夏入学没多久就知道了白露拉拉的身份,她对此亦甚坦然。宿舍里的姐妹关系铁,没人戴有色眼镜看她,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其实据说每十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天生的同性恋,命中注定,与道德水准又有什么关系。可惜他们违反了社会主流的意愿,只好偷偷摸摸东躲西藏。
跟预定的结婚对象约在家五星酒店内的西餐厅见面。本来应该是Rose亲自坐镇帮情人挑老公,无奈这单大老板吹毛求疵的很,广告方案一改再改还是不入客户的法眼,气得Rose几欲吐血。公私两难,她唯有先保证自己跟情人的物质生活。白露自己心里也没底,坚持拉着初夏来壮大己方声势。
吃环境胜过吃美味的地方,每张桌子基本都靠窗,内部装饰有翡翠色的玻璃和紫红色的真皮内饰,华丽的奢侈。遥望城市夜景,仿佛置身繁华盛世,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一切皆是美不胜收。甜点精致,餐前提供的自制面包很好吃。
坐在她们对面的男子风度翩翩,儒雅而英俊,是位颇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初夏曾在本市某个频道的节目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