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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人们对于丰富的见解正是形成贫乏的原因,这也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③
①关于培根对交感和反感的见解以及他自己所讲的自然的感应性,参看二卷五○条第六点。——译者②关于培根对自然幻术的见解,参看一卷七三条、二卷九条和三一条末节。——译者③这里的分节,是译者擅自处理的。——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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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进一步讲,人们这种对于知识和方术的赞赏——这种赞赏本身是很脆弱而且近于幼稚的——又被那处理和传授科学的人们的一种手法和造作所加强着。这就是说,他们在把科学提到世人眼前时系如此出以虚夸和卖弄,又如此加以装扮和粉饰,竟把科学弄得真似各部齐全,已告完工。你若看一看它们的方法和门类,它们确似已经应有尽有,包罗其所能包。虽然这些门类是内容窳败,仅如空箱,但在常人看来总是表现着一个完整科学的形式和计划的。应当指出,那最早和最古的寻求真理的人们却是带着较好的信条,也带着较好的前程,乐于把他们从对事物的思辨中所集得的并且意在储以备用的知识装在语录里面,也就是说,装在简短而零散的语句里面,而并不用造作的方法编串起来,也不号称或自命包罗了全部方术。不过若就现状言现状,人们既把传给他们的东西当作早臻完美全备,就不复在其中寻求进步,那是并无足怪的。
八七
还有一层,这些旧体系的信誉又在新体系提倡者的虚妄和轻浮的衬托之下而获得了不少的增添,特别以在自然哲学的活动的、实践的部门中为尤甚。世间历来不乏侈谈者流和梦呓之辈,部分出于轻信,部分出于欺骗,在人类面前许了不少愿,说什么能使人延年益寿,能使人减少病痛,能修整残缺肢体,能迷骗感官;又宣称有方术足以约束和刺激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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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启发和提高智能,足以变化质体,足以任意加强和放大各种运动,足以在空气中造成印象和引起变化,足以把天体力量引取下来而加以处理;又宣称还有方术能预言未来事物,能把远处的事物搬近,能使隐秘的事物显现;以及其他种种。
关于这些胡吹的许愿家,我们可以大致无误地这样来论断:在哲学方面,他们的这种虚妄与真正方术之间的差别,正如在历史方面,该撒(JuliusCaesar)
或亚力山大大帝(AlexandertheGreat)的业绩与高卢的亚马地(AmadisdeGaul)
①或不列颠的亚脱(ArthurofBritain)
②的业绩是不可同日而语一样。当然因为这些杰出的将军们确曾实际做出了比那些虚构的英雄们在杜撰中所做到的还要伟大的事情,还特别因为那些事情又是以并非荒诞怪异的行动为手段和方法来做出的。
当然,真正历史的信誉若因其有时曾为寓言所伤、所诬而遭到贬抑,那是不公平的。但同时我们也要知道,一些新的拟议,特别是当它们连带涉及新的事功之时,由于那些骗子们过去亦曾作过同样企图之故就引起人们成见上的很大反感而遭到反对,那也是不足怪的;因为那些骗子们的过度虚妄以
①“高卢的亚马地”
是中世纪一部有名的散文体传奇,第一版于一五一九年印行。本事概略如下:号称“狮骑士”的亚马地爱上了大不列颠的公主欧吕安娜(Oria-na)
,可是她已被许婚于罗马皇帝,而亚马地又救公主于难,于是情敌发生了冲突。罗马皇帝率军舰来战,战败被杀,亚马地取得了胜利。——译者②传说中的亚脱十五岁就做了不列颠王,正当第六世纪撒克逊人(Saxon)
入侵的年代,他率其骑士战胜攻取,开疆拓土,其英雄业绩遂汇为《圆桌故事》(“TheRoundTable”)一书;诗人探尼生(Tenyson)曾为此作《亚脱王之歌》。——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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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由此而引起的厌恶,对于一切真正从事这种企图的人的伟大用心,迄今还是有其破坏性的影响的。
八八
使知识受制更甚的还在于人类气魄的渺小及其所任工作的微细和琐屑。而尤其坏的是,这气魄渺小本身却还带着一种傲慢和自尊的神气。
首先,我们看到,在一切方术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并已成为很熟习的伎俩,就是作者总把自己方术的弱点诿责于自然,这就是说,凡为其方术所不能达到的,他就以那个方术自身为权威断言那在自然中是不可能的。当然,如使各该方术自任裁判,那就没有一个方术能被判处。再看,现在时髦的哲学又在抚育着某些教义,其宗旨(如果审慎地考查起来)乃在对人们劝说,凡困难的事物,凡足以支配和征服自然的事物,都是不能期之于方术或人的劳力的;如前面所论日热火热不同类的学说,以及关于混合工作的学说,就是属于此例。
这些事情,正确地看来,完全导向对人类权力的无理限制,导向一种经过考虑的和出于人为的绝望;这不仅搅害了希望的预测,并且还切断了努力的动脉和鞭策,把经验本身的许多机会都抛掷掉;①而所以致此的原由,则在于人们把自己的方术认为已臻尽善尽美,也在于人们有一种糟糕的虚荣心,要使人相信,凡迄今尚未发现和尚不了解的事物在此后也永不能发现和永不能了解。
①关于以上各点,参看一卷七五条。——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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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人相当地投身于事实,努力要找出一点新的东西,他们的目的和意愿却又局限于仅仅查究和做出某一发现而不傍及其他,如磁石的性质,海潮的涨落,天体的系统,以及诸如此类的事物,看来多少有些奥秘而一向又未理出什么成绩的事物。而其实,要仅就某一事物自身来查究该事物的性质,这乃是最笨不过的做法。因为同一性质可以在某些事物当中是隐而不露,而在另一些事物当中则是显而易见;正因如此,于是在前者就产生惊奇,在后者则刺激不起注意。即如我们在黏合性这一性质上所见的情况就是这样:在木头或石头当中,黏合性是看不出的,我们也就在“坚实”这一名称之下将它滑放过去,也不进一步探讨连续性的分离或分解又为何得以避免;而关于水泡,则因我们有见于它形成了薄膜,又很古怪地形成了半圆,以致连续性的分解得以暂时避免,遂认为是极尽微妙之事。总之,事实上有些在某些事物中看来是隐秘的而在另些事物中则属显著而周知的性质,人们的实验和思想若永远仅仅投在前一些事物上,那么他就永远不会认识到其中的这些性质。
但是一般地说来,在机械学方面,如果有人只消把一些旧的发现精化一下,装饰一下;或者把几个合为一个;或者把它们装配得更合于实用;或者把作品的容积改得比前较大或较小一些;或者有其他类此的情形,那也就算是新的发现了。
这样看来,人们既是自足和自喜于这样琐细而带有稚气的工作,甚至还想象自己在其中已经是在努力追求着,假如还不是已经完成着,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那么,高贵的和对人类有价值的发明之至今不得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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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还有一个不应忘记的情况,就是自然哲学在各个时代中都曾有一个麻烦而难对付的敌人,那就是迷信和对于宗教的盲目而过度的热情。在希腊人中间,我们看到,那首先向当时尚未开窍的听众陈说雷电风雨的自然原因的人们是算犯了不敬神明的大罪的。
①就是以后到了基督教时代,当有人以最能令人信服的根据(即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现在会想到去反对的那种根据)
来主张大地为圆形并从而断言对蹠人的存在时,那基督教会的有些神父们也不曾表现较多的宽容。
②
此外,就现在情况而论,由于有了经院学者们的总结和体系,就使得关于自然的谈论更为困难和更多危险,因为那些经院学者们已经尽其所能把神学归成极有规则的一套,已经把神学规划成一种方术,结局并还把亚里斯多德的好争而多刺的哲学很不相称地和宗教的体系糅合在一起了。
③
别有一些人的思考以另一条不同的道路走向同一的结果,他们要从哲学家的一些原则中演绎出基督教的真理,并以它们的权威来证实那真理。他们把感官和信仰的这种结合
①这可举亚里斯多芬尼(Aristophanes)的剧本《云》为例。
(亚里斯多芬尼是公元前第五世纪时雅典的喜剧作家,他反对任何人对当时的宗教、哲学、政治、社会以至文学的信条作任何改变或修正;《云》这一剧本就是讽刺苏格拉底的。——译者)
②这可举拉克坦夏斯(Lactantius)和奥古斯丁(St。
Augustine)为例。
(奥古斯丁在“DeCivitareDei”一书第一四卷第九章中曾说:“即使世界是圆的,我们也不能就说对面有陆地;即使对面有陆地,我们也不能就说上面有人住着。”——译者)
③参看开勃勒所著“DeStelaMartis”一书的引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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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合法的婚姻而铺张地加以庄严化,他们拿这种可喜的花样翻新来娱悦人心,但是同时他们也以人神的交混而把神的事物贬低了。
还要知道,在这种神学与哲学的混合物当中,还只有那些已被公认的哲学学说是被收罗进去的;至于一些新的学说,纵然是较好的改变,也无不被赶尽杀绝。
最后,你还会看到,由于某些神学家的鄙陋,任何一种无论怎样纯洁的哲学的通路都几乎全被封闭了。有些人是脆弱地害怕,唯恐对于自然更深入一步的搜求将会逾越所批准给澄心深思的界限,于是就不正当地扭歪并搬运圣经之言来反对那窥测神圣奥秘、探入自然隐微的人们,而不知这些实并不为何种禁令所取缔。
①还有些较为精细的人则忖度并熟虑到一点,认为如果第二性的原因能不为人所知,则一切事物就能较便当地被归结到神圣的手和杖上面去;这一点在他们认为是大有关于宗教的,而其实这无异是以谎言去媚悦上帝。又有些人根据过去的例子,顾虑到哲学中的运动和变化终将不免成为对宗教的侵袭。还有些人更是十分担忧,唯恐在自然研究当中会找到什么东西来推翻或至少来摇撼宗教的权威,尤其在不学之人更甚。
这后两种的恐惧,在我看来,实饶有俗世智慧的意味;仿佛人们在其心思深秘之处对于宗教的力量和对于信仰对感官的统治权先有所怀疑而不信任,因而才恐惧对自然真理的查究将会危及它们。若把事情真地想一想,按照上帝的话来说,自然哲学实在既是医治迷信的最
①克钦指出,这大概是暗指圣保罗(St。
Paul)的《致哥罗西》(TheEpistletotheColosians)第二章第一八节而言。——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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