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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人
长安城。
万人空巷,秋风肃杀,阴云层层。
冷气氤氲中,偶有流浪野狗低吠奔窜,却被铁蹄惊得瑟瑟发抖。
十万都城军驻于王渠之外,却无法阻挡刘正的脚步。
九月初九,正值重阳,也是刘正第七次血洗皇城之日。
距上次刘正大破长乐宫,诛杀祸乱宫廷颠覆刘室江山的皇太后王政君之时只不过五十天。
王莽的眼皮跳动更快,心中不安之感更强,他甚至有些后悔把儒子(刘婴)拉下宝座。自登帝位以来,王莽未曾有一日过得安宁,刘正便像是他的一个恶梦,永远都难以醒来的恶梦。
他的手心渗出了冷汗,这次,他在王渠外驻兵十万,再不想躲避这挥之不去的劫难。这十月来,他连做梦都在逃,都在躲,这几乎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王莽知道,如果这次他仍杀不了刘正,那他永远都只会活在阴影之中。天下,只能存在一个皇帝,要么便是他这顺应天命的万民之尊王莽,要么便是武林至尊,武林皇帝刘正!
刘正曾六破皇城,出入禁宫如入无人之境,破长乐宫,烧明光宫,踏桂宫和北宫,连未央宫都在其足下化为一堆废墟,而刘正惟一的目的,便是击杀王莽!
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王莽与刘正势不两立,王莽篡夺了汉室江山,刘正虽不喜政事,但却是汉室正统,刘氏血脉,更是哀帝刘欣亲封的武林皇帝,任何霸占刘家江山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王莽成了刘正的敌人,这是王莽的悲哀,所以他躲了整整十个月,刘正六破皇城,杀了数万禁军,但却未能除掉王莽。这并不是因为王莽武功卓绝到可以在刘正手下不死的地步,而是刘正并没有找到王莽的踪迹。因此,长乐宫被毁,明光宫被烧,未央宫化为废墟……
武林皇帝的名头在这十月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其声威震慑九州大地。从没有人能够如刘正那般拥有如此不可抗拒的力量,纵横皇城如入无人之境,以一人之力抗倾国之兵,杀得王莽龟缩不出,在武林之中谛造了一个不朽的神话。
第一部 第一章蹄踏皇城
九月初九,刘正上一次提出的死亡约会之日,于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刘正会再破皇城。
刘正说过,若王莽再龟缩不出,他必杀光王莽九族,再另立新君。是以,王莽不能不孤注一掷。
王莽了解刘正的孤傲,是以,他在王渠外设下十万大军,他几乎可以肯定,刘正定会策马直闯王渠,过清明门再杀入皇城。
刘正是武林皇帝,帝者入皇城从不会走偏门,即使正门口有千军万马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这便是帝皇之威。
但是,王莽的手心依然在渗汗,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十万都城军能够拦住刘正的脚步,没有人会认为天下有刘正无法抵达的地方。此刻王莽虽坐于未央宫的龙椅之上,但在他的周围却是一片刚被清理干净的废墟,四周空荡得可怕。
他想了很多,闭眸,这数十年的经历仿佛如流水般涌过脑海。他不止一次地见过刘正,也曾与刘正有过交情,但那一切都是过去。
急促的脚步声惊断了王莽的思绪,他悠然地睁开眼,王兴有些狼狈地奔进大殿。
“报——刘正已经破都城军碎清明门入了长安城!已至长乐宫!”王兴的声音很急促。
王莽的身子震了一下,刘正的脚步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们几个人?”王莽吸了口气问道。
“一共六人,刘正与其五仆!”王兴神色有些难看地道。
王莽抽了口凉气,这次刘正竟带来了五仆,看来,确实是准备做最后的了断了。
“再探!再报!”王莽吸了口凉气,沉声道。
长乐宫外。
哀章与平晏并骑,其身后是一万禁军。
静!肃杀!惟秋风卷起败叶在那空阔的广场和死寂的长街之上飞旋,几只觅食的寒鸦略略地扑腾了几下又迅速惊飞。
暗云压得很低,远处的暗云如钱塘江潮一般汹涌澎湃地涌向长安城内,压向长乐宫的方向,隐有雷动电闪。
平晏与哀章对视了一眼,皆自对方眼神之中读出了紧张,又在同一时间收拢十指,握成了拳头。
他们都感觉到手心冒汗,在他们助王莽篡室江山登上大宝之时,他们没有这种感觉;在王莽封他们为辅政大臣,给予荣华富贵时,也没这种感觉。但今日他们所面对的是除王莽之外的另一个皇帝——刘正。
一万禁军,分十六队而列,以半弧形将哀章与平晏护于中间,十大禁军统领的目光一致,那便是长街的尽头。
长街的尽头,依然什么也没有,空空的只有几片落叶在飞旋,但自长街吹过来的风,仿佛凝有霜露,让人心底滋生出莫名的寒意。
“啪……”突地,有一朵烟花在长安城外的天空中炸开、亮起。
哀章和平晏禁不住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王舜所领的十万都城军也没能阻挡住刘正的脚步。
“铮……”一阵龙吟般的清啸,一万禁军的刀在同一时间出鞘,仿佛只有一个声音,整齐得让人心惊。
杀意顿时弥漫了整个天空,整个长乐宫,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死气!天空中的暗云若煮沸了一般,搅动起来,数道电火划过长乐宫的上空,使天空更暗,更阴沉。
哀章和平晏心中苦笑,王舜的十万都城军都不曾阻住刘正的脚步,他们和这区区一万禁军又能够阻止刘正的前进吗?如果有人能告诉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他们宁可将所有的荣华富贵都给这个人。
在这种时候,他们真希望能找到天机神算东方咏给他们卜上一卦,问问吉凶。不过,天机神算绝不会给他们卜卦,这一点哀章和平晏心中有数。而那个姬漠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否则,他们也不用如此紧张了。尽管姬漠然的卦不若东方咏那般神,但也从未失算过,只可惜,在这前一个月之中,哀章和平晏花尽了力气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是以,他们只好悬着心领着禁军而出了。
禁军十万,但在刘正六次杀破皇城之时,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是以,哀章和平晏只能领着一万禁军临敌。
禁军向来是最好的兵种,也是待遇最高的,门槛高得许多人削尖了头想挤入其中。但在这十月之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入禁军,虽然有些人被强拉入禁军队伍,却仍不能使禁军恢复原气。
刘正每次杀入皇城,必会血流成河,尸满街巷,而这之中最多的便是都城军和禁卫军。刘正没能够找到王莽,这些人就成了替罪羔羊。
没有人想面对刘正,因为没有人想死,是以,没有人愿加入禁军和都城军。
在这些人的眼中,刘正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不可战胜的神!
密云越压越低,蹄声惊碎了长街的死寂,由远而近。
哀章和平晏的心沉若重铅,仿佛感到一阵寒潮自虚空中淌过,漫遍每一寸空间。
“希聿聿……”哀章和平晏的战马低嘶,不安地掀动着蹄子,禁军十大统领的坐骑也同样低啸不安。
哀章挥了一下手,十队禁军迅速分开,自长乐宫那被毁去的宫门之内以极速滑出了百辆弩车,在哀章与平晏的战马之前一字排开,箭矢早已定于弦上,对准长街的另一端。
禁军刀剑插于一旁,执起大弓,劲弩以超快的速度上弦、搭箭,无不显示出其训练之精良。
箭支,几乎封锁了每一寸空间,哀章自信,即使是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过长乐宫。
当然,刘正不是苍蝇,而是武林皇帝!
一万禁军,百两弩车,虚空几乎全都是箭影,自长街望去,便像是一排排长有倒刺的厚墙!密密地挤满了长乐宫外两百丈方圆空阔之地。
长街旁的每一道瓦棱上,长乐宫的外墙之上,也都探出了无数的弩箭,在低而沉暗的天空之下,显得格外拥挤。
正因为拥挤,才使杀机浓得让人窒息。
每个人的心神都绷得极紧,哀章和平晏的手不自觉地已经搭在腰间,触在剑柄之上,只觉得凉凉的,是手心出了汗。
蹄声仍在响,仿佛有数个世纪那般漫长,每一下蹄声犹如响在每一个禁军的心上,仿佛这匹迟迟未至的战马,正践踏着他们的心在奔驰。
长街风起,沙石飞扬,使本来虽沉郁却清新的天空变得一片浑浊。
哀章骇然发现天空那低垂的暗云之中竟飞洒下一缕阳光,如刀锋一般迅速将暗云割开一道清晰的云界,若一条分于暗云中的光河迅速向长街移来。
光河两旁,电闪加剧,如千万道银蛇自天垂落,在虚空之中交缠、纠结,化成光球竟落在长街的尽头,爆起一层尘烟。
凄迷的尘烟,交缠的电火之中,蹄声骤然出现在那混沌迷茫的世界。人影越来越近,蹄声越来越烈,那烟尘败叶,还有被烈风卷起的碎瓦,使长街上空升起了异样的风暴。
是六骑!只有六骑!
哀章和平晏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芒,他数清楚了那风暴之中狂卷而至的人数。他们也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以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形式走入了他们的视野中,仿佛是一个混沌迷乱的梦,但却揪紧了每一个人的心。
一万禁军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像是刚刚敷上了一层薄霜,冰寒的杀机如这深秋的寒意渗入每个人的心内,然后化成惧意漫遍全身。
“嗖嗖……”长街两旁瓦棱上的箭手终于无法承受那无孔不入的杀机,松开了手中的弦。
箭矢如雨,密密地封锁了每一寸空间,再密密地贯入那凄迷的风暴,但却在那风暴之中化成了碎粉,然后随败叶瓦片一起飞旋于尘土之中,使得那迷茫的风暴更混沌。
“杀!”哀章挥手高喝,他也受不了那越旋越狂的杀气,那越演越烈的压力。是以,再也不想沉默。
“嗖嗖……”弩车之中的劲箭如漫天蝗虫般洒下,几乎将长街的每一寸空间都封锁。
一万禁卫军也同时松弦,数以万计的箭矢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卷在风暴中心的六人六骑!
“哗……”一个巨大的霹雳声中,天空之中那分开密云的光河突地倾泻而下,化成一道亮丽却又硕大无比的巨剑,剖云而过。
虚空,顿时化成两半,天地也一分为二,无数的电火仿佛也随光河泻下,聚成巨大的光柱齐落长乐宫的上空。
“轰……”那遍弥虚空的羽箭在一刹那之间如见风的灰烬,散成尘末。
巨剑过处,地面裂开百丈,激起无可抗拒的气流将那一字排开的百辆弩车若纸鸢般弹飞,在虚空之中遇电火顿化成一团烈焰火球坠落。
禁军战士也如草人般被震飞,首当其冲者则尽化血雨。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威力!
哀章与平晏带马横移十丈,在虚空中相对望了一眼,两道目光擦出一道电火,同时举剑高呼:“杀!”禁军十大统领也同时振臂大喝:“杀!”“杀,杀,杀……”一万禁军皆拔起插于地上的刀剑齐声高呼,若山呼海啸,响彻天地,盖过雷鸣电闪、墙倒屋塌之声,每个人都以无畏之势向长街扑去,也顾不了地面上铺满几近尺厚的断箭残羽及血肉碎末。
天与地顿陷昏暗混沌之中,生命如赴死的蝼蚁,在若惊涛骇浪般的杀气和战意之中泯灭消亡。
王舜心里极苦涩,虽有十万都城军布下五十里的人阵,可是他却不敢与刘正一战,居然无法让刘正的脚步稍有停歇。他身边的十大战将也尽毁于刘正的剑下。
刘正甚至不怎么出手,仅其五仆的力量便将他十大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