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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刻,李大夫便带了他的徒弟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那丫头穿红戴绿,看起来十分鲜亮,赵嬷嬷看了,还未等她近屋子,便拦住她便是一个耳光,啐道:“贱人养的丫头片子,主子家中有事,你不说跟着哀苦,却也不应这般打扮!仔细你那身皮,看我不扒了你的!”
那个小丫头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被人从睡梦中拖起来,她自是在外屋子了伺候,只听到太太说老爷的鞋有一只没找到,命他追了来将鞋子送上,现在被呵斥得无话可说,又白白挨了一个耳光,只能嘤嘤的抽泣,也不敢大声,生怕被处置,只能双膝跪地,不住地叩头讨饶。
云夫人在柳氏屋里听得真切,便站到窗边道:“赵嬷嬷你且安静一些,一个小丫头不懂事你也不须多计较,她若穿得不对,你让她换了便是,如今柳姨娘病成这个样子,家里已经乱作一团了,不要再无事生非,放了她吧!就当给柳姨娘积点儿阴德!还望她大安才是。”
赵嬷嬷连说是,又全力在丫头身上掐了一下,才道:“不要脸子的东西,还不快谢了云夫人,回去求神拜佛保佑柳姨娘大安!”
那丫头连忙跪谢,捂着又红又肿的半边脸,慌着出去了。
云夫人看向林旋儿,不住地打起她来了。
林旋儿愈发觉得奇怪,云夫人与惠姨娘如此大费周章地前来做了这样一场大戏,若说是要做给柳氏看的,她已经晕厥了过去,根本无法看到,明瑞家的看了所有的婆子们都在屋外候着,也出去了,这屋子里再无人了,难道是做给自己看的?
就连在父亲面前,她们姊妹二人也未做过这种事情,如今竟然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费周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沉思中的林旋儿并未察觉林夫人与惠姨娘眼神中的邪意,只听得里间里传来李大夫的惊呼声:“不好了!不好了!”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2。垂危
三人前后脚进屋,只见李大夫依然老泪纵横,怅然道:“请云夫人恕罪!请旋姑娘恕罪,半月前曾与柳姨娘请脉,只是虚弱些了,并无大碍,谁知今日柳姨娘之病,竟然让老夫亦是无能为力了!”
云夫人听了,立刻大惊失色,喝道:“切不要乱说,到底是如何个无能为力法,你且说来听听,你若是不行,我们便别处请医去!危言耸听的,当心我逐你出府去!“
一旁的惠姨娘也连忙上前扶住了林旋儿,道:“旋儿别怕!”
林旋儿甩开她的手,单立在一边,冷冷地笑着。
李大夫也不抬眼看人,只是热泪不止道:“夫人请息怒,老夫在府中当差已数十年有余,府中的姑娘小爷们都是吃我的药长大的,如今您要是不信我诊脉,大可另请名医,我只是怕柳姨娘大限已到,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诸位姑娘太太质疑我无所谓,只是怕各位不信了我的话,只顾着哀思,不及准备柳姨娘后事,到时候手忙脚乱,无甚益处,只是耽误了府中的大事罢了!柳姨娘如此年轻之人,想必那些棺木也不曾备有现成的,也当早早准备,要说这柳姨娘也是至情之人,如今这样倒是就要去了,果然同老爷鹣鲽情深,让人扼腕。”
云夫人听了,才有哭道:“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你且细细说来听听!”
李大夫这才又道:“柳姨娘想是悲伤过度,伤了心脉,如今已然心绝,即日而亡,无药可救了!”
云夫人和惠姨娘便哭了起来,在外头的丫头婆子们也都跪了一地,嘤嘤地哭,明瑞家的听了,也忙着进来,跪在柳氏床前便哭了起来,一时间哭成一片。
独林旋儿一人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只望向云夫人和惠姨娘,从不知她们云家是戏子出身,怎么得了那么好的技艺,说哭便哭得。
惠姨娘见她不说话,便连忙走到她身边道:“旋儿,想哭别忍着,忍怀了身子谁来送你娘!”
怨怒之中,林旋儿将视线放在柳氏身上,她不知世事,安然卧于床榻之上,又看向一边的云夫人及惠姨娘,真个哭得凄切,又看李大夫如同雷击,垂首不说话,心中愤怒油然而生。
她慢步到了李大夫面前,刚要说话,不知道是是哪个多事的,传来林家所有的人过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云夫人屋里的长女珍儿、次女朵儿,长子敖哥儿及嫡妻牛氏,次子齐哥儿及其嫡妻黄氏,惠姨娘的女儿玉儿、巧儿,三子铭哥儿全都过来了。
惠姨娘与云夫人使了个眼色,便道:“大家既已来了,就都给柳姨娘叩个头吧!如今她只听闻老爷殉国的噩耗,竟然一病不起,要随了你们的父亲去了!”
众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连忙跪了下去。
登时整个德院之中,伤心的不伤心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哭成一片。
林旋儿冷冷地看着云夫人,只见她更是惺惺作态地说:“柳姨娘膝下只有旋儿一个,如今她竟然也要如此去了,旋儿就归入我房中吧!与珍儿、朵儿做个伴吧!”
这便是毫不留情地掠夺,柳氏人仍旧一息尚存,她们便如此迫不及待地过来等着她死!这让林旋儿怒不可遏。
眼见她如此表情,明瑞家的慌忙过来,将她拖到柳氏床前,轻声道:“旋姑娘,柳姨娘怕是不行了,你也叩个头吧!”
明瑞家的再用力也无法让林旋儿跪下,有些着急了起来。
林旋儿在这一片哭泣之中却更加地淡定了下来,急急地将柳氏的手腕拉过来把脉,又将她的被褥掀起来,认真查看她的双腿,然后翻看她的眼睑,探过她的鼻息,这才激愤地盯着李大夫,大声问道:“李大夫你行医数十年,今日请教了,何谓心绝?”
李大夫忙回:“旋姑娘,我若说些话你定然是不懂的,这心绝便是即日而亡,无药可救矣,脏器衰竭,无力回天!”
“庸医!”林旋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满屋子的人都错愕难当,云夫人更是不悦道:“旋儿,女孩儿家家的,看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书!既然连礼节都扔掉了!李大夫过来看诊,你不道谢也就罢了,口出浑语侮辱他,这不是林家的规矩!以前柳姨娘管教你,什么都行,但如今你既已是我房中的女儿,便当同珍儿、朵儿一般,决计不许再如此造次!”
“他若不是庸医,何以连最简单的断症亦会出错?”林旋儿又是两声冷笑:“若然心绝,何以气息顺畅,脉象平和?何以双腿柔软如昔?问诊当望闻问切,李大夫既无询问母亲近日来睡眠饮食之事,又不见仔细查看,何来心绝一说?”
李大夫吃紧,慌道:“旋姑娘,老夫素知你天资聪颖,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各项女红手工也拿手,听你刚刚说话,定然是读过写医书也明些个医理的,你且听老夫说,你不过看过书而已,断症却非读书便可,亦须累计经验,就以方才姑娘说的脉象平和为例,要知道脉象是千变万化,有明有暗,却又不会单一出现的,倘使缺乏一点儿经验都是不能准确把握的!你小小年纪,是不能如此盲目自信的!”
林旋儿看着他,这位李大夫和云夫人、惠姨娘根本就是一伙儿的!装模作样在她面前说些这样的话,被她质问得无法回答,便索性拿出自己的年资来压人,她原想同他接着理论,看看床上的母亲仍旧昏迷不醒,若要保护母亲不受伤害,就不能同他们硬碰。
她们会利用李大夫,那么她也会,不是有句话说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林旋儿道了声万福,又笑道:“是小女子冒昧了,还请先生见谅,只是如今我娘病情危重,听闻先前先生所说,便已是汤药无方了,既已如此,那今夜就由小女子守在此处,无需任何汤药了吧!”
此言一出,李大夫连忙看向云夫人。
云夫人喝道:“看病便看病,你不看病人,看着我做什么?”
话说这李大夫是被景旭家的从热被窝中叫醒的,一面模模糊糊中听着景旭家的安排,来了甭管柳氏怎么,只管说是病重,只说即日而亡就行,再开个方子交给景旭家的即可,其余的不必操心,谁想刚到便吃了个闷棍。
这又该如何是好?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3。毒计
自然知道这些人心中的小算盘,林旋儿一时冷笑不止,昔日也就罢了,如今自己已是今非比,且不论他们想在汤药之中做了手脚,就是如今已然做了,她一样有办法回天,所以也不再跟那李大夫纠缠,就是不再理会任何跪在地上哭的,坐在桌前擦眼抹泪的,只是坐了在柳氏的床榻便,看着母亲。
云夫人看到李大夫求助的眼神,这才缓缓走到林旋儿身边:“旋儿,你与自小与柳姨娘,感情不能比的,只是你也念了写书,应当明白所谓生死有命的道理,如今柳姨虽然已病入膏肓,汤药无妨多吃了一些来,指不定哪一副就能治好她的身子,岂有等死的道理呢?”
她说这话在情在理,跪在地上一众儿女决绝的慷慨大气,母仪威赫,无不赞服,唯有林旋儿一人不屑。
李大夫一时无助,既无法说了云夫人,更无法说服林旋儿,左右为难至极,思前想后,唯有向前一拜,才又道:“云夫人见谅,老夫在林家已十五载,断症无数,也算功德圆满,只是此刻未能及时矫正柳姨娘的恶疾,如今已是心中难安,唯有请辞,告老还乡,终日念佛吃斋放得赎此罪过!”
林旋儿冷笑一声,心中明白,这个李大夫分明便是见情况不妙,唯恐惹祸上身,什么引咎请辞,不过是借故脱身的烂招数!
云夫人听了,也十分不悦,这个李大夫,每年从账房支取不少银子,如今有事要他效劳,不过被小小的黄毛丫头顶撞了两句,便吓破了胆子,只想要明哲保身,少不得怨恨不已,却又怕惹急了他,当众将自己让景旭家的交代的事情和盘托出,便镇定自若,不偏不倚地道:“您老既定了主意,我便是不好留的,改明儿就着人送你您回去罢!”
效劳了一辈子,临老却落了个晚节不保,如今这样一闹,想多要些银子养老也恐怕是落了空,也只得就坡下驴,唉声叹气往外走了去。
云夫人亲自走到林旋儿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且回去歇着吧!柳姨娘这里有明瑞家的在这里看着就够了,不要累坏了身子,你既已说了,不信那李大夫的话,明儿个咱们就进宫去,让你敖哥哥去请个太医出来帮忙瞧瞧。”
惠姨娘忙就道:“旋儿,听你娘的话,快回去吧!”
往后一退,让自己离狼狈为奸的姊妹二人远了一些,才冷笑道:“两位若有话不妨直说。”
“好孩子,还是你知道为娘的心意,既然你执意要问,那就跟你说个明白吧!如今老爷已为国捐躯,尸骨难寻,刚刚皇上已经下诏,追授老爷为二品镇国将军,同时经东郊皇陵畔的林地赐予林家,作为子孙祭拜之所。”说到这里,她用自己的帕子轻轻拭去眼睑,甭管有无,只管擦了一下,才又道:“这便是皇上御赐的诰命夫人官服,我们给妹妹拿来了!”
只觉得心尖上被人狠狠划了一道似的,林旋儿冷冷看着拿凤冠霞帔,这云夫人,果然如愿算盘打得精,追封的诰命夫人殉葬去了,如此一来,皇上看了自然明了,那衣冠冢中,脏的不只是林家男儿的忠魂,更有林家好女子的忠诚,一门子的忠烈,说得直白一些,什么诰命夫人,什么病入膏肓,不过都是些个幌子,用来遮掩柳氏殉葬的真正目的。
见她眼神凌厉,云夫人眉山高扬,亲手将那凤冠霞帔放在柳氏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