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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一惊,忙道正是,又谦词自己不过略懂一些皮毛而已,恐有辱师门。
这位谈允贤正是苏州一代有名的大夫,家中世代行医,这位谈大夫亦是女子,医术精湛、声名远播,尤其以妇科见长,林旋儿也曾慕名前往拜见,只是不巧无缘得见,心中也算是遗憾,见毓秀懂得针灸烧艾之术,手法新特,当今名医中,唯有谈大夫深谙此道,便猜到这是谈大夫门生,果然不出左右。
毓秀提起师傅,当下心中激动,又感叹古中常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只当是杂书杜撰,如今真见有其人,便以友相称,又将收拾妥当了的东西俱放下,与林旋儿闲话家常,至亥时方才离开。
林旋儿虽虚弱些,但已大好,又觉浑身是汗,才名紫菱打了水来沐浴,紫菱在一旁伺候,一脸疑惑,只叹道:“姑娘,你不曾去那魏家还真是可惜了,我听说姑娘们回来的时候,每人都得了一个攒珠钗,那珍珠比殷桃还大呢!”
林旋儿轻笑,轻轻闭上眼睛。
卷一 昔日又复来 31。勾搭
吃罢饭又有魏府中人驱车将林府众人送回,云夫人进门便命小厮去林旋儿房中问话,须臾之间便回话,已有宫中医女云善前来诊视,吃了药,又灸艾过,烧已退了,现下已能喝下一碗清粥,只道是仍旧余热未清,无甚大碍了,景旭家的只说夫人不必劳心,有她看着便可,待旋姑娘大愈之后,便可带她过来请安。
云夫人放下心来,才入房中,便命丫鬟过来脱去袍子,坐在炕上。
赵嬷嬷便在窗外惊呼。
云夫人不悦,便问她道:“这有何事大惊小怪!”
这赵嬷嬷自知失礼,忙掀了帘子进来,将中午魏夫人所赠的锦盒拿出,云夫人只见里面放着一根拇指粗的人参,周身完整,必是百年有余的,便冷笑道:“井底之蛙!”
那赵嬷嬷听了,忙道:“太太,您是瞧过的,我这老眼过了几十年,愣是没有见过这等的宝贝!得要百余两银子吧!想事前儿个珍儿小姐需要二两人参的药引,您差我去买,不及这个,且断开了,只称了二两便使了几十两银子,头一遭看过,太太您就原谅我这粗鄙之人吧!”
云夫人拿起那人参细看了一遍,才又道:“这人参贵重之处在于完整,有银子也没处买去,但凡商人买了这等好货色来,必定要截了几段,又混进次一些的,抬高市价,想要这完整的好参,更得多花些银子!”
一席话说得赵嬷嬷口中不住赞叹,我的乖乖,原是有那么些个讲究的!禁不住又将云夫人那过人的见识夸赞了一回,又不住拿着那人参不住翻看,云夫人命那小丫头倒茶来吃,又命她捶腿,方笑道:“嬷嬷觉得这魏家如何?”
“不瞒您说!”赵嬷嬷将人参放在桌上,在云夫人身边立好,云夫人用手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她仍是不肯坐,便又再脚踏上坐了,笑道:“几日前我到大奶奶屋里去的时候,正赶上这魏家的老妈子过来传话,当日只觉得她举止轻佻傲慢,如今想来,她家原是如此人家,自是有本钱傲慢的,也难得那魏夫人一个主子家,竟毫无架子,温柔和婉又可人,待人接物皆有风度,虽魏老爷官职略有不足,且又只是个要跑腿儿的太医,但却也是个好人家!”
“你这个刁滑的老泼皮!”云夫人笑道:“这魏夫人的小心眼儿却是瞒不过你的!你倒是说说,何时看出她的心思了!”
“太太看着可好?”赵嬷嬷笑着问她。
“我有些乏了!想必你也乏了,今日且不说这个!你现在去唤敖儿前来,我有事问他!”云夫人轻轻闭上眼睛。
赵嬷嬷应了,忙去了。
林敖来到云夫人房中,只见她双眼紧闭,便知是云夫人睡着了,又看到那跪在母亲躺椅前捶腿的小丫头清羽出落的水灵标致,油灯之下更加楚楚动人,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了,才小声笑道:“好妹妹,你那脸上的胭脂花了,待我帮你擦一擦。”话音刚落,手已在那丫头的脸上来回摸了几次。
那清羽本就是个心高之人,如今年纪也大了,长随云夫人左右长听得云夫人说话,竟也有些心机,她只想丫头们大抵不过两条出路,一是过了年纪由太太开恩,打发出去配个小子,虽年纪相仿俊美些,到底是奴才,将来生了孩子也仍是奴才,二是给主子做了小,虽说也得看人脸色,但到底是主子,难道谁放着主子不做,偏偏要做奴才去的!
因而对着林敖的挑逗,也半推半就起来,撒娇起来,虽羞得满脸通红,却也眉来眼去。
那林敖本就是个放荡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欲拒还迎的挑逗,只无奈云夫人在此间,不敢造次,便凑着那清羽的耳朵小声道:“入夜后我那书房无人,我开了门等你!”说罢又抬头看看云夫人依然安睡,便从腰间解下一个白玉如意佩塞入清羽手中,又将她的小手摸了两回,才见两个丫头端了云夫人的盥洗水盆过来,忙放开了手。
一时间见云夫人睡得沉,便对清羽道:“只跟太太说我来过了,见她老人家躺着就不扰了,明日一早我再来!”
清羽答应了自不必说,又命两个小丫头子服侍夫人,自己借口跑了出来,趁着夜色偷偷摸摸便来到了林敖的书房门口,那书房果然虚掩着,房中点着油灯,她便推门进去,那林敖果然在里面,一见她来,饿狼扑食一般拥上来,便将她上下摸了个遍,口中一边叫着好妹妹,一边就忙着解自己的衣裳。
正在这时,只听得门外紫霞的声音:“大爷,大奶奶亲手做了宵夜命我送来。”
清羽四下看了无处躲去,只得暂避在林敖书桌下,蜷着身子,只不敢做声。
林敖忙坐了下来,拿起手中的笔来,故意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口中轻道:“进来吧!”
紫霞端了托盘缓缓进来,看了四下无人,忙问道:“大爷在屋里,那小厮们怎么躲懒去了?”
林敖忙笑道:“是我让他们出去的!人多烦躁,我反倒做不好文章的!”
将托盘放下,紫霞便将一个雪白才炖盅放在林敖面前,小声道:“这是奶奶炖的牛尾汤,文火炖着已是一天一夜了,这是刚擀好的面,奶奶知道你爱吃这口,原是这面也怕坨了不好吃,就急命我送来!”
“放着吧!”林敖对紫霞挥挥手:“别扰我,写完这几个字我就吃!”
紫霞见他赶人,只当是不能耽误他的公事,便忙掩了门出去,脚步轻轻盈盈回去复命。
再说那躲在书桌下的清羽听到紫霞已走,便悄悄将手扶上林敖的大腿,口中轻笑。
这般挑逗让林敖浴火焚身,忙将她从桌下拽了起来,用力扔在那椅上,刚想上弓,又停住,忙上前去将门栓了,回头再看时,只见那清羽已褪去身上的衣衫,周身只有一件月牙白的肚兜遮挡,便是挡不住上面,也挡不住下面,周身柔腻白皙,诱人万分。
端起那桌上的面碗便笑道:“大爷,您爱的这一口!”
林敖只放肆笑道:“那哪是我爱的一口,你才是我爱的一口!”
卷一 昔日又复来 32。绝味
且说林敖正径自烦恼,原是自己还没有站稳脚跟,那林铭便自以为是弄出那么大一摊子麻烦来了,祖父与那顺天府梁大人交恶,因而云家父子也不便出面,唯有将所知一切悉数告知林敖,这梁大人虽然只是三品府台,但在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为官,自是有些手段,况其十四岁便为官至今,作风老辣,他家中一个姊妹如今已是宫中贵人,深得皇上喜爱,故且不论这林敖如今虽是二品镇国,他却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林敖无法倚仗云家父子,也只得自己煞有介事下了拜帖,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梁家管事不是说大人进宫面圣就是老爷身子不适,总借故推搪将他拒之门外,三两次之后,林敖气恼,便也只是跑到云夫人跟前抱怨起来。
云夫人自然知道事情难办,可眼见父兄亦无法伸出援手,心下也跟着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唯有再将那惠姨娘叫了来数落,惠姨娘也只哭哭啼啼,林敖见也无法,只得命人打探梁大人素日常去之处,不消一日便回了,这城中金安轩便是梁大人常去之所,隔日便往去一次。
说到这金安轩,林敖却是知道,那是顺天府中最为有名的酒家。
让这金安轩名满京城的有两件东西,一是金安轩的老板娘本就姓金,是个年轻寡妇,生得妖娆多姿,骨骼风骚,据说与那神仙妃子无异,只是难免眼界高些,凡能入幕之宾,莫不是非富则贵,出手阔绰,故多数人只能闻其名,不得见其人,二便是那大厨的十八样名菜,便又称“十八簋”每一道叫价五十两,单菜价如此并不稀奇,只是这金安轩做生意奇特,不单卖,若要尝便是十八样菜式全上,店中人还说,老板娘说了,若是谁能赋长诗一首,若能令她满意,便也免单,但三年已过,这“十八簋”卖了不知道多少席,赋诗也不能胜数,但却无人能得美人颔首,却因故更让自诩风流才子之人趋之若鹜。
林敖素日也有些这类风流朋友,也曾结伴去过金安轩,故知此籍,却又从未面见过那金老板,也未尝过那近千两银子一席的“十八簋”,只是苦于那梁大人避而不见,也只得前去金安轩内碰碰运气。
蒋孝在门口呆着,望着那梁大人步入金安轩,自己守着,又命小厮到前面的茶馆中将林敖请出,这林敖入了金安轩,却独不见那梁大人,心中自然猜到几分,这个梁大人,若不是跟那姓金的老板娘又些猫腻,又怎会来得如此勤快?
“林大爷有礼!”
听得身后有人与自己招呼,林敖忙回了头看,只见一个身穿石青色暗花排穗褂的年轻公子正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地立于地上。
林敖看向身后蒋孝,问道:“这位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这蒋孝平日里总跟着林敖,却也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公子,忙向林敖回道:“大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确实不曾见过这位公子。”
虽不认识,但人家以礼相待,况且看那穿着举止谈吐,应是世家公子,他总不能太过高傲,忙上前将他扶起。
这年轻公子又谢过林敖,才站在他面前,轻声道:“本应称呼您为将军,只是您到此处是微服,又大庭广众之下,遂只能称您林大爷,望您莫怪!”
林敖忙笑着点头,只道:“无妨。”
“爷,在下乃是大奶奶远亲,斗胆认了您是亲戚,这亲戚间原本是应该多走动走动,只是怕我们这寒微人家,辱了大爷门楣,才未多敢冒昧。”年轻公子轻轻一笑,嘴角竟露出一对笑窝:“今日碰巧得见,小的这定当要做东才是!”
说罢便对随身小厮安排了两句,不过须臾,便又跑堂过来,将两人让至二楼,环顾屋中,竟富丽堂皇不让大家,一个大圆桌上铺着猩红绣花桌布,椅子上全是灰鼠椅垫,椅下有脚踏,四周围设牡丹式小几,几上摆着熏香鼎,又有官窑花瓶瓷器,俱是精美,十个长得极为标致的丫头立在桌后,衣服钗环俱是一样,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更为讲究些,林敖虽心系林铭的官司,眼光四处寻那梁大人,却也为此刻的际遇心花怒放,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公子另眼相看,只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忙笑着又起身作揖:“大爷,在下姓魏,名书瑶,家父魏纪,正是新近入宫的太医。”
听到这里,林敖方才恍然大悟,自林府中女眷去了那魏家之后,魏家的繁华气派、挥金如土便人尽皆